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了春分,闲不住的蒙古大汗带着几个亲随在那空旷的皇家牧场练了围猎的把戏。
突然一个密探打扮得拿着些东西过来了。
“难道祭奠过我六弟之后,还有人不安分不成。”这蒙古大汗忽必烈在马上笑着对着自己的亲信说道,接过那密探的信息之后,信手把手中的弓箭和捕兽的布鲁交给了骑马在一旁陪驾的伯颜。
人生本就是一场赌博,出身差就以小博大,出身好就看牢自己的本钱,再图谋其他。问鼎逐鹿又何尝不是一种赌博。既然进了场,就要心志足够坚韧,什么都不过是筹码,输得再多也要喊好牌,继续赌下去。这可是一条只能义无反顾走到底的路。路的尽头也不过是成王败寇这样的结局。最忌讳的就是未言胜先言败,自己坏了自己的气场,也不能因为一时输了就乱掉方寸,那样就是想翻本也翻不了。
想当年,自己祖父崛起的时候,最初时祖父几乎每战必败,惨到连祖母都被人抓去了,到现在还没人能弄明白这赤术大伯是不是真的成吉思汗的子孙呢。可输了之后他很快就能振作起来靠着扎合儿以及王罕,乃蛮的复杂局势夹缝求生。而扎合儿、乃蛮汗他们呢,一辈子只输了那么一场,可输了一场之后,就要求速死,连翻本的机会都不敢等等。他们怎么就笃定以后没有机会卷土重来呢,也不想当年祖父最困苦的时候,也还不是这样过来的。
因此在忽必烈眼里,自己的弟弟就是吃亏在不敢赌上,那时候基本所有的蒙古将领都是他的拥护者,他却因为几个人的叛变,不敢继续赌下去,坐等投降把手中的筹码扔光光。因此他对于弟弟有些惋惜,其实当日弟弟的势力一开始就速战速决可以打败自己,哪怕到最后关头也绝不下于自己,要是撑过一段时间,自己说不定就顶不住宋国、国内的叛乱以及他的三面夹击。也有些不满,要不是对方投降得太快了,自己还能清理不少蒙古族内的毒瘤呢。因此他对于蒙古国内的一些小****不甚在意,这些人没有拿出一切来赌的气度,自然没有挑战自己的能力。自己的对手现在只有海都一人。
不过信中的内容还是出乎了忽必烈的意料,他笑着对着另外的随从说道:“哦,大宋,真是好一个汝南王呀。你们去叫哈丹帖木儿过来,我有些东西要问他。”
至于宋国,忽必烈一直充满疑惑,他甚至有时候想掀开对方的头盖骨看看,那些宋朝的人脑子怎么长的,要不怎么会有一个国家在战场上打死了敌国国王,还如同打败仗一样主动来商量怎么赔偿。睦邻友好,可草原上的规矩向来都是踩着邻居的尸骨崛起。卧榻岂容他人鼾睡,如今这襄樊被阿术围得死死得,他们居然还想着推销女儿来换取十几年的太平。
虽说,那宋国公主的婚事自己懒得管,他们就是再怎么走动,再怎么吹耳边风。不过汝南王女儿的婚事,自己该看看怎么处理好,这史家实在有些不好控制了,能征善战,出将入相,总之无论如何来形容史天泽都不为过,虽说他的几个晚辈比不上他惊采绝艳,但是也当得起将门虎子,这样的家族再加上汝南王的巨大的声势,相信是没有几个君王放任这样的联姻发生的。
“汗王。既然这汝南王有所不轨,何不,”伯颜微笑着看着汗王,他不把话说透,而是相信汗王之前绝对有过一番思量,他再多说就显得管得太多;再说让君王体现其优越和特殊这也是为人臣子所要做的事情之一。
“汝南王虽算不得纯臣也没有背叛之举,兼之心怀故国也是人之常情。若是我处置了,怕是刘整等宋军降将亦会人心惶惶,反而不美。你们看到他派人央上门来,礼物照收,别乱答应什么就是了。”忽必烈笑着说道,对于这个做人有些谨小慎微的宰相认识的时间久了,他也看透了对方一些故意藏拙的小手段,不过君臣们都有了默契也不揭破这一点。
君臣之间再商量些私事,突然一个中书官喊道:“右手怯薛长见驾。”
伯颜欠了欠身,回避开了。哈丹帖木儿没有在这牧场骑马的资格,他只得随着一个中书官缓缓走到忽必烈的跟前。他轻轻得行礼道。“末将见过汗王,不知相召所为何事?”但是那些中书官发现哈丹帖木儿的表情却是很平淡,一点没有见到圣驾的欣喜或者恐惧。如是伯颜、安童这样见惯汗王的宰相,他们倒是可以想象,但是一个普通的千户怯薛长。看着青年的背影有几分叹息的同时又有几分对他胆气的佩服。
