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吧滚吧!有多远滚他妈多远!”甄主任此刻就像极了一个黑社会分子,脏话满口。
“……”范笑建一家三口已经深深地对这位流氓一样的主任感到畏惧了,怒不敢言地瞪了他几眼,便摔门而去。
“要是以老子几年前脾气,今天非让他横着出去!”临走时,范笑建的父亲不忘放了一句厥词以挽回些颜面。
黄大板子立刻赔着笑跟出去送客,俗话说登门就是客,他可不想再失了最后的礼节。
安全处内此时只剩下我和甄主任两人了,我坐立不安地看着他,他显得疲乏无力地使劲往椅背上一倚,从胸臆里长长地吐出一口闷气。他自己并不是不知自己究竟犯下了多么低级的错误,生性秉直的他从不允许别人侮辱自己的人格和这所学校,即便这所学校再别人眼里再不是,但永远是他心中圣洁的殿堂。但事已至此,再懊悔也是徒劳,何况,他从未为自己所做的任何事情感到后悔过。
甄勇眯着眼靠在椅背上舒缓了一下心境,似乎忘了有我这个违纪学生在旁等待处理。
“甄……主任!”我试探地喊了他一声。
“嗯!有什么事?”他有些倦意地睁开眼看着我问。
我心想你Y的快点对我作出处理,你当老子跟你一样闲的么?但面上却是摆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低声说:“我这事该怎么处理啊?”
“你为了什么事打他的?”他似乎有些好奇起这事来。
“也没为什么事!”我含糊道,但经过刚才的事,心里对他已经没有以前那样畏惧了,于是又明细了一下:“为了个女生!”
“哟!小伙子有点意思!”他颇有些玩味地看着我,对我的称呼似乎也更亲切了。
“那我……”我还是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不过从他的语态中可以看出他并不想为难我了。
“你先去上课吧!”他冲我摆了摆手,正声说:“打得好!那种东西就要打!”
“额……”这一下,我彻底受宠若惊了,简直不敢想象能从一个主任口里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心里却是激动得要死,这一场架打得值!
我不敢作过多的停留,生怕他会突然改变主意。向他深深的鞠了个躬,说:“谢谢主任了!”便飞也似地从安全处跑走了。
跑出安全处的大门,我油然而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觉着天分外地蓝,空气更显清新,连花坛里的花草我都觉得被园丁大爷修剪得更好看了。我冲着正在花坛中正勤勤恳恳修剪着花草的园丁大爷大喊了一声:“哈喽!”
园丁大爷一脸茫然地回过头,叼着燃到烟蒂的香烟看着我,憨态可掬地冲我咧嘴一笑,用我们当地的老土话回应了我一声:“哈喽!”
我果断笑喷。
回到教室后,正好还是语文课,我春风得意地喊了声“报告!”
语文老师推了推眼镜,见是我,嘴角立刻弯出一抹奸笑,拉长音调谑我:“黄主任找你去喝茶啦!”
“没啊!”明知他此言不正,我却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
“没哦!”他又拉长音道,脸上作出副苦瓜相,继续调谑我:“敢情你和黄主任关系也不到位哦!我还以为他特地来找你是请你喝茶的呢!茶不喝起码也要喝瓶饮料矿泉水啥的!”
我觉得这老师特别欠扁,不过此时爷心情好,懒得跟他计较。保持沉默。
他继续调谑了我两句,见我不搭理他,自讨了个没趣,也就住了口。我杵门口半天受了全班多时的注目礼,早已浑身发毛,也不等他应准我进教室,直接抬脚走进来了。料这老不正经的也不敢唧歪。古人云,为人师表,身正为范。可这老不正经满口不正之言。言不正身即不正。既如此,作为学生何必对他尊敬。
好在他并未对我擅自进班说三道四,只是看了我一眼便继续抑扬顿挫地讲起课来。
“没什么事吧!”季健年从我刚一出现在教室门口之时便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我,见我没主动解答他的疑问,忍不住用胳膊肘捅了捅我问。
“噗……”听他这么一问,我又回想起刚才那滑稽的一幕,没控制住笑喷了出来。惹的将到激情处的语文老师停了下来责备地瞪了我一眼。
我立马捂嘴镇定,向他作出一副无意的手势。但还是没免得了他的一番冷嘲热讽。
然后,我便小声将事情的现场仔仔细细给季健年还原了一遍,不漏过任何一个细节。直把季健年听得窃笑不止。
下课后,我又跟峰哥、屠天道他们讲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当中自然免不了一番吹嘘。
峰哥他们和屠天道在我的联通下,很快便开始称兄道弟了。
似乎一切都在按我之初所设定的情节走向慢慢行进着。
只不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老天终究没能垂怜我如此地倾心倾力。竟然在我迈向成功的道路上第一步就设置了一个路障。
我们和屠天道在走廊上聊得正酣,这时,突然有一个高挑的美女从二班走了出来,径直走到屠天道面前,不顾我们这一群人色眯眯的眼神,送了一朵塑料小花给屠天道,笑容满面道:“我们班有个女生让我送你!”
