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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最后,另一艘突击艇开始朝自己难逃一死的同伴开火。那时卡萨德已经出来了,他看着粒子束和高强度激光缓缓朝他袭来,漫长的时间之后,导弹发射了,它们运动得如此缓慢,卡萨德几乎可以在它们飞的过程中在上面写下他的名字。那个时候,所有驱逐者都已经死在了荒废的舰艇之中,死在了四周,但是密蔽场仍然在运行。能量弥散和冲击力爆炸将外周界线边上的尸体抛向空中,仪器着了火,沙地亮堂堂,仿若镜子。卡萨德和莫尼塔待在橘红火焰的圆罩下,目视着剩下的那艘突击艇撤退到太空中。

——有办法拦住他们吗?卡萨德气喘吁吁,汗雨如注,由于兴奋几乎在打战。

——有,莫尼塔回答,但是我们不会去拦他们。他们会把信息带回到游群。

——什么信息?

“过来,卡萨德。”

他听到她的声音,转过身来。铬银力场消失了,莫尼塔的胴体上覆着一层汗,油光鉴亮;她的黑发聚成一簇,贴于鬓角;她的乳头硬挺着。“过来。”

卡萨德低头往自己身上一看。他的力场也消失了——他通过自己的意识让它消失了。现在,他出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亢奋感觉。

“过来。”这次,莫尼塔轻柔地呼唤道。

卡萨德走了过去,抱起了她,感觉到她汗溜溜、滑润的臀部。他抱着她来到风蚀小丘顶上的一片草地上,把她放到地上。他无视边上一摞摞驱逐者的尸体,粗暴地分开了她的双腿,单手抓住莫尼塔的两只手,将她的双臂举过她的头顶,按在地上,然后将自己长长的身体俯到了她的双腿之间。

“嗯。”莫尼塔轻声细语,卡萨德亲吻着她的左耳垂,将他的嘴唇贴到她脖弯的脉动上,轻舔着她双乳的咸涩汗水味。躺在死尸之中。还会有更多的死人。成千。上万。死尸的腹中传来大笑。一长列一长列士兵从跳跃飞船中出现,进入等候着的火焰中。

“嗯。”她的气息热烈地吹在卡萨德的耳畔。她扭脱双手,顺着卡萨德湿漉漉的肩膀滑下去,长长的指甲沿着他的背部落下,捧住他的臀部,将他拉近。卡萨德的勃起摩挲着她的阴毛,在她的小腹尖端勃勃悸动。远距传送门打开了,长长的攻击航母的冰冷躯体驶了进来。等离子炸弹的热火。成百上千的舰船,成千上万,舞动着,毁灭了,仿若旋风之中的尘埃。紧密的血红之光形成的巨大圆柱在广袤的地域内切割,将目标浸沐在汹涌澎湃的热火之中,尸体在红光中沸腾。

“嗯。”莫尼塔向他敞开她的身体,也张开了她的嘴。身体上下是一片暖流,她的舌头纠缠在他的嘴中,卡萨德进入了,他感受到温暖摩擦的款待。他紧绷着身体,深深探去,接着微微后退,让温润的感觉卷住自己,他们开始一起扭动。一百个世界的热量。大陆在燃烧,发出阵阵明亮的光芒,沸腾海洋的波涛翻滚。空气也仿佛烧起来了。过热空气组成的海洋波涛汹涌,仿若温暖的皮肤由于恋人的触摸而复苏。

“嗯……嗯……嗯……”莫尼塔的气息暖暖地拂上他的嘴唇。她的皮肤油光闪亮,滑如丝绒。现在卡萨德加快了抽动,随着感觉膨胀,宇宙收缩了。她包着他,温暖、湿润紧紧围着他,意识缩小了。卡萨德似乎意识到在存在的中心传来阵阵压力,作为回应,现在他的臀部猛烈抽动起来。费力。卡萨德做了个鬼脸,闭上双眼,看见了……

火球扩张,群星垂死,太阳爆炸,发出巨大的火焰冲击波,星系在狂热的毁坏中覆灭……

他感觉到胸口阵阵刺痛,但他的臀部依旧不停抽动,速度越来越快,他睁开双眼,看见了……

巨大的钢铁荆棘从莫尼塔的双乳间耸立起来,卡萨德无意之中停了下来,退缩了,那些荆棘几乎把他刺穿,荆棘之刃上鲜血淋漓,血滴在她白皙的胴体上。现在,那些刺刃反射着光芒,胴体却冷如死寂的金属。卡萨德透过被激情朦胧的双眼望着莫尼塔,她的双唇干枯了,卷曲了,显现出一排排钢铁之刃形成的利牙,可即便在此时,他的臀部依旧在抽动,她的手指紧抓着他的臀部,那是些金属刀刃,在那儿挥动着,那双腿犹如强力的钢箍,禁锢了他正在抽动的臀部,她的眼睛……

