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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你见过吃素的狼吗

在白唐的引领下,我们一行人来到了和那妹子约好的地方。白唐四下张望一番,尚未见到人影,见我和商彬无动于衷,说:“你们俩别闲着,一块找找啊。”

商彬说:“你打个电话问问不就知道了么。”

白唐说:“懒得打。”

我说:“那你就不懒得找?再说了,都不知道人长什么样我怎么找?”

白唐说:“长什么样,就是你们男人一见就要起非分之想的那模样。这满街的姑娘你就可劲的挑吧,看上哪个了告诉我,我再去认认就行了。”

我失望道:“我还当告诉完你之后你直接帮我搞定呢。”

白唐说:“你想的美,这么多良家妇女岂能让你糟蹋了。好了好了,赶紧挑。你们男人的眼睛也就这时候炯炯有神。”

这番话令我猛然想起了几天前的一场校内篮球赛。两队杀得天昏地暗,难解难分。直到比赛的最后一刻,其中一方仅落后一分。如此关键时刻,此方的得分后位宛若救世主般持球斜刺里杀出,紧接着一个二次运球,葬送好局。后来此队全体队员包括饮水机管理员都对其进行了严厉的批评,此人感到万分无辜,指着场外为自己辩解:美丽的姑娘。

我边想着这件事情边应答道:“那是那是,我多希望我这炯炯有神能够对视到双瞳剪水。”

几次寻找,我依然找不到中意的姑娘,倒是商彬看上了不少,却不幸都被白唐给瞪了回去。眼看人人都要无功而返,白唐的手机终于响了起来,看来这姑娘的懒惰终归还是没能比过她的闺蜜。白唐听了几句,这妹子就在不远处的车站,我们便向那里走去。车站并没多远,没走几步便能看到广告牌的轮廓了。我远远眺望,不想迎面便是张精致的侧脸,令我看的很是仔细,一时看似如痴呆。那两人见我这样也一同望去,结果商彬顿时与我相同神态,一起痴呆。好在白唐还算正常,她比我和商彬更为仔细地看了几遍,只恨只有侧脸供她辨认,没有正脸能供她确认。但好在辨认久了终能确认,白唐兴奋地摇晃起商彬的手臂说:“是她,就是她……”

我条件反射般唱到:“我们的朋友,小哪咤。”

商彬说:“你丫闭嘴,这都能唱跑调,真破坏气氛。”

白唐冲对方喊道:“珊——珊——”

我想,这大约就是那女孩的名字了。真是着为常见,我只希望她并非叫这名字。要知道一个漂亮的女孩一旦叫个大众化的名字,顿时人们对她原本的好印象也要大打折扣的。就好比你见到一个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正欲沉醉,竟听旁人唤她“二狗子”,你说你能做何感想?而这姑娘可能不知道,珊珊这名字普及到连台风都要跟她抢呢。

那婀娜的山循声回头,我得以正视,惊为天人,仿佛曹植的《洛神赋》中的“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这“惊鸿仙子”看到我们,笑着摆了摆手就准备过来,无奈中间这几步的路程被车水马龙拦腰截断,只得稍等片刻。

就在这片刻里,我的文思不如泉涌,却似井喷。脑海里先是《蒹葭》:“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再一想这句并不适用,虽然伊人确在对岸,但我们之间隔着的不是河流而是车流。急忙切换下句,又想到李煜《菩萨蛮》写的“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一琢磨觉得不对,这首词倒适合商彬此刻的身份位置。再想那王国维在《人间词话》里提到的,人之成大事业者,必皆经历三个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你说好好的三句情诗非要和别的事情东拉西扯,让我很是不舒服,就好比一只鸟、一只鸡、一只鸭,各过各的人生都挺不错的,你非要拿鸡冠配上鸭蹼,两边装上鸟的翅膀,然后对世人宣称这叫凤凰。此刻我就还原这三句本意,通通送给那对面看过来的女孩。

车辆渐息,这姑娘向我们走来。眼看距离越来越近,我感到一种异常急速的心跳节奏,急忙想扶住身边的商彬,以防受不了这心率而摔倒。结果我还没扶到他,被他先下手为强,险些拽了我一跟头。我调整好站姿后问他:“搞什么你,矜持一点好不好,你是有家室的人了。”

商彬边偷瞄那姑娘边应承道:“是是是,矜持、矜持。”

我想到这姑娘都跟我同校快两年了,居然今天才识得庐山真面目,还是个沉鱼落雁的真面目,顿感痛心不已,觉得我这两年放着这么漂亮的姑娘没看见,简直就是白白度过了,此真乃“寸金难买寸光阴,长使英雄泪满襟。不识庐山真面目,环佩空归夜月魂”。

这姑娘终于到了对岸,白唐拉起她便一路小跑了过来,对我们介绍道:“这就我跟你们说的我那闺蜜,她叫珊珊。怎么样,是不是一见到人家你们就开始想入非非了。”

