我差点噎着。
我什么吩咐办事了?办什么事了?
我只拿眼睛瞧他,他只回答我三个字:“赵王妃。”
哦~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很多力气。
我微笑:“耶律将军记性不大好啊!本座什么时候吩咐事了?”让你一句一个不敢,既然如此,我就让你不敢到底。
他无语良久,手紧紧攥紧又松开,终于说道:“赵王妃设宴意图谋害太后。太后已赐鸩毒与她。公主,这世界上已经没有赵王妃这个人了。”
萧言干,她终于死了。
我恨了好几年的人。
依稀记得,当年赵王妃带着留礼寿进宫陪我和弟弟玩,她也在一旁看着。留礼寿曾说,外面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如果有时间,他会带我出去玩的。留礼寿是我和文殊奴的表兄,也是我们的堂兄。他身上也有王室血脉啊!难道就是因为这个,他才要……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真的有那么诱人吗?
我回过神来,旁边耶律斜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我:“公主可还好?”
我深吸一口气,“我虽不比乌凰,但也是暗影阁的人。暗影阁无论是谁,都是染过血的。”我曾亲眼见过十二岁的乌凰用长刀杀了三个比他大很多的人,也曾见过他用一把匕首准确无误地刺入人的心脏,喷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裳。
低头看向自己的一双手,白嫩纤细。可就在就任影主前,这双手割开了一人的喉咙,然后这双眼睛的主人看着他在地上喘息很久,痛苦死去。
“公主……”
“你还有何事?”我端了茶。
他又是一阵无语,内伤的表情看起来让人格外舒心。
“公主何时随臣回契丹?”
呵呵,“耶律将军何出此言?我什么时候答应耶律将军要回契丹啊?”
“您要赵王妃死,太后如您所愿;这两年太后也不断给您寄书信,太后她……为当年的事很痛苦。自先帝过世、陛下登基以来,朝政不稳,众王不定,宋时蠢蠢欲动……”
“别跟我扯这些!我只问你一句,她可曾后悔过?”我不耐烦地打断他,“你也说她很痛苦,可没说她后悔过!若是再来一次,”我痛苦地闭上眼,“她依旧会选择丢下我!”因为我是个女孩儿,而文殊奴是可以继承帝位的人,是她的依仗!
小我一岁的文殊奴已登上帝位,我也不能再叫他“文殊奴”,而应该向他行礼,称他“陛下”。
早就忘记了契丹巍峨的皇宫、一望无垠的草原,也忘记了头戴狐皮帽的母亲,忘记了当年叫我“阿姐”的文殊奴。
父亲的面容,早就模糊了。那年初到汴京,听闻父亲的死讯,我惊得扯下一缕头发,他就那么走了吗?当年我被人抓走带入汉土,便做好了再也见不到亲人的准备。可当消息传来时,竟还是那般心痛。
父亲去游猎前,还抱过我。
不想,竟是诀别。
“当年情势危机,太后也是迫不得已……”
“别跟我说什么情势?!”我把茶碗狠狠摔在桌子上,耶律斜再不敢说话。怪不得乌凰喜欢摔东西,原来这感觉这么解气。
这世上我最恨谁?
不是阁主,也不是她。而是赵王喜隐、赵王妃萧言干以及随他们叛乱的一大群人。
赵王喜隐意欲谋反,伙同赵王妃挟持皇后、公主和皇子。皇后不得已只得丢下公主,自己带着皇长子逃脱。公主自此不知所踪。
这是和当年杨业丢下四子杨延辉一样,太讽刺了。
“昔年王太后抛夫弃女入汉景帝宫中,武帝长大后接回太后在民间长大的女儿金俗,并封为修成君,共享富贵。耶律将军,修成君不过一农妇,她会适应那样的生活吗?还是你认为修成君对抛下自己的母亲一点怨恨都没有?”
“心伤了再难弥补。之前的事,不是用大笔的金银、显赫的地位就能掩饰得了的。”
耶律斜沉默很久,阳光照在他古铜色的脸上,越发显得他的无奈。不是说战场上勇猛无敌吗?也有现在不知道说啥的时候?
“臣明白公主的意思,臣会把公主的的话告诉太后的。”
“你倒是个明白人。”
“臣只是为太后尽忠而已。”
我伸手给他倒了杯茶,“耶律斜,你向暗影阁提出的生意,到底为何 ?”
让乌凰忙得团团转,今后还会让他背上那样的罪名,这到底为何?以他的本事,不!以他的胸襟气度怎么也不会想到买通杀手刺杀杨业。这单让暗影阁损失了多名高手的生意,背后到底如何?揭开盖子后,涌现出来的黑暗是否能将我吞噬?
“暗影阁的实力臣是清楚的。阁主是个狠角儿,暗主更不是个善茬儿。臣,只能另辟蹊径。”
果然!
我只觉得呼吸都不顺了。这个生意,足可以把乌凰推入深渊,让他再也走不出黑暗。
“现在咱们也没必要再啰嗦下去了,撤销此单生意吧!”
“呵呵,公主何出此言?我付出的大笔金银……”
“我会如数还给你。”我接过话。
“呵呵……”他咧开嘴笑了,“公主可是因为暗主乌凰?有传闻,他是杨家失踪多年的四郎,也不知道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