在高潮前的最后一秒,卡萨德欲图脱身离开……他的双手卡住她的喉咙,紧紧压住……她紧紧缠着他,仿佛一条水蛭,一条七鳃鳗,时刻准备让他精尽人亡……他们在死尸中翻滚……

她的双眼仿若两颗红宝石,疯狂闪耀着热光(他那疼痛欲裂的睾丸也仿佛充满了那股热量),如火焰般扩散,四处溢散……

卡萨德双手猛击地面,从她的怀抱……它的怀抱里跳了出来……他的力量疯狂无比,但还是不够,可怕的重力将他们压在了一起……仿佛七鳃鳗的嘴巴在吮吸他,他感觉自己就要爆炸了,他望向她的眼睛……世界的毁灭……世界的毁灭!

卡萨德尖叫着脱身离开。在他一跃而起,冲向一旁时,他的一大片皮肉被扯掉了。钢铁阴道内,铁牙“咔嗒”一声紧紧合住,差一点咬断他的命根子。卡萨德猛地摔向一侧,打着滚,逃之夭夭,他的屁股还在扭动,无法抑制住射精。精液喷薄而出,一泄如注,洒落在一具尸体紧握的拳头上。卡萨德痛心呻吟,再次打起滚来,如胎儿般身体蜷曲,精液再次射出。然后又一次。

他听见一阵咝咝声和瑟瑟声,她已经站到了他的身后。卡萨德背靠地面蜷曲着身子,迎着阳光,忍受着自己的痛苦,眯眼朝上看去。她矗立在他身前,双腿叉开,那是无数荆棘组成的侧影。卡萨德擦了擦眼睛旁的汗水,看了看自己擦汗的手腕,鲜血殷红,他等待着,等待着致命一击。他的皮肤收紧,期待着刀刃挥砍进血肉之躯。但是没有,卡萨德大口喘着气,他仰起头,看见莫尼塔正站在他身前,大腿是洁白的肉体,而不是钢铁之躯,腹股沟乱蓬蓬的,由于刚才的激情而湿漉漉的。她的脸由于背着日光而黝黑,但卡萨德看见红色的火焰在她眼睛的千面之核中慢慢熄灭。她咧嘴微笑,卡萨德看见日光在她的排排金属之牙上闪烁。“卡萨德……”她轻声细语道,这是沙子刮擦在骨头上的声音。

卡萨德赶紧挪开眼睛,挣扎着爬起身,跌跌绊绊地越过一具具尸体,越过火热的碎石,胆战心惊地脱身离去。他没有回头。

过了将近两天,海伯利安自卫队的侦察小队才发现了费德曼·卡萨德上校。当时他正躺在通向废弃的时间要塞的草地荒野中,不省人事,那地方离死寂之城和驱逐者那堆分离舱废墟有二十多公里。卡萨德全身赤裸,由于长时间曝晒,加上受了好多处重伤,他已经奄奄一息了。不过,他在紧急野外救助的治疗下恢复良好,并立即被紧急空运,从笼头山脉南方送至济慈的医院。自卫队的侦察小队小心谨慎地朝北方行进,防范着光阴冢四周的逆熵场,提防着驱逐者留下的饵雷。什么也没有。侦察队仅仅发现了卡萨德那艘脱逃机器的残骸,还有两艘突击艇烧坏的船体——驱逐者从轨道上炸坏的两艘舰艇。他们毫无头绪,不知道驱逐者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舰船熔成一堆渣,而驱逐者的尸体,舰内舰外都有,都被烧得面目全非,无法进行解剖和分析了。

三个海伯利安日后,卡萨德恢复了知觉。他说自己偷了“鱿鱼”,但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他完全不记得了。然后,当地时间两个星期后,他乘坐军部的火炬舰船离开了海伯利安。

一回到环网,卡萨德就辞去了军部职位。有一段时间他活跃在反战运动中,偶尔会出现在全局网上,主张进行裁军。但是布雷西亚受到的攻击已经推动霸主向真正的星际战争迈进,而三个世纪以来谁都不曾想到会发生所谓的星际战争。与此同时,卡萨德的意见或是石沉大海,或者被视为他这“南布雷西亚屠夫”的愧疚良心而被拒绝。

