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明白你的心
然而，有真正的家人来了……又能怎么样呢？
因为她总是带着并不是一家人的心而来。她来，倒不如不来……
当全圣宁同楼晓东一起帮饶善泽简单的收拾了一番之后，房内的灯还是亮着的。
全圣宁静静轻倚在床边休息倚里，眼看着楼晓东走进浴室，转脸他又看看正在床（0.0）上躺着的饶善泽。
揉揉眉心，全圣宁因疲乏而微微眯起了眼睛，眼神也因此变得深邃，星星点点的明灯光芒折射到他那粟色瞳眸里，迷人致极。
“晓东，我先过去我的房间了。”
听着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流水声，全圣宁站起身，一手拧起沙发另一头的衣物，一边走向房门，嘴里扬声朝楼晓东喊了一句。
没有听到楼晓东的回应声，大概是水流声掩盖住了自己的声音，全圣宁也未过多在意，反正大家住一间旅店，而且三间房间是连房的。
拉开房门，全圣宁来到了房外的长廊上，不太大的旅店，大概除了他们四位，今天并未入住其他的客人吧。
静悄悄的走廊，走到楼晓恩的房间门口，全圣宁停下了脚步，只是静静的站在门口，并未打算敲门。
安静站着，全圣宁凝神站着，那与眸子相同色系的蓬松短发掩住了他的耳朵，可是这丝毫也不影响他的听力。
相反，有着那一片短发遮挡，他的耳朵，听力似乎更好些，听的更清晰些，因为被发掩住了耳朵，他隐藏着，不用担心有任何的视线，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他都不用担心，只是完完全全、认认真真丝毫不被打拢的倾听着关于她的任何声音。
有水声，有穿衣的唆唆声，有在房间内走动的声音。
她，是光着脚的。
这样的讯息从耳里传到大脑里，全圣宁脸上原先挂着的疲乏神情不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缓缓闭上了眼，唇角微微提起，那是一个决艳而优美的弧度。这不过几度的弧角里，却溢满了全角度的幸福……
呼吸声、心脏的跳动声、血管里血液的流动声……
闭上眼，耳里能听到，关于她的一切一切的声音。
“好儿子，你可是真好的耐性啊……嗯……这种折磨，你也能忍受这么多年，真不简单呀……”
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走廊尽头的女人开了口，在她开口话音未完全落睛的的同时，她的身体也瞬间来到了全圣宁的身后。
一头猩红色的波浪卷发，换了一身同样红色的紧身衣裤的美蒂娜女爵，突然造访。
听着声音，全圣宁默默的睁开了眼睛，但是并没有那么积极的便转过身来，面对突如其来的母亲大人。
她的速度，很快啊……
心头默念过这个念头过后，全圣才正正的转过身，完全的面对着自己的突然出现的母亲。
眼眸此刻又似古井无波，那片宁静，仿佛是这世界上最后一片净土了。
看着美蒂娜女爵，全圣宁什么话也没说、什么话也没有问，或是，只那一眼，似乎已说了千言万语。因为那眼，便已是十载年华，晃若沧海桑田呀。
“好儿子，这么多年都呆在她的身边，这种馨香的血液每天充刺你的鼻间，你怎么会忍得住呢？这种诱惑有多深、折磨就有多大啊……”
闭眼、抬着下巴，面对着楼晓恩的房门，美蒂娜女爵深深吸嗅着鼻子。
一脸的迷醉，只因那世间罕见的珍贵蓝血。
这种血，只怕得尝一口，拿生命去交换，也值了吧……
“谁知道呢……这么多年过去了。或许，受着折磨的时候，也是感觉到幸福的时候吧。因为，那个时候……是靠近着她的时候呢。”
捏着衣物的手垂放在身侧，全圣宁轻轻动着唇，声音不大，却字字都让美蒂娜女爵听得清晰了。
红色的眼眸，复杂的眼神在瞥向儿子全圣宁的时候，有那么一刹那的闪烁，美蒂娜女爵敛起泄露出去的眼神。
“怎么办呢，她的血液，注定是没命享受我们血族永生不死的特权了啊……”
语气里听不出是故意、还是真诚的意味，有着那一抹叹息。
眼神、表情、动作，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变化，全圣宁听着，只是那样一动不动。
