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天启皇帝朱由校坐好了,已经是气喘吁吁了,良久才呼吸平稳,见朱由检担心的看着自己,忍不住摆了摆手:“王弟不必如此,朕身体的毛病由来已久了!”
“皇兄,下旨遍寻天下名医来为皇兄看病,臣弟相信咱们大明能人辈出,总有奇人异士能为皇兄治病的。”朱由检看着天启皇帝,神情悲痛,脸上带着几分不舍:“臣弟看到皇兄如此,心中甚是疼惜。”
“王弟,不必如此,生死有命,皇兄我早就看开了!”天启皇帝朱由校拉着朱由检的手:“只是这大明的基业不能断送在我的手上啊!”
朱由检一愣,忍不住叫出了声音:“皇兄,大明基业在你的手上中兴有旺,臣弟期待王兄恢复成祖之威。”
笑着摇了摇头,天启皇帝朱由校轻轻的叹了口气:“朕现在一个人躺在这里,总是爱回忆过去,你还记得小时候咱们两个去祖祠偷东西吃吗?那个时候总是觉得饿,总是吃不饱,可是那个时候身体好啊!”
“臣弟怎么会不记得?宫里的太监发现了,咱们两个就从窗子后面钻出去。”朱由检也笑着点了点头:“皇兄每次都比臣弟跑得快,每次都是臣弟跑的慢,害的皇兄挨抓。受罚的时候也是皇兄护着臣弟,臣弟,臣弟!”说道这里,朱由检突然泪流满面,声音甚是悲伤。
看着自己的弟弟,天启皇帝朱由校伸出手给朱由检擦了擦眼泪,轻笑着说道:“都这么大人了,还总是哭鼻子。”
“皇兄说的是,臣弟从小就不争气,都是王兄护着。皇爷爷不喜欢父皇,父皇的身体就不好,咱们两个小时候也有皇子应有的待遇。有点好东西,皇兄全都让给我了,弄得皇兄的身体也不好。每每想到这里,臣弟的心里痛,恨不得以身带皇兄。”眼中的眼泪似乎怎么也止不住,朱由检看着天启皇帝朱由校,似乎想把这么多年的委屈全都哭出来。
过了很久,信王朱由检才止住哭声,天启皇帝笑着拍了拍他的头:“不要说这些了,谁让我是你的兄长。”
“皇兄!”一句谁让我是你的兄长,让信王朱由检刚止住的眼泪再一次流淌了下来。
“你还记得咱们那次偷偷跑进了大殿,偷偷拿了皇爷爷的皇冠?”天启皇帝从身边拿过自己的皇冠,笑着看着信王朱由校:“那个时候我就说将来皇爷爷将皇位传给父皇,父皇在传给我。”
信王朱由检点了点头,十分缅怀的说道:“那个时候臣弟年幼不懂事,居然大逆不道的问皇兄,什么时候能够让臣弟戴一戴。”
天启皇帝也笑了起来,突然引发了剧烈的咳嗽,最后脸色涨得通红,良久才平复了下来:“当时朕也十分的认真,对你说:‘等到朕做了几年之后,朕就把皇位让你也坐几年,’皇冠也让你戴一戴。’朕记得很秦楚,你还跪到地上给朕磕了一个头,然后朕就把皇冠放到了你的头上。”
“结果被父皇看到了,把父皇吓的不行了,惩罚咱们两个一人二十棍子,还罚了不许吃晚饭。”信王朱由检带着一抹轻松:“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以为父皇做不了皇帝,父皇登基的那一天,臣弟真得高兴死了,想的却是总算不用再饿肚子了。”说道这里,信王朱由检自嘲的笑了笑。
“没想到父皇刚登基就驾崩了,朕弱冠之年登上皇位,加上身体又不好,也没为大明做些什么。”天启皇帝神色有些黯然,转过头对朱由检说道:“你跪下!”
朱由检一愣,不过还是听从天启皇帝朱由校的话,乖乖的跪在了地上。
“王弟,朕驾崩之后,你为皇帝!”天启皇帝朱由校认真的说了这么一句话,伸手将朱由检头上的王冠摘了下来,将自己的皇冠带到了朱由校的头上:“大明江山朕交于你手,务必要努力中兴,如果有一天大明江山断送你手,九泉之下不要来见朕。”
“皇兄放心,臣弟定当尽心竭力,不负皇兄重托!”信王朱由检流着泪给天启皇帝朱由校磕了一个头,又恭敬的将皇冠放到了床上:“臣弟相信皇兄会好起来的。”
天启皇帝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将一卷诏书递给信王朱由校:“这就是皇位的诏书,你收好了,一旦有什么事情,持诏书进宫继承皇位,不可有丝毫的迁延,明白吗?”
