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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在牧场里(2)

“从我那些羊群里的那只羊的身上挤奶呗,就是那只带斑纹的。来,你赶快吃吧。”贝塔又赶紧催着她。

这下海蒂也感觉有些饿了。她一口气就把奶喝光了。等她把空碗往旁边一放,贝塔就立刻站起身,给她马上又端来了第二碗。海蒂喝完了奶,然后撕下一片面包,打算就着奶吃。可剩下的面包左看右看,都比贝塔的大,而且眼看着,贝塔的嘴巴那么大,他的那些小面包和菜马上就要都吞进肚子里了。

于是,海蒂想也没有想,就把剩下的面包和一大块奶酪一起递给他,说:“这些给你,我的够多了。”

贝塔吃惊得说不出话来,他只是呆呆地瞪着海蒂。在他的记忆里,还真的从来没有人对自己这么说过话,更别说给自己东西吃了,所以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海蒂是真心跟他说这些的。

贝塔有些犹豫。他半天都没有伸手。海蒂本来想要使劲地伸给他,可是贝塔却一直都没接,于是海蒂干脆把东西往他膝盖上一放。贝塔这才相信她是真的想给他。他拿起海蒂送他的东西,带着感激之情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才开始隆重地吃一顿像样的午饭。可以说,这是他自从开始放羊以来的第一顿像样的午饭。

这个时候,海蒂兴致盎然地看守着羊群,小羊倌贝塔就可以尽情地享受美餐了。

“贝塔,这些羊应该都有名字吧,你知道这些羊的名字吗?跟我说说吧。”海蒂看着这群羊,饶有兴趣地问道。

要说羊的名字,对贝塔来说,那可是信手拈来,因为他对每只羊都了如指掌。本来贝塔脑子里需要记住的东西就不多,所以记住每只羊叫什么就显得非常简单,而且他也记得很牢。他不但能够非常流利地说出一连串的名字,而且还能指点出是哪一只羊。他兴致勃勃地开始给海蒂介绍起来。

海蒂专心致志地听着贝塔的介绍,还时不时地跑过去摸摸这些羊的头。不一会儿,她就能清楚地认出每一只羊叫什么名字了。其实每只山羊都有它们各自的特征,所以记住它们并不难,只是需要认真观察,而小海蒂在这一点上很出色,她也非常有兴趣做这件事。

你瞧,那儿有一只山羊,长着一对结实的犄角,它名叫“土耳其大汉”,因为它总想用角去顶撞别的羊。大多数羊都害怕它,不喜欢它,每次一见它靠近就赶紧躲开,不去理睬这个蛮横的家伙。只有一个叫“阿特立”(一种鸟的名字)的羊,看起来既勇敢又聪明,每当“土耳其大汉”冲过来的时候,它绝不会跑开,有时还主动顶撞它,每次都又快又狠地一连四五次地故意这样冒犯它,所以连“土耳其大汉”也有些觉得麻烦了,轻易不敢再去和这只小羊打架。总之,这个“阿特立”总是摆出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头上的角看起来也格外尖利。

还有一只小个子的羊,它的全身都是白色的毛,所以叫做“小雪”。它总是很小心地叫,像是有什么非常难过的事情要向人诉说似的,海蒂觉得它就像一个可怜巴巴的小女孩,总想要得到人的保护。所以每次它一叫,小海蒂就会赶紧跑到它身边,抱住它的头不住地安慰它。

这次,小雪又咩咩地叫了起来。听到它那孩子般悲伤的叫声,海蒂又连忙跑过去,温柔地把手绕在小羊的脖子上,有些担心地问道:“怎么了?小雪,谁欺负你了,你为什么这么叫啊?”

令人奇怪的是,小羊听到她这么说,居然把身体慢慢靠近海蒂,好像得到了安慰似的,马上就安静下来。这时贝塔还正在狼吞虎咽地吃着面包,他一边吃一边断断续续地说:“嗯,它这样叫是因为没有老羊了,老羊就要离开它了。后天就要被卖到玛伊思菲尔特,再不能上阿鲁姆来了。”

“你说什么?老羊是谁?”海蒂好奇地问。

贝塔没有表情地回答:“傻瓜,老羊就是小雪的娘呗。”

“哦,那它的奶奶呢?”

“它没有奶奶。”

“那么它的爷爷呢?”