布雷西亚之后的十六年间,卡萨德上校从环网消失了,从环网的意识中消失了。虽然十六年间没有发生什么大战,但驱逐者仍旧是霸主的头号大敌。费德曼·卡萨德已经成了一个慢慢褪去的记忆。

卡萨德讲完故事时,已是晨末。领事眯起眼,环顾四周。两个多小时的时间里,他第一次注意到游船及其周遭的环境。“贝纳勒斯”号已经驶到霍利河主水道上了。蝠鲼在动力器具中喷出滚滚湍流,与此同时,链条和钢索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贝纳勒斯”号似乎是仅有的一艘溯河而上的船,但现在,他们看见还有不少小艇在朝另一个方向行进。领事摸摸额头,惊讶地发现上面满是汗水,滑溜溜的。天气非常暖和,油布的阴影蹑手蹑脚爬开了,可领事还不知不觉。他眯起眼,擦掉眼旁的汗水,走回阴影下。机器人在桌旁的橱柜中放着酒瓶,领事给自己倒了点酒。

“我的天啊,”霍伊特神父说,“那么,按照这个叫莫尼塔的生物所说,光阴冢是在逆着时间流的方向移动,是不是?”

“对。”卡萨德说。

“有这种可能吗?”霍伊特问。

“有。”回话的是索尔·温特伯。

“如果这是真的,”布劳恩·拉米亚说,“那么,你‘遇到’这位莫尼塔的时间……不管她真名叫什么……是在她的过去,也就是你的未来……也就是说,你们将在未来会面。”

“对。”卡萨德说。

马丁·塞利纳斯走到栏杆前,朝河里吐了口唾沫。“上校,你觉得这婆娘是伯劳吗?”

“我不知道。”卡萨德的话轻得几乎听不见。

塞利纳斯转头看着索尔·温特伯。“你是名学者。伯劳神话中,有没有提到这东西会变形?”

“没有。”温特伯说。他正在为他的女儿准备奶瓶,婴儿发出轻轻的啜泣声,小手指正乱扭着。

“上校,”海特·马斯蒂恩说,“力场……不管那战衣是什么东西……你在遭遇到驱逐者,遭遇到这个……女人后,还留着那衣服吗?”

卡萨德盯着圣徒瞧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

领事凝视着自己的酒杯,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头猛地抬起来。“上校,你说你看见了伯劳的杀戮之树……钉着被它屠杀的受害者的树。”

卡萨德眼里带着谁见谁遭殃的眼神,起先他看着圣徒,接着朝领事看去,他慢慢点了点头。

“树上有人?”

头又点了一下。

领事擦了擦他下嘴唇的汗水。“如果这棵树与光阴冢一样,是逆着时间流的方向移动的,那么,这些受害者都来自我们的未来。”

卡萨德默不作声。现在,其他人也在盯着领事看,但似乎只有温特伯明白了这句话的言下之意……以及领事接下来会问什么问题。

领事抵制住内心的冲动,没有再一次擦嘴边的汗水。他的声音很平静。“树上有没有我们中的某个人?”

卡萨德仍旧沉默着。过了一分多钟。河水和游船索具的低柔声音似乎突然间变得异常响亮。最后,卡萨德深深吸了口气,说道:“有。”

静寂再一次蔓延开来。布劳恩·拉米亚打破了这片沉默。“你能告诉我们,那是谁吗?”

“不。”卡萨德站起身,走到楼梯前,打算走到甲板下面去。

“等等。”霍伊特神父叫道。

卡萨德在楼梯顶上停下脚步。

“可不可以至少再告诉我们另外两件事?”

“什么事?”

霍伊特神父脸上现出又一波痛苦来袭的扭曲表情。他那憔悴的脸庞变得异常惨白,满脸是汗。他深深吸了口气,然后问道:“第一,你有没有觉得,伯劳……这个女人……想要设法利用你发动这可怕的星际战争?而这场战争你已经预期到。”

“是的。”卡萨德轻声说道。

“第二,你能否告诉我们,假如你最后朝圣见到了伯劳……或者这个莫尼塔,你打算向他们提出什么请求?”

