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朗下了山,没去贾家接贾成文,倒是给尉迟云帆打了一通电话:“出来,喝酒!老地方。”
电话那头尉迟云帆正在和助理谈事,推得也直截了当:“忙呢,正经事。约明天。”
“别废话,不来就永远别来了!”林朗嚷完挂了电话。
尉迟云帆被骂得莫名其妙,拿着手机寻思了片刻,突然一笑,回头对助理说:“小李,这事咱们明天再谈吧,我要去给林朗那小子洗洗胃。”
“洗胃?”
“这小子小日子过着过着犯恶心了,不让他吐一吐,他准憋死了!”尉迟云帆道。
这两个月林朗频繁拉他喝酒解忧,可是他也就听了林朗说几句话,听出半截意思,并不知道他到底为何事所扰,今天他打定主意要问个清楚。
尉迟拿了车钥匙,出了公司,半路给林朗打电话:“我现在可出来了。”
“去忙你的正经事吧,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电话那头的林朗显然已经缓过神来了,已经褪去了方才的歇斯底里。
“我放下百万生意来陪你,别装婉约派了,今天不醉不归。”尉迟云帆道,他一个生意人喝酒多半是为了应酬,那些时候酒只是道具,是桥梁,甚至是套交情的迷汤,偌大的温州城里,他尉迟也就剩下这么一个朋友,彼此凑一块儿的时候酒仅仅只是酒。
尉迟推开包厢的门,边走边说:“你一个已婚男士来和我这个未婚男士厮混,你将你家里那口子置于何处?庭院深处?”
“别和我提她!”林朗嚷。
尉迟云帆算是摸着他的情绪爆破点了,可他偏继续挑衅,“怎么?肾亏?家里那口子伤及你的男性尊严了?”尉迟云帆在林朗对面坐了下来。
“人话会说吗?”林朗叫完递给他一瓶冰啤。
尉迟云帆把啤酒放桌上,道:“我先吃口饭,这破胃不行了,不养着,早晚死酒桌上。”
林朗听他这么一说,端起酒瓶子一顿狂饮,有点儿视死如归的派儿。
“你还来劲儿了?活腻了?”尉迟云帆用筷子指他。
林朗抿嘴苦笑,“想死可真没那么容易。”
“你不痛快总有个中心思想吧?你每回都避重就轻的,我又不是半仙,我可帮不上你。”尉迟云帆道,送了一块鱼肉到嘴里,又问,“因为女人吧?你小子可别对不起人家成文,现在好女人糟蹋一个少一个。”
“你放屁!”林朗又怒。
尉迟云帆抬头,“我放的屁也没你脾气臭!你最近更年期了吧?老是不着调?”
“我想离婚。”林朗一字一顿。
尉迟云帆放下筷子,“小朋友,收收你的性子啊,离婚可不好玩。再说了,你们哪儿触礁了?看着不挺举案齐眉的吗?”
“云帆,我是有苦衷的,真的。”林朗道。
“苦衷?恐怕是叶晓楠吧?”尉迟云帆做半仙状。
“你瞎扯什么?”林朗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我们认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就你那点儿破事,想瞒谁啊?上次吃饭瞧你和她别扭的。不过你们这奸夫淫妇可不好当啊,这关系整个一团糨糊!”尉迟云帆道。
“贾成文拿事儿要挟我。”林朗打断尉迟云帆那臆测性的说教。
“什么要挟?要挟你什么?”尉迟云帆看向林朗。
林朗终于放弃抵制,放弃对云帆的戒备,将事情的原委如实相告,听得尉迟云帆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你们这小日子演得太像恐怖片了,成文果真那样儿?我不相信!”尉迟云帆一时半会儿没法消化这个消息。
“现在我就怕她手上还有照片的备份,我能拿我老妈的命做赌注吗?不然我早让她滚蛋了,至于像这样打不得骂不得,逆来顺受,像个傻子。”林朗道。
“你有什么打算?”
“选日子去医院结扎,回头我老来凄惨,死了没人埋,借你儿子给我送一终。”林朗苦笑。
“你知道烙心和凌迟有什么区别吗?”尉迟云帆却说向别处。
“你还有心思说文言文?”林朗拿起桌上的湿毛巾丢向他。
尉迟云帆接住毛巾,道:“我的意思是老爷们儿死也要死得痛快点。大痛一时半刻,小痛悠悠一辈子,你自己选。”
“那要是有个万一,我阿妈那儿怎么办?”林朗说出自己的顾虑。
“所以这事只能智取不能硬来。”尉迟云帆做智者状,喝了一口酒,不再说什么。
“你快给我说说。”林朗如遇救星一般。
“就你这破脾气一点儿沉不住气!”尉迟云帆嘲他:“你吧,性格优柔寡断,脾气又急又躁,死女人手里,活该!”
说到这里,贾成文追来电话了,林朗看向尉迟云帆,望他给个主意:接还是不接?不想尉迟云帆一把夺过手机。
“喂,成文啊,我是云帆,林朗上厕所去了,今天哥儿几个聚一聚,要不你来?”尉迟云帆三言两语就把林朗给搭救了,有时候人证、旁证比当事人说一千道一万都有效,特别是对爱瞎怀疑的老婆大人。
尉迟云帆挂了电话,把手机往桌上一放,对林朗说:“你信得过我吗?”
“你有什么馊主意?”
“以迂为直,以患为利。”
“不懂。”
“跟你这种不会下象棋的人没法交流!《孙子兵法》听过没?”尉迟云帆白了他一眼。
“哥们儿求你给句明白话。”林朗投去求知若渴的眼神。
“你想想如果这事穿了,贾成文也受害,婆媳关系废了,你们的婚姻完了,她娘家人也理亏了,利益都归于你。她现在走到这一步,她得比你还要捂着这事,所以你就让这事穿了,让你妈知道,让她父母知道,逼她狗急跳墙。”
“这是什么狗屁兵法?你孙子的兵法吧?破罐子破摔?”林朗说得很泄气。
“其实你不用太惧怕,网上色情照片太多了,移花接木的,真真假假的。再说了,这照片不是她随便往哪儿发都成的,网络有管制,你阿妈又不是明星和香港小姐。哦,对了,贾成文电脑操作怎么样?”尉迟云帆又问。
“好像电脑内存分区都不会。”
“那就好办了。你先别自己吓唬自己,一切反对派都是纸老虎!你现在一定要逼她跳墙!”尉迟云帆说。
“云帆,你让我想起一个人。”林朗突然为他的形象下批。
“谁?”
“大美啊!你们挺有夫妻相的,真的。”
“夫妻相?”
“都有一颗疯魔的心。”林朗道。
“哈哈哈!”尉迟云帆大笑,笑歇,问:“你不同意我的做法?”
“你让我想想吧,兹事体大。”林朗说。
“你不用孙子的兵法,你就只能一辈子做孙子。我现在一想,贾成文这犯罪手法太不完美了,留下那么一大截后患,害人也害己,你当时怎么就不和我商量,还去结婚?你真是,人头猪脑!”尉迟云帆骂道。
“不是你妈,你说得轻巧。”林朗怒喝。
“行行行,我们从长计议,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