“没有,它也没有爷爷。”

“噢,那可太可怜了,小雪,”海蒂听着听着,情不自禁地抱住小羊,怜爱地抚摸着它的长毛,然后又轻轻细细地说道,“小雪,你以后不用叫得那么伤心。你知道吗?我每天都会和你在一起,而且我要告诉你,你不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了。如果你有什么事,以后尽管来找我好了。”

小雪就像是听懂了一样,不再悲鸣了,立刻把头靠到海蒂肩上,露出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海蒂拍了拍它的脑袋,笑了。

过了一会儿,贝塔吃完饭,又来到海蒂和羊群旁边,他们两个人一块静静地看着羊群。海蒂是一个非常细心的女孩,早在贝塔过来之前,她已经做了许多新观察。

她发现,在这群羊中有两个漂亮的大明星,那就是“天鹅”和“小熊”,它们俩看上去有一种说不出的高贵气质。最有趣的是,它们俩也总是在一起散步,形影不离的。特别是在碰上刚才说过的那个厚脸皮的“土耳其大汉”时,它们几乎不谋而合地露出一副不屑一顾、瞧不起人的样子来。这可真是与众不同。

当羊群又开始沿着草丛往上走的时候,海蒂发现,每只山羊走起来都有自己独特的姿态,这可以让她很快就找到某一只羊。比如,有的羊儿,根本不看路边有什么,只管轻快地向前跑;还有的则是慢悠悠地在路边贪吃嫩草;“土耳其大汉”和普通的羊儿不一样,它喜欢往四处乱顶乱撞;“天鹅”和“小熊”相比之下,则显得文雅而轻盈,它们会向上跑,到了之后就马上找好一片草地,很巧妙地绕着圈细嚼慢咽起来。

这个发现叫海蒂觉得很好玩。于是,她把手背到身后,目不转睛地望着羊儿们。

“贝塔,你来看啊。”海蒂冲着躺到草地上的贝塔说,“你瞧,我发现,就在这些羊里,最漂亮的要数爷爷的‘天鹅’和‘小熊’了。它们看起来既漂亮,性格又好。从不会欺负人呢。”

“当然喽,它们也是最幸福的。”贝塔回答,“因为阿鲁姆大叔对它们可好了,给它们又洗澡又刷毛,又喂盐给它们吃,还盖了一个漂亮的小屋给它们住啊,那可是很多羊儿都没见过的。”

正说着话,贝塔突然猛地跳起身,向羊群拼命追去。海蒂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知道一定是发生了意外,所以她想自己也不能这样呆站着,必须要赶过去帮忙,于是便迅速地跟了上去。

贝塔正拼命穿过羊群,飞快着朝着裸露险峻的石崖奔过去。眼前的情况非常紧急,在那儿多么危险啊,如果那些冒冒失失的小羊跑到那儿的话,肯定会掉下去,就算不粉身碎骨,最起码也会把腿摔断。

其实就在刚才那一瞬间,贝塔不经意间看见那只自负的“阿特立”正急匆匆地往那边跑去。所以,他顾不得了什么,必须要尽快赶上去阻止它。结果到最后,贝塔好不容易才追上了它,那时候,小羊眼看就要从悬崖边上滑倒掉下去了。

贝塔伸出手,一把想要抓住小羊,却一下子摔倒了,不过还好,在摔倒的时候他不偏不倚紧紧地抓住了“阿特立”的一只腿。那只小羊正跑到山顶上,暗自高兴,愉快地散步,没想到一下被人抓住腿,又吃惊又生气,就一边咩咩大叫起来,一边不服气地用力想要往前走。

这下可出问题了,还没等贝塔站起来,“阿特立”的脚差一点就从他手里挣脱,贝塔这时慌了,他赶紧大声喊着让海蒂来帮帮忙。

海蒂跑得非常快,可是等她过来一看,立刻觉得现在的情形非常危险。急切之下,她连忙拔下几棵山羊爱吃的草,一面伸到“阿特立”的鼻尖那里,一面用轻柔的话语来哄它。

“过来,小阿特立,你瞧,这是你爱吃的,你快来!你得聪明点儿才行,你看,要是掉到那边去,就会把你的腿摔折的,到时候,那会很疼的,你知道吗?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说起来可真是奇怪,小羊就像能听懂她的话似的,立刻走过来站好,大口地吃起海蒂手里的草来。就趁这个工夫,羊倌贝塔赶紧站起身来,从海蒂的另一边使劲儿,一把抓住了阿特立脖子上挂着小铃铛的绳套,这下可算是把它给抓住了。

要说还是海蒂聪明,贝塔配合得好,两个人总算把逃出来的小羊给降服了,并带回到正乖乖吃草的同伴那儿。可是海蒂惊讶地发现,一走到安全地带,贝塔就挥起鞭子想要狠狠打“阿特立”一顿,其他小羊们一看,都害怕地向后退缩。

海蒂一看这个架势,赶紧大叫起来:“不许动!贝塔,不行,你不能打它,你没看它那么害怕吗?”

“害怕也不行,谁让它刚才不听话来着,只有狠狠教训一下它,下次它才不会犯这个毛病!”贝塔吼叫着,抬起手作势就要去打小羊。海蒂扑上去,一把抓住他胳膊,并用颤抖的声音喊道:“我不让你打它!多疼啊,快放下鞭子!”

贝塔用大眼睛使劲瞪着海蒂。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吃惊的神色。就在那一刻,他刚想要发火,可是一看见她那黑眼珠里泪光闪闪,几乎都要哭出来的样子,不知不觉又心软了。他慢慢放下了拿着鞭子的手。

“嗯,我不打它了。不过,我要你做一件事,你明天一定要拿点奶酪来才行噢。”贝塔做了让步,可是他附加了一个让人吃惊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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