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得知李县令此时的儿子并不是亲生的、王员外得了痔疮、张二麻子瞒着家里的母老虎藏了个小老婆,以及竟然得到了赵大官人的三表弟的姑妈至今保持处女之身这种曲折又辛辣的秘闻之后,终于得到了一两条有益的消息。
当然也不是说其他的消息不重要,听听别人家的八卦的确是一个舒缓紧张情绪的最佳宣泄办法,而且能够充分与沟通的人交流感情,从而获得更高一等级的秘闻。不过,此时显然是有关三皇子的消息更得我心。
第一条是三皇子的确来了这易良城,而他围剿土匪窝也的确是个事实;第二条是三皇子竟然喜欢吃叫花鸡。倒是想不到这三皇子与我一样有品位,奈何自从清风寨毁了之后,对于叫花鸡我是再也提不起兴趣,这天底下再没人能做出老幺的味道。
梁寅倒是试图重新唤回我对叫花鸡的欲望,每次出门办完事都会给我带回一只色香味俱全的叫花鸡,不知为什么我生出了一种吃了这只鸡就是对老幺厨艺的一种亵渎,于是我保持着这种傲娇的态度一直拒绝。
可是知道了这些并不足以让我接近三皇子,我有些焦急。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车到山前必有路,就在我急的团团转的时候,意外的机会也降临了。
这件事还要从一个小叫花子说起,一个大概十一二岁的小叫花子进了伊人馆,红姨倒是不嫌弃这小孩,奈何伊人馆实在不是小孩该待的地方,便让人端了饭菜、给了银两,让他去别处吃去。
可谁知这小屁孩则一副拽不拉几的态度,虽然穿的脏兮兮,但是一手从脏兮兮的衣服里竟掏出了闪瞎人眼的一锭黄金。嘴里叫嚣着,快给爷把最漂亮的姑娘叫出来。
我一边喝着女儿红,一边感慨这年头实在是后继有人,小小年纪竟有这番逛青楼的觉悟与资本,实在是后生可畏,前途不可限量,大有超过我宋三的本事。很可惜周围人显然没把他当回事,更有甚者一个标准的青楼资深顾客上去就拽了那锭金子,口里叨骂着,哪来的小毛贼偷了大爷我的银子云云。
那个后生可畏的娃也毫不示弱,嘴里也叫嚣着,好大的狗胆,竟敢如此和本皇子说话,明日我就让皇兄砍了你的狗头等等。虽然穿的脏兮兮,但气势可是一点都不弱。我默默的喝了口酒,看来,又是一个被戏剧艺术荼毒的孩子。
想当年,我也总喜欢伪装成落难皇子的戏码。不过,以我的经验来看,这番高调的言论定是要吃亏的,果不其然,已有几个地痞小混混要上来削他。虽然他顽强抵抗,口中的话也是一句狠过一句,但还是被摔了个狗吃屎。
不知是被这一下摔懵了还是终于醒悟过来了,总而言之,一副呆傻的摸样,颤抖着手,好半天憋出了一句,你们竟敢这样对我,你们,你们!
只可惜你们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眼看着那几个地痞又要上去,我仰望了一下屋顶,觉得虽然年纪小了点,但好歹和曾经的我是同道中人,便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出口说道:“这孩子是我宋三的人。”
话刚说完,旁边的喧闹静了下来,红姨一副看戏的摸样寻了杯酒坐在一旁。可能这几个地痞是新出来混的,总而言之听了我这句话没有多大反应,只是嗤笑了一声便又继续准备上去揍那个小乞丐。
这辈子我最讨厌两件事,一件事是被忽略,另一件事是被嗤笑,而一边嗤笑一边忽略乃是忌中之忌。喝光了杯子里的酒,一直在手中把玩的筷子也适时的飞了出去,不偏不倚钉在了刚刚嗤笑那人的肩膀上。
杀猪的叫声响起,肩膀上鲜血直流的人竟还想着要上来报仇,我有些无奈,许久未动手,要不将这阵子积攒的怒火发泄一通?可惜,还没开始行动,他的同伴似是认出了我,一边向我赔礼,一边扯了人迅速消失。
有些扫兴,兴致缺缺的望去,那个小屁孩还保持着一副呆傻的表情,只不过这次是将我望着。莫不是吓傻呢?可惜了,徒有气势,的确少了点我当年的霸气。
我收了眼神,准备再喝杯酒以慰我这失望的小心肝,酒还倒完,这小屁孩麻溜儿的从地上蹦了起来,站在我的面前,一副颐指气使的摸样开口说道:“我觉得你还不错,教我功夫吧。”
我:“……”
这小孩一定有严重的臆想症,我默默的喝了杯酒,不去看他。而他可能终于醒悟自己是在求人,软了一点语气,但还是颇有范儿的说道:“教我武功是你的荣幸,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挤破了脑袋就为了给我洗脚?”
我继续喝酒,因为没了筷子,便将红姨手里的筷子直接顺了过来。而那小孩估计是感到了忽略,终于爆发了,一把抢了我的筷子,好不容易夹起的花生米便欢快的回到了装满了它兄弟姐妹们的盘子里。
估计是我的眼神过于凶狠了点,他明显后退了一大步,我盯着他手里的筷子,用眼神示意他快还给我。不过小孩就是小孩,突然将筷子背在了身后,一副得意的摸样说道:“你不教我武功,我就不把筷子还给你。”
我再次深深的无语,可是对一个小毛孩动手实在不是我宋某人的风格,看了他一眼,思考了一会儿,开口说道:“让我教你武功,总得有个理由吧。”
“为了打败我三哥,我三哥可厉害了,他说了什么时候我能打过他,就带我去浪迹天涯!”听了我的问题,小屁孩倒是一副兴奋的摸样吱哇乱叫起来。这小孩倒是做戏做全套,我有些无奈。
看了他一眼,估摸着我的眼神表达了赤裸裸的疑问,他赶忙的又解释道:“你别看我穿成这样,我家里可有钱了。我这番摸样,咳咳,其实是为了甩掉那些一直跟在我后面的人。”
再次从头到尾将他打量了一番,这小孩眉眼之间倒是伶俐,虽然衣服破破烂烂,头发乱七八糟,脸上也被画的脏兮兮,但上好的料子、白嫩的皮肤、干净的指甲倒也骗不了人。可是,谁能告诉我该怎么对付得了幻想症的娃?
红姨估计已经笑累了,伸了伸懒腰,从容的离开了,不过走的时候给了我一个小样你栽了,小样你活该的眼神。
“你能帮我拿双筷子来,我就教你武功。”由于我实在非常想吃盘子里对我叫嚣的花生米,便无奈的说道。刚刚还一副高高在上摸样的小孩瞬间换了副欣喜的面孔,“真的?”
“在我喝完这杯酒之前还没拿过来就不算数。”我一边准备喝酒,一边看着小屁孩麻溜儿的跑向另一桌,嘴里还嚷着,“等等,你别喝那么快,等等!”一不小心,摔了个四脚朝天。这幅滑稽的样子惹得我有些开心。
回过头来,却突然发现桌子上多了一张纸,整整齐齐的摆放着,甚至被那碟花生米小心的压住了一个脚。刚刚一直和那小孩互动,是谁神不知鬼不觉的放下了这张纸,倒是个大问题。看了看四周,风平浪静,心底有了点分寸,想来我身边还埋了不少人。
而那纸上一二三四五,五个蝇头小楷字很是喜人——跟踪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