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世国这几天心情很不好，动不动就骂人，弄得手下的人看到他就怕。那天清晨听到肖炳辉跑了的报告，他的心就往下沉，这该死的家伙一跑，把那些水库跨塌的真相材料往上面一捅，那事情就糟了。他恨自己心软，也是想找到那个小本子，没有将他弄死，才使他有逃脱的可能。他立即采取行动，派那4个认识肖炳辉的大汉到汽车站和火车站去巡查，又将自己工地上松江的民工召集到一块，对他们说：“肖炳辉抢走了他老弟的抚恤金跑了，你们到他的亲戚家去找找，看到了他就立即给我打电话，找人的工钱照平时工资发。”这些民工便欢天喜地地走了，因为这找人比在工地做苦力要轻松多了。吕世国也想到了松江去石鼓的那条山路，想到了从石鼓到芝江然后从芝江到宝来再到省城的路线。为防万一，他把情况向聂良如副区长作了汇报，并报告了自己采取的措施，要求聂区长到公安局要个车，派几个人，由他派自己最信任的紫斑脸田贵带着，到芝江去设个卡。
聂良如听了消息，把他臭骂了一顿，但想想别无他法，只得打个电话到公安局，找了自己的老部下副局长毛春来，说是宏大公司出了个盗窃犯，盗得现金10万元跑到芝江去了，请你们派个车派几个人配合宏大公司的人到芝江去设卡查一查。
毛春来赶紧叫刑侦队派几个人，坐车到宏大公司接了紫斑脸，就往芝江跑。
可咋咋呼呼忙了两天，肖炳辉的人影子都没见着，就象上天入地了一般。吕世国心里就感到不妙，没有找到肖炳辉，就证明他跳出了追捕他的罗网，不是到了省里就是到了北京。他要是当着上面领导的面把事实真相一公开，那就麻烦了。于是，这天晚上，他特地到聂区长家里来商量对策。
他提着两盒冬虫夏草走进了聂区长的家门。保姆刘小英开门接着他，笑着说：“吕总，好久没见你来了呀。”
“聂区长的工作忙，我不好天天来打扰呀，怎么样，聂区长还好吧？”吕世国笑着问。
“身体还好，就是情绪有点低沉。他在书房里，你去吧。”小英子接过他手中的盒子，朝书房指了指。
吕世国在书房门上轻轻敲了两下，把门推开，喊了声：“聂区长，我来了。”
聂良如正坐在写字台前看材料，抬头看了他一眼，勉强笑着点了一下头，指着对面的椅子说：“关上门，过来坐吧。”
吕世国把门关上，走到聂良如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干笑了一下，低声说：“聂区长，我的工作没有做好，你批评我吧。”
“叹！”聂良如放下手中的材料，叹了口气，说，“现在批评你能起多大的作用，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们只能采取补救措施预防事态恶化。”
吕世国点着头说：“您指示吧，要我们做哪些工作，我们立即就去做，保证把工作做好。”他从衣袋里掏出一包中华烟放到写字台上。
“你来找我肯定有你的想法，你先谈嘛。”聂良如抓起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支，接过吕世国递过来的火点燃，吸了一口。
“我想嘛，肖炳辉就是找到上面领导把情况说了，上面领导也不会全信他的，必定会派调查组来接着调查。我再拿50万出来接待调查组，只要舍得出钱，让调查组按照我们的思路汇报，不就把事情摆平了。退一万步讲，就是调查组查出了问题，我也会一肩承担，决不会连累您的。”吕世国拍着自己的胸脯说。
聂良如微微笑着听他把话讲完，沉思了一下说：“你说的只是一方面的情况，如果调查组不吃你那一套怎么办？那么我们必须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我们的报告是事实，这方面你想到没有？”
“我想过，也做好了这方面的安排。水库工地上，我派了信得过的人带着一批民工对现场进行了清理，对一些不利的因素进行了处理，保证现场看不到残留的施工次品。同时，要我妹夫的煤矿挖一条巷道通到水库的大坝底下，必要时用炸药将其炸穿，让残留大坝塌到煤巷里去。这样现场就造成了。”吕世国胸有成竹地说。
聂良如点了点头：“你这方案很好，希望我们能顺利过关。不过有时许多事情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你也要做好两手准备，如果调查组查到了你的头上，需要你进局子里去，我想你必须正确对待。因为有时候是需要有人做出牺牲的，只要我们这批人在位，你进去几年就出来了，出来了我们还是好兄弟，你还是可以继续经营你的宏大公司。要是我们不在位了，那你就彻底完蛋了。我想这个道理你是明白的。”
吕世国连连点头：“我明白！我明白！我能够有今天，完全是聂区长支持的结果，我绝对不会忘恩负义，请您放心好了。”
