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将军,是我们的将军。”这时候好不容易挤到前边一点的陆羽惊喜得对着心里狂呼道,这么多日子,时刻担心,日日挂念的将军就在这兵荒马乱之中又见到了。将军还是那么硬挺,看起来还是那么鹤立鸡群,这才是自己一生要追随的人。他平凡的脸上露出独特的微笑,让士卒安心,让敌人胆寒,噫?将军怎么会胖了些呢?至少看脸蛋是这样的。其实陆羽并不知道由于刘彰少年时穷得很,所以没吃好自然身子长得也并不怎么快。到了临安之后嘛,心思又重了些,虽说吃得好,但是睡不好还是重不起来。但是在蒙古大营一心求死的时候,反而心无杂念,虽是被逼着吃东西,但吃好睡饱的再加上还在长身子的时候,自然而然就看上去长胖了不少,也长壮了不少。
这又虽说,陆羽心中还搞不清状况为什么将军会和一个蒙古大官在一起,而且挟持着另外两个蒙古大官,其中一个大官自己还认得是阿术。但是,他的心在潜意识已经帮他下了决定,他踏了出去那一步,没有丝毫的犹豫也没有任何的不安,仿佛就好像在一处空寂无人的地方重逢了老友一般,天地只剩下他的将军。不光光是他,所有的却虎营都踏出这一步,他们是那么的坚决,那么的无所畏惧,就是方才想法还甚多的张然看着刘彰那一刻,也像认命一般向着倒下的中军帐走去。
“你们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真切下去了,大不了一命换一命,我的命还是没这两位值钱的。”陈公公看着却虎营的人像是凶神恶煞一般,看着他们不断靠近不由得觉得心里发毛,只得不断挥舞着手中的匕首给自己壮胆。
“这些都是宋人,都是我手下的兵马。你不用担心的,别真割破了阿术的喉咙,这样死太羞辱他,他是个战士理应死在战场之上。”刘彰苦笑着对着陈公公劝道,他到现在还糊里糊涂呢,到底自己是怎么到这中军帐了?陈公公为什么认错人,到现在还是没改过来。最重要的是,看起来胆小懦弱的陈公公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就为了放了自己,背叛了他的蒙古国,甚至不惜亲身涉险,挟持着留守的阿术和刘整呢。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有得没得的时候,现在要紧得是别辜负了对方的一番心意真的好好逃出去,逃回宋国去。至于阿术和刘整,刘彰的心理有着截然不同的态度。阿术是蒙古人的英雄,一个英雄没有任何理由死在这样一场阴谋和****之中。壮士自当马革裹尸还,刘彰有十足的信心,阿术和自己是一样的人,一样都为这一生能碰到这么优秀的对手而兴奋不已,为了战士荣耀和生命的光彩而活下去。虽说双方战斗的目的是天差地别的,一个是为了早日完成他们汗王的统一大业,而另一个则是尽量守护所有能守护得到的百姓,不被蒙古番子欺侮。当然还要重要的是,无论是草原上的英雄准则,还是獐子从史书得出的讯息都没有不重视不尊重自己对手道理。所以当日獐子昏迷不醒阿术做得选择和獐子即将做得选择别无二致。
“刘彰刘叔彦你降了吧,我可以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陈公公还能继续享受你的荣华富贵。而你这些部下都能赦免,那些闯过来的宋人,我也可以放他们一马。”阿里海牙已经在心中做好了言而无信的打算,所有他不介意姿态放低一些,不介意多答应些要求。反正有几十个将士已经夹在却虎营的中间冲了过去,陈公公老迈,刘彰又是旧伤未能完全痊愈,至少这右手是这辈子都不好说有痊愈的那一天,因此,二十来个人足够保着刘整和阿术脱险了。这也不是阿里海牙不想早点救两人,而是实在慌不得,要是陈公公一个情绪失控,真的不小心,刀在一个人的脖子上滑了一下了。有些麻烦的事情这辈子都别想说清道明了。
“却虎营给我停下,对面那位蒙古大帅,你别想着拖延时间,也别想着耍阴招,实在是太拙劣些了。却虎营是我亲手带出来的,还能有人不认得不成?”刘彰突然在不断向前走的却虎营士卒中看出了些蹊跷,这却虎营的将士都是数年和獐子同吃同住的,最是熟悉不过了,就算是还有一些曾经的顺叔部下,也是熟络得很。怎么会出现十多个自己不认得,也根本不会是加入却虎营的人呢。看着对面阿里海牙成竹在胸的样子,刘彰立马猜到了大半。
而显然那些蒙古人伪装的并不如刘彰的队伍这么听话,他们下意识的多走了几步,就被同样发现异常的却虎营将士们拖起来要宰了。
“别乱来。”这时候张然倒是发挥了他一贯的镇定,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这蒙古人为什么纵容却虎营一直往着中军帐走,除了那点鬼心思之外,还有几分对于陈公公玩意控制不住自己的担忧,所以他们只能顺其自然的保持着均势,不敢轻举妄动,放了自己这边的人马还有那乱哄哄的队伍往中间走。
要是却虎营这时候辣手杀人,说不定这些蒙古人就想自己的将军反正都是逃不了一个死字,这些宋人已经被杀戮蒙蔽了眼睛,那还不如早一点将宋人送去给将军陪葬呢。这就好像火山上一般,双方考验的不仅仅是实力,还有心理承受能力。