“怯薛北卫的兵练得怎么样了,有成效否?”忽必烈满怀激赏得看着马旁的青年,年少有为,沉着稳定,用兵老道,当年更是以百来士兵挡了自己数十万大军六日之久,也不知道一向墨守成规的弟弟阿里不哥怎么从马夫堆里找到这样一个宝贝,而且肯打破惯例,破格录用。要是当年,弟弟临近覆灭之际,用了哈丹帖木儿提出的那个十分冒险的计划,可惜人微言轻。若不是阿里不哥投降了自己,并且嘱托他为自己好好效力,怕是这少年英才就要和自己擦肩而过。
而忽必烈一向最信自己兄长蒙哥的那一句:没有包容天下的胸怀,就不配争夺天下。因此他根本不记恨哈丹帖木儿对自己麾下的军队所做的一切。相反,他还非常希望能真正的收降这个少年英才,让其为黄金汗帐平定四方、随着自己开创那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功绩。而不是一番很疏淡的样子。虽说这样让见惯了诚惶诚恐的百官的自己有些新鲜感,但是内心总有些不安在,所以那哈丹帖木儿的婚事就是自己安排的,希望通过素来亲厚的安童家来改变这个外冷内热少年的心。
“汗王,怯薛北卫都是草原子民的后代,只需略微教习阵势,就来之能战,效果自然非同一般,末将不敢说当得起天下强军之称,不过也不逊色很多。”青年回答得还是极为平静,只有说起草原子民的时候,有几分骄傲的色彩在,之后的那半句更是显得对方犀利得锐气。
“嗯!很好,听说你最近和汝南王府上的一个汉人护卫相交过密。”忽必烈很是平静得问道,但是语气却是不自觉得加了几分严厉。
“汗王,是有这样的事情,他是我新认的安答,不过于军务之处,末将皆守口如瓶,一言不发,一言不漏。”虽说有些奇怪汗王怎么会关心到这些琐事,不过聪慧的他,还是第一时间先想到有些东西必须得避嫌的。
“公私分明,如此甚好,你可愿意于我说说如何与他相识?”忽必烈仍是笑着说道,对于这个他想笼络的青年人,他显然付出了平日百般的耐心。
哈丹帖木儿点头应诺,小心得在心里梳理一遍,然后用最不犯忌的说法把事情讲述了一遍。
“他也算当得个好汉子,为什么之前不见你为国举贤呢?”忽必烈笑着下了这样的结论。
“刘雷虎安答是个守信义之人,他说一日为汝南王效力,这一生都刻下汝南王府的印记。不愿轻易背弃了主人。”说道这里,哈丹帖木儿的神情总算是有了几分激动。
“怪不得你们投缘,怕是这也是你自己心里的话吧。一日为阿里不哥效力,一生都念着他的好。”忽必烈在肚子里抱怨一声,内心更是有几分羡慕自己弟弟阿里不哥,他这一生至少得到这样一个少年的效忠。得到明确的答案之后,忽必烈也感觉不出有什么问题,因为担心又听到类似的话,也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而是转口问道:“你可要在这个月下旬,于安童家的好女儿乌日娜成婚?如此你还要随怯薛北卫去襄樊之地?”原来这怯薛北卫是忽必烈为了征伐南宋特地新编的一支队伍,人员都是由草原上的刚成年的青年组成,至元三年冬末起,到现在已经操练三、四个月了,再去水军统帅刘整处好好适应一番水战,又将是蒙古军得力的生力军。
哈丹帖木儿轻轻点头。眼下,自己无论为家为国都不该为婚期羁绊。去年襄阳一战,出师不利连元帅都差点折在那边了。但是现在凭着刘整的战术,自己要是去得迟了,怕是什么功劳也留不下吧,自己可是担负着阿里不哥汗王的荣誉。要是自己沉迷温柔乡,怎么对得起为了大伙性命,当日忍辱负重投降了汗王阿里不哥的英魂。为国的话,这北卫还是靠着自己的武勇和亲近士卒打下的基础,要是旁人来得话,怕是又要数月的磨合。如今南北战事焦急,一点时间都耽搁不得。
“好,你堪称忠勇表率,你成婚之日,由我来主婚。”
“多谢汗王恩典。”哈丹帖木儿恭敬得说道,但是脸上还是没有任何激动或者诧异的神情。
忽必烈看着听着这句话仍是无动于衷的哈丹帖木儿,却是激起了心中的傲气,试了才有机会,就不相信自己降服不了这样的一个青年。就算收服不了这头千里驹,也有了千金买马骨的气魄。阿里不哥手下还是有不少值得委以重任的人,还心存疑虑得观望着。
(这两天状态不是很好,加上写蒙古大汗忽必烈,这角色我很难定位。原来动笔写得那些实在连自己都看不下去,总算赶出一章自己勉强满意的,更新就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