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婢女磨墨,本应只遵守本分,做好分内之事,不必多言,见正题字的小姐出神,还是忍不住出生轻唤。
古人生活难免乏味,闺中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好不容易找到事做,竟还出了神。
这是她才发现纸上俨然是一句诗: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白皙的脸上突然多了一抹惨白,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不知不觉是最可怕的事。人就是在不知不觉间被改变的,并且全然不知。
不过是一句爱情诗,竟让自己看后心中一痛。曾经日日夜夜的爱恋已成往事,再加以追忆,只会惹来无限哀思。
想起在学堂懵懂的日子,曾经拿着这句情诗请教女夫子字面意思。女夫子用暧昧的眼神瞧着自己,瞧不出什么端倪,假装无事,还用书本敲了自己脑瓜子,“作为闺秀,不可多想!”立正言辞。后来才明白,为何女夫子一脸恨铁不成钢了。原来这首诗啊、是一句情诗,重点在于“除却巫山不是云”一句,意思是指某人因为思念某人,所以看山非山,看云非云。寄托对心上人、深深的思念之情。
现在不过是提及而已,心中的痛无以言加,所谓物是人非,是不是就该如此。
在一次感叹,不知不觉中过去的日夜早已忘了。冠绝来往的日子里,她不去想,不去听,犹如傀儡一样无味地活着。
生来的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才情没有任何长进,性情倒是被潜移默化地改变着。原本乐观的她,在骨感的现实下,改变了很多,快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想着想着,秀美微皱,现在是崇祯五年,年春,此时,周边小国对该朝虎视眈眈,大金将发起侵略中原战争,按照历史的进程,总有成王,也有败寇。此时此刻,该朝皇帝昏庸,朝廷腐败,等侵略战争全面展开,该朝必败无疑。短短几年光阴内,该朝已经是国土上将民不聊生,苦不堪言。不过这一切如今已经不是她一个闺中女子应该担心的,当初了解时局也不过是为了缓解他眉上的愁容。
不由得苦笑,怎么又没骨气地想起他来了。
再次陷入沉思,都说书到用时方恨少,钟兰心现在因为无法预料历史发展进程而深深苦恼着。
她虽然知道一些,不过只是个大概,其他审时度势的事,她根本一律不知。
“小姐、小姐?”婢女忍不住又轻声唤她回神。
“嗯?”钟兰心从沉默中回神,故作浅笑嫣然:“何事?”
婢女不敢越矩,支支吾吾,手中停下磨墨的活儿,抬起关心的眸子,“小姐如此不乐,不如出去散散心吧?”虽是建议,却也因为钟兰心平日近人,大胆地扶起她向外面走去。
钟兰心此时也没心思在纸墨方面,知道婢女是为自己好,顺势起身,无力道“那便出去瞧瞧吧。”
见小姐出了房门,堆在一处闲谈的一些婢女怯怯抬头看了钟兰心一眼,又迅速垂下,声音细小如蚊。
钟兰心看着疑惑,也没多想,见照顾自己的婢女疑惑又充满怒意的眼神,伸出手鼓励性地轻轻拍着她的手背,示意没事,婢女们时不时咬耳根子很正常。看着婢女个个胆战心惊的样子,缓缓说:“大家私底下便是姐妹,何必在乎什么?你们也别再藏着掖着,我可要怪罪的。”
婢女略有松懈,小心地环视周围好几眼,又踱着小步,在好几次内心挣扎下,一个婢女才附着钟兰心的耳边,紧张又小声说道:“小姐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奴婢听见予洪大人些风声…”
钟兰心听见某人的名字,提起心,心里还是在意他的。不由得将耳更贴近婢女。
“听那些个市井贱民说、皇恩浩荡,李将军被委以重任,洪大人作为副将,近日整顿兵马,欲前往浙江上任,已被朝廷提拔到了提学佥事,不日便启程边关,保家卫国。”
听此,心“突”地一跳,出征,终究是来了,一直抑制的思念不在被理智束缚着,此时的她只想赶去见他一面,此去出征,刀剑无眼!她忍不住害怕。
突然想到几日前他对自己的狠心绝情。
在一瞬间,串通了各个情节,她才恍然大悟!她怎么会,怎么会怀疑他对自己的感情!
心里说不出开心还是难过,开心的是他为她处处着想,不愿意让她为他担心;难过的是,他为她铺着太过平坦的路,从不让她为他分担。
不予否认,这是他对她的好,是她的福,可她却因此忧心。
“小姐…”婢女欲言又止:“听大小姐身旁的婢女说…说…说是…”
“说什么?”心被揪紧。
婢女再次查看门窗是否关紧,这才敢小声回话:“说是洪大人这会儿,应该是在城门下了。”
什么!我要去见他!我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