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化一愣,没想到张皇后会这么说话,不过心理却不怎么担心,张皇后无非是无法确定自己的身份而已。说到底也不过是怀疑,不可能因为怀疑就将自己交给魏忠贤。
张皇后与魏忠贤的关系,朝堂上下谁不知道?更不要说这后宫当中了。如果不是张皇后谨慎小心,恐怕这皇后的位置,早就不在了。为人正直的张皇后屡次劝谏过天启皇帝,可是最后落下的只是天启皇帝的冷落。
“皇后娘娘,奴婢怎么敢欺瞒娘娘?”方正化将头低下:“奴婢说的这些可都是机密,即便是魏忠贤让自己的到皇后娘娘这里卧底,也不可能将这些事情告诉我啊!信王殿下也见过了奴婢,皇后完全可以相信奴婢。”
沉默了良久,张皇后摇了摇头,声音淡然的说道:“你走吧!本宫这里用不到你。”说着又端起了茶杯。
站在张皇后身边的一个老嬷嬷沉着脸走到方正化的身边,阴阳怪气的说道:“快点走吧!这里不欢迎你,以后没有皇后娘娘的传召,不许在来这里。”
“是,奴婢告退!”表面上不动声色,方正化的脸上却带着几分迟疑,皇后娘娘怎么会如此对自己?
走出宫殿之后,那位老嬷嬷突然压低了声音说道:“皇后娘娘交代了,不要轻举妄动,皇上一旦龙驭宾天,你将消息传给信王殿下即可,其他的事情不用你管。千万记住,不要走漏了消息。”
方正化顿时把心放到了肚子里,这样才对嘛!对着老嬷嬷行了一礼,方正化正色道:“奴婢明白,请皇后娘娘放心。”
看着老嬷嬷回来了,张皇后轻轻的叹了口气:“把他送走了?这可真的是多事之秋,皇宫里面恐怕就要乱起来了,希望不要出什么大事情。”
“送走了,皇后娘娘,老奴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老嬷嬷恭敬的回答了一句,迟疑的说道。
张皇后顿时笑了,摆手让人将珠帘子挑了起来,看着站在那里的老嬷嬷,将身子靠在后面的靠枕上,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才说道:“邱嬷嬷,你跟着本宫多少年了?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不用如此试探。”
“是,皇后娘娘!”邱嬷嬷似乎永远是不会笑的样子,只是点了点头:“老奴觉得这个方正化靠不住,皇后娘娘还是不要和他走的太近。”
古怪的看了一眼邱嬷嬷,张皇后拿出丝帕擦了擦嘴:“本宫又如何不知道?如果他是魏忠贤的人,那就让他去安魏忠贤的心。如果他不是魏忠贤的人,那就当做一个棋子去用,说不定会有奇效呢?即便是没有奇效,吸引魏忠贤的注意力也是好的。”
见张皇后有这样的主张,邱嬷嬷点了点头,没有在开口说话。
“倒是这个信王,让本宫有些吃惊,不能因为年纪小而小瞧人,本宫的这个小叔也是有过人之处的。”张皇后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抚摸着自己身边的一个木盒子,那里面放着的东西决定着大明的命运。
沉默了片刻,张皇后似乎回过神来了,看着邱嬷嬷问道:“让你准备的人准备下了吗?千万要能出去,要是出不去就耽误大事情了。”
邱嬷嬷用力的点了点头:“皇后娘娘放心,早就准备好了,到时候一定能够让人把东西带出去。”
听着邱嬷嬷的话,张皇后缓缓的点了点头,将眼睛缓缓的闭上了:“本宫有些累了,现在要休息一下,你们不要让人打扰本宫。”
皇宫里面犬牙交错,波谲云诡,各自怀着心思,皇宫外面,一样的众说纷纭。天启皇帝罢朝已经好几天了,只是说病重,到现在也没有消息传出来,大家也都是急得不行。可是一直没有消息,谁也没有办法。
崔呈秀和田尔耕进了皇宫,虽然做的很隐秘,可是怎么可能瞒得过早就瞪大眼睛盯着看的百官?