“我当然放心，也相信你是个明白事理的人，能顾全大局。我们要想到方方面面的因素，争取主动。最主要的是领导方面的因素，王少秋那里有没有进展？”
吕世国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想了许多办法，可王少秋就是掺不进油盐，既不进酒店，又不收红包，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打开他的大门。”
聂良如想了想，说：“我就不信他真是个和尚，要是和尚，他就不会偷情。是人嘛，都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都有七情六欲，古代一句话讲得好，人不为已，天诛地灭。你再想想办法，正面攻不下，就从侧面攻嘛，我前天得到确实消息，他在县工艺品厂有套房子，那是为他在市图书馆工作的二奶买的。他的二奶叫杨小白，是市图书馆的管理员，你可以从这里想想办法。”
“真的！”吕世国高兴地说，“这就好办了，我以为他是只真不吃腥的猫，原来他还有这一手，那太妙了，我一定要把他搞掂。”
聂良如点头笑了笑，说：“还有一件事请你帮忙处理一下，小英子在我这里干了大半年了，可她不适合在我这里干了，明天我叫她到你们公司去，你帮我打发一笔钱给她，要她远远地离开青阳，南下也好，北上也好，到人们找不到她的地方去。”
吕世国心里有点吃惊，忙问：“小英子干得好好的，干吗要她走？”
“现在这么紧张的形势，留在我这里迟早会出事。”聂良如笑着说。
“既然是这样，我照您的吩咐办就是。”吕世国一口答应下来。
聂良如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手机接听着，连声说：“是王书记呀！对，我在家看看材料，好，我马上就来。”他收好手机，对吕世国说，“王少秋找我有事，我得到他那里去。”
“那好，我就回去了。”吕世国站起来同聂良如握了握手，就往外走。来到客厅里，他扫了一眼正在看电视的小英子，说，“小英子，明天到我公司里来一趟，我有事情找你。”
“好的。”小英子一口答应，按照平时的惯例，吕世国要她到他的公司里去，肯定有好事情，不是给钱就是给物。她当然愉快地答应下来。
吕世国心情非常好，一路上思谋着采取什么方式如何再次向王少秋发动进攻，把这个堡垒攻克。这几年来，他向王少秋发动过无数次的进攻，可是效果不佳，使他感到很憋气。初次到王少秋家里去送礼的情形在吕世国的脑子里浮现出来。
那是4年前的腊月24，也就是民间流行的过小年的那天晚上9点钟，吕世国提着两条芙蓉王烟，好不容易找到了王少秋的家门。那时候王少秋刚从市文化局副局长调到区里任区委副书记，家里还是住在市文化局。吕世国按了按门铃，一个20岁左右的姑娘把门打开，隔着防盗门铁窗问他：“请问您有什么事？”
“请问王少秋书记是住在这儿吗？”吕世国问。
“是的，”姑娘点了点头。
“请你把门打开好吗？”吕世国笑着请求。
“对不起，”姑娘说，“我爸爸不在家，他交待我们，下班时间不接待任何客人，您明天到办公室去找他吧。”
“是这样的，”吕世国把手中的烟提起来，说，“你爸爸托我买了两条烟，我给他送来，请你收下，好吗？”
“你等等，我打个电话问一问爸爸，如果他要我收下我就收下，免得他回来骂人。”姑娘说着就去拨电话。
吕世国知道今天这礼是送不出去了，再呆下去就没意思了，他趁姑娘转身的时候提脚就溜。
下楼的时候，走得太急，差点与一个中年妇女撞个满怀。那中年妇女恼怒地瞪了他一眼，便上楼走到刚才吕世国敲门的地方，在门上使劲擂了几下，大喊：“燕子，快开门！”
只见那姑娘赶紧把门打开，喊声：“妈，你回来啦！”
中年妇女走进门内，便说：“你爸爸在家里吗？”
“在，爸爸在书房哩，刚才还有人来送礼。”姑娘说。
“好，我到里面说去。”中年妇女说着，把门砰地关了。
吕世国急忙离开。回到家里，他就想方设法打听有关王少秋的情况。不久就弄清了，王少秋原来在市文化局当副局长，老婆李春香是市电信局的话务员，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有一个女儿叫王莉莉，在北京中国人民大学读书。李春香由于保养得好，哪怕40多岁了，看上去仍象个30来岁的少妇。五年前，一次她上晚班，凌晨下班回家时，在一个黑暗的巷子里被几个歹徒劫持到一处建筑工地轮奸。从肉体到精神上都留下了深深的创伤，脾气变得暴躁了，再也不让王少秋碰她的身体，两人只得分房而居。弄清了情况，吕世国便想办法要把王少秋拉下水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