此时此刻的全圣宁，就仿佛只是一具没有生命、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一动不动，真的，就那样看不出一丝的动静，连呼吸也收了起来，不与外界相通……
“好吧，我们这么多年没见。我这么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可并不是来说这件事的。听说了吧，你的奶奶，她病重了……”
美蒂娜女爵说着，下巴微微的抬了抬，侧过了脸并不看着全圣宁。
听着美蒂娜女爵的话，全圣宁原本静如死谭的面上，似乎复又染上生气，虽然是有些机械的，但是，比起一动不动的死气，要强得多了。
“我想你的那些个叔叔伯伯们，是一定没有通知你的吧。那些个没心没肺的人，我早就吩咐过你们，应该吸干他们的血，挖出他们的心，让他们永世不得再为人！这些畜生，都应该是不得好死，应该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升！”
似乎有着血海深仇，美蒂娜女爵的表情狰狞恐怖。含恨的话语，从此时美蒂娜女爵的嘴里出来，就像是怨怒极致的诅咒。
咬牙切齿的她，因为情绪的激动，眼眸在走廊晕黄的灯光下也很隐隐看见变得血红血红，仿佛滴着血一般，而那眼部原本细腻的皮肉也变得干枯，血脉经络显现。
灯光不算明亮，但是全圣宁那长长的睫毛，此时，好像也是粟色的呢。
轻轻眨动，因光线在脸颊上形成淡淡、若有似无的好看阴影。
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全圣宁复又垂下了眼，眼睑也轻轻微微的半闭半合着。
“好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我的能带给你的消息，只有这个了。既然你此刻来到了这香江镇，就该上山一趟，去山庄看一看。毕竟，那是你唯一的奶奶，你爸爸的……亲生母亲。”
说着，美蒂娜女爵缓缓转过了身。
抬起了头，在美蒂娜女爵意欲离开的前一瞬间，全圣宁的声音终于幽幽的响起在了这昏幽的小旅店走廊。
“妈妈，为什么能坚持到最后也没有吸食爸爸的血液呢……”
看似问句，可是，那又似乎不是问句。
对于儿子全圣宁突然问的话，美蒂娜女爵脸上的表情有那么一秒钟的变化，可是转身离开的脚步并没有想过要停下。
“我对晓恩也是。到最后，我也会坚持，我会坚持到最后。我自己不会有机会，也不会让其他人的任何一个人，有那样的机会。”
音量并没有抬高，只是眼神更专注，语气更坚定。
凝着美蒂娜女爵正一步一步离开的背影，全圣宁粟色的眼眸在灯光下，有晶莹的水渍闪现，是那样耀眼的光芒，他的眼神坚定却又充满了悲切。
“我会保护她！直到自己向上帝交付出命的时候为止……决不停息！”
当早已积满眼眶的苦涩液体，盈刮不住顺着眼角流下，滑向脸颊流进嘴里的时候，全圣宁的声音依旧是那样一个音阶的音量。
只是，那泪眼模糊当中，他看着了那道火红色的身影曾经停顿过脚步，而他自己，也终于笑了。
这笑，和着眼泪，即痛、也快乐着。
吸血鬼，怎么会有眼泪呢？
自古以来，吸血鬼们不都是因为冰冷没有眼泪，而让别人流尽了眼泪，流尽了鲜血么？
怎么、自己这只吸血鬼却当得，总有如此多的眼泪呢……
喃喃自问着，全圣宁微启着唇，笑着，很荒唐、极其荒谬的那种笑。
定定站在原地，突然眼前一直关着的那扇门，随着吱呀声轻轻缓缓的拉开了一条缝隙。
原本的墨黑到蓝的眼眸，因为太过清澈似乎变得有些淡了，淡淡的带着水晶的感觉。
然而水晶虽然透澈漂亮，却又同时是……极易碎的……
就如越是美好的事物，越是容易消失的么。
房门拉开的大些，穿着白色睡袍的楼晓恩，头发湿漉漉的，在温暖的灯光下，看似还腾升着水雾。
她的眼，睁得圆圆大大的，亮晶晶的像是天上的星辰，这闪闪发光的星辰望着全圣宁，在告诉着全圣宁。
他们的话，她的都听见了。因为，她的眼眸里盛着感动。而那星辰的闪闪发亮，源于内心里的幸福。
她听见了，全圣宁的眼神撞进楼晓恩的眼眸，却轻轻的别过了眼。
楼晓恩听见了，而他刚刚就站在这房间门前，只有一门之隔，以他全圣宁的耳力，却没有听到楼晓恩正站在门背后的声音。
哦，那一刻，他全圣宁的耳力为什么受到了影响了呢？
那一刻，他全圣宁的耳里听到的是什么呢？
