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路过一片还没有拆干净的建筑物,倒塌的倒塌,破损的破损,可谓断壁残垣,身处一堆空无一人的废墟之间让人觉得很是冷清。继续向前走,隐隐约约间出现一间方丈大小的屋子,大小大约如同归有光的项脊轩一样。屋子外观看起来破陋不堪,屋顶上还有几个显眼的漏洞,屋前的石缝中长满了青苔以及其它不知名的植物,四周尽是些大小不一的水洼,时不时爬过几只形状莫名的昆虫。破败的一扇大门上还贴着两位门神,在这荒烟蔓草的地方突兀出来,只有这时才让人微有恐惧之感,起到了些震撼的作用。
白唐拽紧商彬的衣角做出小鸟依人状,问商彬:“这俩人是谁啊?”
商彬仔细观摩一番,无奈脑海里完全对此毫无记忆,可他深谙男人绝不能在自己心仪的女人面前说不知道的道理,因此哪怕胡编乱造也在所不惜。可无奈他想拉点能扯上边的都拉不着,一时之间连信口雌黄都不会了。慌乱之际想起前几天电视里播的《q版刘关张》,当即抓住救命稻草,信心满满。但话到口头,本想说“那是刘备和关羽”,结果一张嘴却变成了:“那是刘邦和项羽。”
白唐一脸纯真地问:“他们两个不是敌人吗?”
商彬说:“是啊是啊。哎,其实我很欣赏项羽的。虽然说项羽最后失败了吧,还在乌江边自刎,但我还是挺敬佩他的。你看他这一袭绿袍,面色如枣,这都是忠诚的象征啊。其实他的小弟张良,就是当年,刘邦、项羽、张良桃园三结义。张良这人也不错,是个忠义的人啊,我最喜欢他的故事就是……岳母刺字,精忠报国。”
这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给了我当头一闷棍,让我的神经一时错乱而不知所措,没办法,要是你身边有个连战国和三国都分不清的人给你大谈特谈历史,你也会这样的。等到我反应过来刚想要开怀大笑,不料商彬还嫌笑料不够般继续说道:“你看我能写诗,也是因为喜欢读诗积累下来的。我尤其喜欢读古诗,最喜欢的就是那句,那句怎么说来着……只恐双溪舴艋舟,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我此刻已经不能顾忌商彬在姑娘面前的面子了,戏谑道:“不愧是才子,大诗人啊。果然学富五车、出口成章、才华横溢、冠绝千古……”
珊珊掩嘴笑说:“还好了还好了,商彬这也情有可原么。李煜和李清照本来就容易被人们相提并论么。沈谦不是也说过么,男中李后主,女中李易安,极是当行本色。”
我心想这真是个聪明的姑娘,不仅给人留了台阶下还能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才华显摆出来,更难能可贵的是,这还是个天生尤物。自古才貌难双全,因此才有了枉费一词,或说枉费了才气,或说枉费了容貌了,但对于珊珊,枉费这个词却难有机会形容她。我很不明白这世上为何能出现一个看似完美而又并非完美的人——说她并非完美,是因为你和一个完美的人在一起会有压力,生怕做出了什么不完美的事而破坏这种完美。珊珊却不同,她总能在最恰当的时机给你最轻松的感觉;虽然我也会有压力,但那只是想占有她而害怕遭遇失败最后两手空空的紧张。
珊珊似乎看出了我的情绪波动,问道:“喂,可爱多,想什么呢这么投入?”
我随口说道:“思索宇宙的命运。”
商彬说:“别扯淡了,还宇宙的命运。不说别的,你先去试试体会一头猪的命运吧。”
白唐可谓是夫唱妇随道:“那你都思索这么半天了,是不是已经准备好看破红尘、皈依佛门、剃度为僧了?”
我说:“想什么呢,我可是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恶狼。”
白唐当即道:“看见没有珊珊,我这一说他本性就露出来了吧。赶紧离他远点吧,要不然待会儿被狼叼走了可没人救你。”
我辩解道:“不能这么说。虽然不能说得太绝对吧,但至少绝大多数男人都有成为狼的资质。平时没变身只是因为他们的周围都是嫩草,稍微有点骨头渣子就能变成摆尾的狗了,要是眼前有块肥硕的肉那还了得,眼睛的绿光都恨不能发射出来扫成一片辽阔草原了。所以说,你看传说中月圆之夜,有男人看见了满月就会变成狼人,这说明他肯定以为那夜空中的大月饼是肉馅的。”
一行人大笑起来,珊珊问我:“那,可爱多,你喜欢吃的肉是什么样的?”
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问道:“你喜欢被什么样的狼吃掉?”
珊珊说:“我不喜欢被狼吃,我喜欢养只很乖很听话的小狗。”
我说:“那可要考验你的眼力了,抱养的时候一个偏差可就引狼入室了。”
珊珊说:“抱错了是不会的,顶多是我情愿被某只狼吃掉。还有,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喜欢吃什么样的肉?”
我笑道:“这个暂无定论,不过我现在喜欢当一只披着狗皮的狼。”
珊珊抿嘴笑而不语,我以微笑回应。这么对视几秒,商彬在一旁叹道:“这叫什么事。这可刚见第一面,就一个愿意吃一个愿意被吃了,这世界真是美好”
我说:“你丫真是破坏气氛,老逼头子。”
商彬勃然大怒,年龄永远是他最痛心疾首的话题:“老子不就比你大了两岁么,刚到你哥那辈分,还不到你爷爷那辈分呢,别乱叫。”
我耸耸肩道:“无所谓,你多大的年龄永远不会影响你零智商青年的身份。”
商彬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以表示不满。我说:“商彬同学,随地吐痰是不道德的行为,虽然所有人早已猜到你本身就是不道德的,可谓妇孺皆知,但你也没必要用自身行动来不断自证吧。”
商彬满是不屑道:“有道德不道德的,道德又不能当饭吃。”
我说:“道德是不能当饭吃,可没有道德就没饭吃。”
商彬说:“别瞎说,那么多人不道德,不照样有饭吃?比有道德的吃的强多了。”
我说:“所以说,这个世界是不讲道德的。”
珊珊在一旁向我赞许地点点头,评价道:“精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