信王朱由检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哥哥天启皇帝朱由校,这算对身后事的安排?难道他知道什么?可是天启皇帝朱由校却没有一点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将诏书交给信王朱由检之后,接着说道:“王弟,我现在要和你的事情,只有四个字:文人之耻!”
“文人之耻?不知此话从何说起?”信王朱由校一愣,原本为自己的皇兄要交代的是魏忠贤的事情,怎么还说到文人之耻了呢?
“王弟你要记住,无论是看人和用人,千万不要看出身,并不是一身正气,满嘴诗书礼仪,满肚子道德文章的人,一定是忠心正直,能为国建功立业的。”天启皇帝朱由校看着信王朱由检:“你要明白,人没有好坏,事没有对错,有的只是立场。”
信王朱由检看着天启皇帝朱由校,突然觉得那苍白的笑容,似乎有一些自己不懂的莫测高深。
“人没有好坏,是没有对错,有的只是立场!”信王朱由检嘀咕着这句话,越品越觉得有味道,话语可能很简单,很容易懂。里面蕴含的道理看似也很简单,可是真的要品出些味道,恐怕要一辈子。这难道就是自己哥哥的帝王心术?在传授给自己?
见信王朱由检似乎有所领悟,天启皇帝朱由校缓缓的点了点头:“记住,文人要是无耻起来,是没有底线的。”
朱由检这次有所领悟,不过也是叹了口气,天启皇帝朱由校显然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早死,而且也没有留下子嗣。显然天启皇帝朱由校并没有把信王朱由检当成皇储来培养,现在赶鸭子上架,强人所难了。
要不是自己从后世而来,恐怕还是不懂的,原本的崇祯皇帝,根本就没有悟到自己大哥这番话的意思,以及里面的良苦用心。
虽然崇祯皇帝很是努力,可是性格的缺陷注定了大明最后的命运,与臣子离心离德,充满了猜忌和不信任。用人上也有很大的问题,根本不注意朝中局势,也不会搞制衡,将大明最后翻盘的机会都扔掉了。最后只能喊着那句:朕非亡国之君,尔等皆亡国之臣!在煤山的歪脖树上了解了自己的残生。
“你还记得当年那些东林党之人,为了将客氏赶出皇宫是怎么说的吗?”天启皇帝看着信王朱由检,语气很轻的说道,可是信王朱由检还是感觉到了怒气,甚至是咬牙切齿。
“他们说客氏勾引朕,说朕和客氏有不耻之事!”天启皇帝朱由校胸膛起伏,愤怒的一拍床榻:“这就是那些读圣贤书的人该说的话?是臣子非议君王的理由?他们都知道客氏原本是魏朝的对食,后来魏忠贤和魏朝争夺客氏,朕给做的裁断,将客氏赐给了魏忠贤,然后封为了奉圣夫人!”
信王朱由检心里一动,看来这件事情就是东林党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以为剪除了客氏就能更好的摆弄天启皇帝,没想到激起天启皇帝的逆反心理。
你们越是要逐出宫,要处置,那朕就越要保护,弄成了这样一个僵局。或许这里面代表着谁都不能服软,因为这是皇权与东林党臣权的争夺。一旦谁后退,那么谁就会失去在朝堂上说话的权利。
天启皇帝用了魏忠贤,将东林党打了一个七零八落,泰昌皇帝登基时候,东林党把持朝政的局面一去不复返了。
“客氏是什么人?那是朕的乳母,从小抚养朕长大。太后去世的早,朕全赖客氏,那些臣子居然如此诬陷,是可忍孰不可忍!”天启皇帝咬着牙,看着信王朱由检:“王弟,你要记住了,不要光听大臣们说什么,要看他们做什么。”
信王朱由检进一步的确信,天启皇帝的确宠信客氏,这里面也有东林党的功劳。东林党说的话或许有道理,客氏在后宫的确使后宫不宁,倒不是勾引天启皇帝朱由校的事情,而是她撺掇皇后的权力,将整个皇宫抓在手里,施加的影响力已经赶上太后了。这也是东林党为什么要将客氏逐出宫的原因,才是根本。
只不过东林党选择的方式,让天启皇帝彻底翻了,东林党在说什么,天启皇帝都不相信了。
“皇兄的教诲,臣弟记下了!”信王朱由检连忙点头,神情恭敬的说道:“臣弟回去之后一定会好好琢磨,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兄好好的养身体,只要皇兄身体好了,臣弟不学这些也罢。”
伸手点指着信王朱由检,天启皇帝无声的笑了笑,接着就翻了一个白眼,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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