是美蒂娜女爵在说到全圣宁叔叔伯伯们时的痛恨声，充满着痛苦的、歇斯底里的愤怒声，以及她心脏的激动跳动声。
原本没有过多介意，人在激动的时候，心脏的跳动会加快一点，心脏的跳动声会大那么一点。
只是，他仗着自己耳力的灵敏，没有过多的怀疑。可是，现在才知道。美蒂娜女爵那不管是真是假的心脏激烈跳动声，在刚刚那一刻，都起到了掩饰楼晓恩动息的作用了。
全圣宁他竟然没有发现，楼晓恩已站在房间门后，与他只有一门之隔、仅仅一门之隔的距离……
可是，有美蒂娜女爵在，那么近的距离，却也让成功的隔开了全圣宁能感觉楼晓恩存在的感觉。
这、多么可怕！
“她，究竟有多么深厚的战斗力呢……”心内默默疑问，全圣宁不动声色的面皮下隐藏着的是深深的忧惧。
原本静悄悄的小旅店走廊，在这一刻显得更安静了，空空的走廊里只有他们俩个人，不、不……那种安静，仿佛是世界上，也只剩下他们俩个人了。
蓬松的短发，白晰细腻的脸庞，秀丽英俊的眉锋藏在他粟色的刘海里，锋芒内敛。
与头发同色系的粟色眼眸，总是宁静柔和的给人以安心的感觉，同时又优雅迷人，不自觉流出的尊贵，就像是古堡里、月色下波斯猫的双眸。
鼻头圆滑、鼻梁高度适中，他有着一张十足十的东方英俊面孔……
“……圣，会不会怪晓恩，现在才发现……圣是这么的帅呢。”
沉吟了好久，楼晓恩站在全圣宁的跟前，她仰脸看着他，声音里有着一丝丝的笑意。
眼神闪动，渐渐转向了面前近在尺咫的楼晓恩的面容上。
他望着她，深深的凝望着。
楼晓恩想，恐怕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出一双像这样的眼睛了。
炙热、深情、迷人、深邃，却又是丝毫不给人压力的专注，相反，一直一直都在向她传递着另她安心的感觉。
“……圣，你、为什么会拥有这样一种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眼神呢？”
抬起的右手食指，拂向了全圣宁的眼尾，楼晓恩的语气深处有着一种旁人不可理解的颤抖，只是这种因情感的震动而引发的声音颤抖，让她用另一种天真和好奇的语气很好的掩饰了起来。
“如果一直望着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孩十三年的话，每一个男孩都会有这么一咱眼神的。”
抿起的唇，带着三份羞涩、三分幽默，同时还有四分细心的深情。
全圣宁看着楼晓恩，那她语气深处的颤抖，他又怎么会发觉不出，又怎么会毫无感觉呢？
有的时候，太过极致的东西，总会出相反的运命的。
对一个人的感情也一样……
爱与恶，太过极致，都是会有害的……
“……圣，你会带我一起去见……见奶奶么？”
压低的声音，问得小心翼翼，楼晓恩怀着感激的心，也还是会紧张。
她知道，这个问题，代表了什么。
她梨白的面颊上，不知不觉间已飞染上了两抹浅浅红霞。望着楼晓恩，全圣宁露出了快活的微笑。
只是，这笑没有围持半分钟，他便渐渐隐没了这难得的笑容，问着：“那……阿泽怎么办呢。”
轻语呓喃，全圣宁是在问着楼晓恩，但是，好像并没有期待、或者渴望听到楼晓恩的答案。
是……为什么呢？
饶善泽怎么办呢？
在这一刻，在问着全圣宁的那一刻，她楼晓恩就当真没有想过饶善泽应该怎么办吗？
只是，为什么？圣，为什么不见你也自私一回呢？
昂望着全圣宁的脸逐渐垂了下来，一直望着他的视线也渐渐回落。
“总是会有办法的。”
楼晓恩轻声说着，探过身走向了饶善泽与弟弟楼晓东所在的房间，摁着门铃的同时，全圣宁已经伸出了手，将楼晓恩的手握了回来。
“不要那样做，最后会痛苦的是你自己。”闪动的眼神格外的凄哀，全圣宁隐忍着，轻轻朝楼晓恩摇了摇头。
“那又如何呢？难道，我要永远都得不到真正的爱情吗？”伸出的手未曾同全圣宁一起收回落下，楼晓恩望着全圣宁。
“晓恩……”
“圣，我喜欢阿泽！我很喜欢他，可是，那是一种跟喜欢你不同的感觉。你能明白吗？”
“明白，我能明白。可是，自私的爱情，不能让人快乐幸福的。至少，你不能。”
理解楼晓恩的心，全圣宁非常的明白，在坦城以对的这一刻，他能感觉自己的心与楼晓恩的心，心灵碰撞，擦出不一样的火花。
可是，若是爱，便不能让她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