我说:“岂敢岂敢,果然人如其名,姗姗来迟。”

珊珊笑道:“哪里,人如其名分明是珊珊可爱哟。”

我兴趣倍增,正想要继续说下去,却被白唐无情扼杀道:“我还没介绍完呢,你怎么这么猴急呢,好歹让我介绍完你吧。哎,珊珊,旁边那个是我男朋友,跟你说到过的商彬。至于这边这个,一脸色相,刚看见你就对你不怀好意的家伙是……”

珊珊脸上始终挂着笑容,说:“我知道的哟,凌云。”

我大喜过望,不曾想自己名扬四海,正想着说些什么“诠才末学”、“ 人微望轻”来自谦一下,就等着对方最好来一句不要“妄自菲薄”的时候,商彬用媲美强拆的效率拆台道:“看来为爱甘当小三这事可是丢脸丢得够远的。”

旧账一提,我顿时泄了气,珊珊见我此状安慰道:“哪有什么可丢脸的,没什么啦。当时我听说这件事情就觉得你是个挺可爱的人,现在见了面觉得……”

珊珊一时词穷语塞,我问:“觉得什么?”

珊珊含糊说:“更可爱了。嗯,可爱多。”

从此,我便一直被她这么叫了。

但我是深感失望的。虽然我相信如果商彬被心仪的姑娘这么评价肯定兴高采烈,可是在我眼里,姑娘说你可爱就是委婉一下,实际就是说你很幼稚。这样撑死了能发展成姐弟,虽然爱情最后的结果都是变为亲情,但没人愿意略去过程。可我若真是幼稚,你这么以为也就罢了,问题是我除了长得比较幼稚之外,真的没什么地方配得上这两个字了,我恨不能现在挖出炙热的内心告诉你,我真的不幼稚。可惜内在的只能在内,永远也拿不到外面。

白唐在一旁只想着对珊珊趁热打铁:“虽然这小子还是一脸色相吧,但要是往正经了捯饬一下也挺正人君子的,怎么样怎么样,你要有意今个就成全了你们。”

这最后一句话惊出我和珊珊一身冷汗。不料商彬在一旁给白唐泼起了冷水:“你可别把好好的女孩往狼嘴里送。”

白唐当即不爽道:“怎么了,我看你这是妒火中烧。就是往狼嘴里送也比往你这吐不出象牙的狗嘴里送强多了。”

我接话道:“哎呀白唐,你可算看出来了。我真你说,这只吉娃娃自从跟了你以后老早就悔的肠子都青了,直说自己是一时糊涂,上了贼船,从此多看一眼妹子的头发回家都得跪遥控器,这他妈哪是一只吉娃娃该有的生活……”

商彬受到两面火力,无力回击,恨自己没能多长出几张嘴,只能有气无力地回击我:“你丫这个可爱多就他妈胡咧咧吧,你丫多行不义必自毙。”

珊珊本是坐山观虎斗,此刻也过了一回充当联合国的瘾,本着维护国际和平与安全的宗旨,莞尔一笑道:“好了你们两个,我知道你们感情如漆似胶,也不用老用这种方式来体现了。送不送狼嘴的,好歹也得看看狼张不张嘴吧。”

我一阵激动,心潮澎湃起来。白唐白了我一眼,冲珊珊道:“放心吧你,你见过吃素的狼吗?”

珊珊笑言:“只是没见过,也不能说没有啊。不过我就说了看看狼张不张嘴,也没说往不往里送嘛。”

我当时一愣,心里暗自不爽:操,被个姑娘耍了。

随后我们便踏上了前往KTV的路程。我是很不想去的,这主要是考虑到在一个刚认识的心仪姑娘面前,作为一个连唱个《少年英雄小哪吒》都跑调的人,我实在丢不起这脸。但无奈四人之中三人都欣然前往,仅剩这一个人也只能悻然前往。

路途中商彬还拿出了那首他引以为傲的《莴草》给珊珊展示,还把当时的情景原样叙述一遍。白唐在一旁看得满脸怨念,只恨自己当时欣赏完了这首诗没有当场撕毁。珊珊看得捧腹大笑,商彬很是高兴,自以为是自己的才华,还真不是他的,反正就是才华令珊珊产生了喜悦之情。待到白唐开始对商彬实行家庭冷暴力,商彬又上前腻歪求解冻的时候,珊珊偷偷问我:“这诗是不是你写的呀?”

我说:“哎呦不错,看出来了。怎么样,是不是才思敏捷?”

珊珊强忍住放声大笑说:“不带你这样作践人家的。”

我说:“哪里哪里,半成功力。”

说罢,我又认真欣赏了一遍我的著作:

****

我是个弱智

我写不出诗

你要指望我

也是个蠢驴

商彬自然不会知道这层含义,他和白唐已经解冻,两人再次黏在一起难舍难分,恨不能当即合体,变成雌雄同体才能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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