卡萨德终于笑了。那是一丝难过的笑容,充满了冷酷之情。“我不会请什么愿,”卡萨德说,“我不要他们任何东西。如果我这次能见到他们,我会杀了他们。”

其余朝圣者没有吭声,也没有互相对看,卡萨德走了下去。“贝纳勒斯”号继续朝正北偏东方向前进,中午被慢慢消磨掉,下午到来了。

距日落还有一小时,“贝纳勒斯”号游船驶入了纳雅得的内河港口。船员和朝圣者靠在扶栏上,凝视着郁积的余烬。那儿曾经是一座拥有两万人的城市,现已所剩无几。着名的河滨客栈,修建于哀王比利时代,现已烧得只剩地基;它那烧焦的船坞、桥墩和带遮阳棚的露台崩溃塌陷,倒在霍利河的浅滩之中。海关大楼被烧得只剩骨架。而城市北端的飞船集散站也只剩黑糊糊的空壳,那系留塔变成了一堆尖塔状的焦炭。河滨那座小型伯劳神庙,没有残存一丁点的遗迹。在朝圣者看来,最糟糕的事情是纳雅得的河流车站也毁损了——动力码头在火烧焰燎之后,下垂塌陷,而蝠鲼也展开羽翼,逃之夭夭了。

“真他妈该死!”马丁·塞利纳斯嚷嚷道。

“到底是谁干的?”霍伊特神父问道,“伯劳吗?”

“更可能是自卫队,”领事说道,“虽然他们可能是刚与伯劳干了一架。”

“真不敢相信。”布劳恩·拉米亚厉声说道。她转身朝贝提克看去,机器人刚刚登上后甲板,加入了他们的队伍。“你晓不晓得发生了这事?”

“不知道,”机器人回答道,“一周来,我们与船闸以北的任何地方都失去了联络。”

“见鬼,为什么会没了联络?”拉米亚问道,“即使这个荒芜的世界里没有数据网,你们不是还有无线电么?”

贝提克微微一笑。“是的,拉米亚女士,有无线电,不过通信卫星坏了,位于卡拉船闸的微波中继站也被破坏了,我们无法使用短波通信波段。”

“蝠鲼怎么样了?”卡萨德问道,“靠我们的那几个,能不能继续朝边陲赶去?”

贝提克皱皱眉头。“我们不得不那么干,上校,”他说道,“但这是犯罪。动力器具中的那两条推了那么长时间,还没缓过劲来呢。要是有新的蝠鲼,我们就能赶在天亮前到达边陲。用眼下这两个呢……”机器人耸了耸肩,“如果运气好,那些个畜生幸存下来的话,我们会在下午早些时候抵达……”

“风力运输船还在那儿,对不对?”海特·马斯蒂恩问道。

“我们必须这样假设,”贝提克说道,“假如你允许,我要去给那两个可怜的畜生喂食去了。一小时后,我们应该就能重新上路了。”

在纳雅得废墟之内,他们没见到一个人影,附近也没有。城市上空看不到一条飞艇。朝着小城的东北角行驶了一个小时,霍利浅滩边的森林和农场渐渐让位于草之海南侧波浪起伏的橙色草原。偶尔地,领事会见到建筑蚁筑起的泥塔,在河的附近,有几个这样子的锯齿状的泥塔,几乎有十米高,但是没有保存完好的人类居住地的迹象。位于贝蒂浅滩上的渡口完全不见踪影,甚至没有留下条船缆或者什么避寒棚屋,也就无法确定那个差不多坚守了两个世纪的渡口的具体位置。洞窟角的河流信使客栈阴暗冷寂。贝提克和其他的船员高声呼叫,但是从黑乎乎的洞口中没有传出一丝回应。

太阳落下,给河流上带来了一种感官上的宁静,不久之后,虫儿聒噪,夜鸟啼啭,组成了一首大合唱,打破了宁静。有一会儿,霍利河的河面化作了一面淡绿色的镜子,映出黄昏的天空,觅食的鱼儿跃出水面,蝠鲼运转扰起尾波,只有在这时,水面才泛起涟漪。当真正的夜幕降临,蜿蜒起伏的山峦围绕着诸多山谷溪涧,其中有不计其数的草原蛛纱舞动着身姿——比起它们在森林里的远亲,这些蛛纱色泽更淡,但面积也更大,发出冷光的暗影足有幼童般大小。星座出现,点点流星划曳而过,穿过夜空,这幕夜景远离所有的人造灯火,璀璨壮丽。此时,在游船后甲板上,提灯亮起,晚宴开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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