“陈公公,你真是好算计呀,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射箭,别管我,就要杀了他们就是。”这时候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被陈公公手中的刀碰到了,总之阿术痛醒了过来。阿术冷哼了一声,陈公公紧张的将手中的匕首贴近了阿术的喉咙。不过还是制止不了这位性格若钢的蒙古人喊出求死的话。不过话是这样说,但是蒙古将士们没有一个敢这么做的,一嘛是真正不被挟持,又能做得了主阿里海牙还没有发话。二来,阿术素来爱兵如子,没有一个蒙古将士说要对着自己的大帅刀兵相向。那些蒙古汉军就更加不用说了,他们的统帅刘整同样在那两个疯子手上呢,要是自己一个不小心把自家大帅伤到了,自己找谁算账去?这时候唯一敢动的人,就是方才笑呵呵看着一切的吕文焕,他抽出弓向着刘彰射去,百步穿杨的本领果然不同凡响,很快獐子的手臂上就插上了一支羽箭,阿里海牙还来不及为吕文焕的神射叫好呢,他的第二支箭和第三支已经飘了出去,只是这角度和方向更加像是射向阿术和刘整的心窝呢。
阿里海牙赶紧拉住了还跃跃欲试的吕文焕,要不是对方还顾念着两人是他们手中的人质,拉了那么一把,怕是攻打襄阳最惨重的损失就要出现了。看着吕文焕仍是笑呵呵的连,阿里海牙不由对着自己招降他的决定感觉到了一丝后怕,此人城府如此之深,怕是日后必会生乱子呀。吕文焕被拦住了也不恼火,也不多说什么,就好像做了什么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收起弓往后边一退,放下箭一副两不相帮的样子。
这幅样子倒是让阿里海牙心中放心了不少,这吕文焕也是轻易动不得的家伙,千金买马骨。这人就是大蒙古国征服宋国最好的例子,只要官员投降,汗王就能既往不咎。相信有着这样活生生的例子在,那些聪明透顶的人,不需要自己多说什么就知道该如何选的。
不过眼前到底怎么办才好,看着已经退回来的二十多人,阿里海牙不由得心里有些发慌,这阿术仍是不识好歹得叫嚣着杀了他就好了,他也不想想一军大帅身死,而且是死在自己人手上,就算有千种万种理由,最后将士们万一绕不过去,这士气怕是要出大问题的。那些不知道哪来得的宋人也进入到中军帐附近了,看样子陈公公已经将奥数和刘整移交给对方刀法最娴熟,反应最快的人了。
“獐子”“刘大哥。”靠近中军帐的林腾和赵孟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方才并没有出错的确是刘彰。两人激动得叫出声来,还在想着若何带着手下将士逃离这块地方的獐子听到喊声回过头看去,却看到了人堆中还有这两个完全在意料之外的人
“林腾,孟锦,你们这么来了。这位是?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以后再说不迟。”獐子对着两人寒暄了一句,还来不及问王安节的性命,这蒙古人就又有了异动,他不得不停下嘴巴想说的话,小心看着蒙古人,以防对方出现什么诡异的举动。
“刘彰,你杀了我吧。你这样是对一个战士最大的侮辱。”阿术见刘彰根本没有心思在想着怎么处置他,不由得大声喊道,一个将军被俘了总之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至于对方出了什么阴招就不是,阿术要想的,战场无眼,两军交战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但是战后就可以英雄归英雄狗熊归狗熊。阿术有把握对方知道一个战士的想法。
“让这些人都走,我就放了你?”刘彰冷冷得回答道
“那你呢?”
“我本就是被俘之人,再被俘一次也无妨,但是你和我保证绝不会为难他们,就像我保证绝不会折辱你一般。”
刘彰合计了半天还是没有办法让却虎营和陈公公安然脱险。最好的法子就是留一个人挟持阿术,而其他人都可以走脱了。弃车保帅,虽说自己才是将军,但是已经是身残之人,还不如让这些年轻人多些活路。獐子这么想得时候并没有意思到,他所谓的年轻人大多都不比他小,甚至应该说大多都是比他要大的。
“这位就是刘彰刘叔彦?”此时,王安节小声问着身边的林腾,这刘彰刘叔彦长得不能说显眼,唯一让他确定的就是他满身的伤疤,再看着他那确实已经不堪使用的右手,王安节才联想到的,这早早就被限蒙古营的刘彰刘叔彦居然还能让他看到。不过这第一面的印象却远不如预想中那般好,这其一嘛,刘彰的确不是想象中那种能举起一座山的壮汉,倒是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要不是有这么多人作证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么一个没有气势的是一军统帅。其次嘛,对方对着自己并没有投入多少关注,这句这位是?说实话有些失礼,不过事权从急,对方在现在的情况这么选并不出奇,只是自己听着林腾和赵孟锦说得刘彰的形象,不由得感到有些落差太大。这最后嘛,王安节自己觉得都有些不讲理,这对方那双眼睛实在是有些吓人,就仿佛洞悉一切一般,王安节惊恐得发现自己很难在那一双豹子一般的眼睛下留一些隐私在。可是貌似这不该怪獐子吧。
而现在双方都不敢擅自先动,先忍不住的人,就会多露出一点破绽。这蒙古人实力雄厚,他们要是真的露出破绽也无非是损失大些,而却虎营怕是要伤筋动骨了甚至全军覆没了。由于獐子没发话,而身边两个同伴又摆明车马,现在唯刘彰是从。王安节只得继续忍受着洞悉一切般的眼睛在后边不断看穿自己的内心。
突然,他觉得这天地之间变得益发肃穆了。可是偏偏双方谁也不敢轻易下达变动的举措,两军就这样呆立着,呆立着,直到一方忍不住了率先打破这诡异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