“啊!”屠天道显得有些受宠若惊,害羞地笑着挠挠头,心里有数地问:“是不是岳悦?”
“你既然知道还问什么!”高挑美女笑着调谑了他一句,然后用一种熟稔的语气说:“兄弟,你可不能拒绝啊!这样可就忒伤你哥们我的心了!我可是头一次当红娘啊!”女生说得很诚恳,甚至带一丝恳求的意味。
“给我时间考虑考虑!”屠天道想了想,仍显得有些害羞的说。
“那等你答复啊!要快点哦!”女生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喜滋滋地回去交差了,走的时候,有意无意用她那双慑人心魂的桃花眼扫视了我们一下。
我敢说,这一眼,足以让在场的所有男同志心花怒放。
果不出我所料,等这姑娘刚一离开,极度好色的峰哥立刻迫不及待地向屠天道打听起这姑娘的名字和婚恋情况。
得到的是令他窃喜的消息,美女芳名谢馨怡,与屠天道一样是复读生,目前自由身,不过身后不乏追求者。
自恃一表人才的峰哥立刻向屠天道索要了她的联系方式,便淫笑着开始酝酿起追求计划来。
接下来的两天,峰哥足不出班,绞尽脑汁、费尽笔墨撰写了一封长达千字的情书。当晚信心满满正准备亲手交予那名叫谢馨怡的女生时,却发现已被人捷足先登了。
当时的情景是这样的,峰哥手里攥着请班里女生帮他叠成的爱心形状的情书,满面春风地向着二班走去,志在必得。一路上自少不了我们的呐喊助威,峰哥拽拽地冲我们眨了一下眼,自负道:“峰哥一出马!姑娘准上手!”
“呕……”我们纷纷作呕吐状,不过心里还是希望他能马到功成的。
不得不说,头一次真心追求女生的峰哥心里还是十分紧张的,明明可以从教室后门走出路径更近些的,他却硬是从前门绕了一圈,而且走出教室不由放缓了脚步,走到窗边时,还照着看不太清的窗玻璃整了整衣领,理了理发型。
教室里立刻传来一阵唏嘘,跟他一向是欢喜冤家的江小刀立刻谑讽道:“就那三根毛!还理啥理……”
峰哥亦不恼,今晚本来心情就好,再加上紧张,为了缓解一下心境,他咧嘴笑道:“头可断,发型不能乱!血可流,皮鞋不能不擦油!”
“哇……”全班又是一阵狂呕状。
峰哥无语地一笑,不再理会我们径自向着二班走去。然而这一去,就引发了一场惊天动地的争斗。
峰哥走了不过一会儿,便又疾步如飞地返了回来。脸色比被人捶了一顿还难看,他径直走到垃圾篓边,狂暴地将紧攥手中的情书撕了个粉碎,一把洒在了垃圾篓上。
我们并不知道峰哥此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心里明白他一定是遭到了拒绝。事后据二班的同学回忆,当时,峰哥站在他们班门口,请人替他叫一下谢馨怡,期间他还用手胡乱理了理发型。谢馨怡很快便走了过来了,睁着一双疑惑的大眼睛问峰哥:“你找我?”
峰哥的脸霎时像个小男生似的红了一片,正准备生涩地将手中的情书递给女生。突然,一个帅气的男生倏然出现在谢馨怡身边,温柔地摸了一下女生柔顺的长发,宠溺地叫着女生的小名:“馨怡!”然后用一种疑问的目光看了一眼峰哥,问女生:“你们认识啊?”
“没有!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谁?”女生立刻大声反驳道,好像认识峰哥是一件多么丢她脸的事情。
这一瞬,即是峰哥再愚钝,也顷刻对谢馨怡与该男生的关系心知肚明。于是,已经递至半途的情书,被峰哥猛然收回。在手心攥得紧之又紧。他不想再自寻尴窘,愤然掉头离开。在爱情这件事情上,可以说每个男人都是小肚鸡肠的。
峰哥丢完被自己撕碎的情书,气鼓鼓地回到了位子上,一屁股坐了下来,整张脸冷若冰霜。
我们这会当然十分清楚他是铩羽而归,而且,在他出发之时,我们就已经料到是这么个结果。不过作为同情,我们没一个人去调谑峰哥。就连江小刀都甩去了一贯的不正经,走到峰哥身旁轻拍了他的肩膀安慰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要在本校找!”虽然他的面色正儿八经,但这话一从他嘴里说出来却还是听出戏谑的意味。或许,一个人不正经惯了,即便表现得再正经,别人都认为他还是不正经。
然别人都这么认为了,峰哥自然更不例外,当即怒瞪了一眼江小刀,低叱道:“滚!”
“……”江小刀不可置信地盯着峰哥愤怒的瞳孔,真心有一种哑巴吃黄连的苦,索性,他破罐子破摔了,用力推了峰哥一下,又恢复以往的不正经语气道:“本校美女本就少,况且质量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