这不两个人一出来,立刻就被等待的官员给围上了,当然这些人全都是阉党的成员。甚至几位内阁大臣到现在也没走,在这里等待着消息。看到这种情况,崔呈秀和田尔耕也不得不拿出点东西来。
“皇上的身体已经好转了,这一点你们可以放心!”崔呈秀看着众人,沉声说道:“相信不日就会康复的。”
简单的说了几句话之后,崔呈秀就带着人离开了,至于众人的追问,那是根本就没有回答的意思。等消息,成了大明朝廷官员要做的事情,同时打听消息,成了很多官员的公务。
英国公府位于京城内城十字胡同,是一座十分庞大的府邸,门口有上马石下马蹬,栓马的桩子。门口两对石狮子,让人望而生畏,门房两侧插着大戟,是永乐皇帝钦赐的仪仗。不要说普通的官员,即便是皇帝到了这里都要下马下轿。
举着这个仪仗出行,文武百官全都要退让,谁敢拦截,罪同惊驾。
走过巨大的影壁,穿过回廊,来到的就是英国公府的大厅,此时的大厅里面聚集了不少人,显然是在商量事情。为首的正式英国公张维贤,以及定国公徐希饶,还有成国公朱纯臣。
除了三位国公,在京的诸位勋贵,无论是不是在军中任职的,全都聚集到了这里。
“大家都到了这里,想必也明白怎么回事,本公今天就把话挑明了说。皇上病重,所有人都希望皇上能够好起来,天佑大明。可是万一皇上龙驭宾天,我告诉你们,把事情想出去。咱们这些人世代富贵,那是因为老朱家坐天下,一旦这天下不姓朱了,咱们抄家灭族之祸尽在眼前。”英国公张维贤的目光在所有人的脸上扫过,沉声说道。
众人全都陷入了沉思,只是很快就被打破了,在场的这些勋贵自然是以英国公马首是瞻,所以谈话就没有进行多久,因为根本没有意义。
等到其他人全都离开了,魏国公徐希饶看了一眼英国公张维贤:“看来这些勋贵都被养肥了,成不了大事了。”
“其他那人我倒是不觉得可惜,可是你看看成国公朱纯臣,哪里还有成国公的样子?祖上的威名都被他糟蹋了!”英国公张维贤一甩袖子,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不管他们,一旦皇上驾崩,咱们就拥立信王殿下,绝不能让魏忠贤在这里面搞鬼。”
定国公徐希饶也点了点头,沉声说道:“虽然魏忠贤不敢招惹咱们,那是现在,以后可就说不准了。”
“无论他有什么阴谋诡计,皇上没有子嗣,难不成魏忠贤还能让人生出一个来不成?”英国公张维贤白了一眼定国公,不满的说道:“他魏忠贤本身就是个阉党,自己都生不出孩子来,还能让皇上生孩子?”
“这可说不准啊!”定国公却摇了摇头,没有赞同英国公的话:“到时候真的出来一个遗腹子,怎么办?”
英国公一愣,没想到定国公居然会这么说话,顿时神色大变,急忙说道:“你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那就快点说,干嘛藏着掖着的!”
笑着摇了摇头,定国公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我自然是没有得到消息,可是魏忠贤要想继续独揽大权,造反是不可能的,只能挟天子以令诸侯。皇上要是驾崩了,魏忠贤必然是要找一个自己能控制的皇帝,信王殿下是能被控制的人吗?”
“这个可说不好,毕竟信王殿下成年了啊!”沉吟了片刻,英国公不是特别肯定的说道。
“变数,信王殿下就是变数,所以弄一个幼主最保险。”定国公接着说道:“只是如何弄出一个幼主来,那就要看魏忠贤怎么做了,猜是猜不到的。”
英国公的脸是阴晴不定,良久才抬起头看着定国公:“你有什么主意?”
“让人注意皇宫大内的动向,皇上龙驭宾天之前,一定要见到皇上。拿到皇上的遗诏,就能避免魏忠贤做手脚,这一点很关键。动用一下咱们在皇宫里面的人手,是时候了。”定国公叹了口气:“此诚危急存亡之秋啊!”
“咱们的人全都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不过有就比没有强,让他们随时注意一点吧!”英国公也跟着点了点头:“希望大明的列祖列宗在天有灵吧!”
各方都在观望着,都在准备着,紫禁城内外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下面暗流涌动,心怀鬼胎的人数不胜数。各种阴谋诡计,也是层出不穷,所有人都在等着那一刻,那石破惊天的一刻。
时间很快来到了一天,天启七年八月十一,天色刚刚蒙蒙亮,魏忠贤已经起来了。脚步急匆匆的赶往乾清宫,因为那里刚刚传来消息,天启皇帝居然坐起来了,要吃东西。
不要说魏忠贤这样的人,其他的人也都明白,一个身染沉疴的人,两年时间病重,已经卧床一个月了,突然起身吃东西,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回光返照了。皇宫大内顿时紧张了起来,山雨欲来风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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