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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克拉拉的来信(2)

克拉拉正在四面浏览,无论是群山,还是山下的花草装点的美丽原野,这些就像是一幅绝美的图画,她被深深迷住了。这么美丽的景色,是她从来没有看见过的,也是从未想象过的。

“是啊,太棒了!太棒了!”克拉拉也不住地大声喊道,“哎呀,为什么我从来就不知道这儿呢?您瞧,这里还有这么迷人的风景啊。奶奶,我真想永远待在这儿!”

这时,爷爷把轮椅推过来,然后又从篮子里拿出几件围巾铺在上面,这才走到轿子旁:“小姑娘还是坐到椅子上去吧,这轿子硬邦邦的,会非常不舒服的。”

说着,爷爷不用别人帮忙,就一个人用一双结实有力的胳膊,将克拉拉从铺着干草的轿子上抱起来,没想到他又小心翼翼地放到柔软的轮椅上。等到克拉拉坐好了之后,爷爷又蹲下来把脚垫重新摆了摆,好让她的脚舒服些。

看他那熟练的动作,就像是曾经护理过手脚不便的病人一样,周到而细心。奶奶见了不由得吃惊起来。

“咦,大叔,您可真行啊!看您的样子,好像很专业啊!”奶奶忍不住问,“您这是在哪儿学的照顾病人的本领?我真想让我认识的那些护士也来跟您学学。您怎么会这么在行?能给我说说吗?”

阿鲁姆大叔微微一笑,若有所思地说道:“要说是学习的一种本领,倒还不如说是经验。”

爷爷微笑着,脸上很快闪现出忧伤来。他很快回忆起一张憔悴的面孔,那是很久以前他所在部队的军官。他和克拉拉一样,也是身体残疾,手脚都不能动,只能坐在轮椅上。爷爷在一次激战后,发现这个人居然倒在地上,身上受了重伤,快要死了,于是奋力把他背回部队。从那以后,阿鲁姆大叔就一直看护着他,直到他痛苦地死去。

直到现在,爷爷对那个军官病瘫的样子仿佛还历历在目。他看到克拉拉,就感觉到自己现在应该做的,就是用他所知道的方法,尽可能来让体弱的克拉拉舒服一点儿。

蔚蓝的天空笼罩着小屋,还有枞树和高高耸立的灰色的岩石,也变得无比明净清澈。到处都是万里无云。克拉拉的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一派生机勃勃的美景,她会被每一处景物深深地吸引住,简直流连忘返。

“海蒂,我真想能够站起来,到处跑啊!到时候,我就能和你一起绕着小屋跑,再绕着大树跑,那该多好啊!”克拉拉充满渴望地说,“虽然我早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这么多年来都不可能。可是我多想和你一起到处看看啊!”

海蒂没有说话,她正在干爽的草地上吃力地推动轮椅,好不容易才推到树下。克拉拉仰起头看着那棵大树,她无限神往地看着高高的树梢,长这么大,她可从来没见过这么高大挺拔的老枞树,就在那又粗又长的树枝上,长满了繁茂的绿叶,几乎都要垂到地上来。

奶奶也跟在孩子们的后面,这时候她也激动地站住,望着大树十分惊叹。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些郁郁苍苍的老树上,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伟岸气度。看它的树枝,一根根向蓝天上高高舒展,哗啦啦地奏响;它的树干,笔直而挺拔,就像柱子一样支撑着茂密的枝叶,像是一个记录员,记录着阿鲁姆山悠长的岁月。

多少年来这些老树一直都矗立在山头上,像是伟岸的神祇俯瞰着阿鲁姆山谷。那里人来人往,世事变幻——但在这一片安静的山林里,永远稳立不变的似乎只有这片树林。

奶奶正沉思着,海蒂推着轮椅,带着克拉拉朝山羊棚推去。

她太想让克拉拉早点熟悉这里了。所以,趁着这会儿,她要把那扇小门打开,好让克拉拉把里面看个清楚。可是时间不凑巧,羊儿们已经不在棚子里,那里空荡荡的。

克拉拉有些失望地嚷着:“哦,奶奶,真是可惜,要是我们能等到‘天鹅’‘小熊’,还有别的山羊和贝塔他们回来,那该多好!想想看,那多热闹啊!如果那么早回去的话,就谁都见不到了。哎呀,真是没劲啊!”

“哎呀,我的好孩子,你瞧,我们已经看了这么多美景,已经非常幸运了。碰不上的东西,总有机会碰到。现在就不要再强求了。”奶奶一边说着一边跟着轮椅往前走。

“哇,那里有花儿!快看,就在那儿,多么好看!”克拉拉又喊起来,“我太喜欢了!一大片那么漂亮的红花!还有蓝色的吊钟草,它们在点头呢!海蒂,你知道吗?我真想跑过去采一大把!”海蒂听她这么说,赶忙跑过去,不一会儿回来时怀里抱了一大捧五颜六色的花。

“给你,瞧,这些花儿都在欢迎你呢。不过,这还不算好看的呢,克拉拉。我知道有个地方,还有更美的花儿。”说着,海蒂把花束放到朋友腿上,然后兴致勃勃地讲开了,“要是上了牧场,我敢保证,你准会大吃一惊的。那里的花儿,种类可多呢。嗯,有蓝色的吊钟草,漫山遍野都是的;还有数不清的黄色的柳兰,那开得才叫美,整个大地就像是用金灿灿的黄金堆起来的。另外,四周还有一种花,它的花瓣特别大,爷爷说它的名字叫‘太阳的眼睛’,还有一种花更奇怪,脑袋是圆圆的,还是褐色的,它的味儿更香呢。你要是去了,往那儿一坐,我敢肯定你就不想起来了。”

海蒂一边说着,一边闪烁着自己的眼睛,一亮一亮像小星星一样,连她自己也想再去看看那些花儿了。克拉拉听着,一边想象着,温柔的眼睛里也闪射着和海蒂一样热切的向往。

“奶奶,你说,我以后也可以去吗?您觉得那儿太高,不行吗?可是,我真的很想去啊!”克拉拉多想去啊,她望了望奶奶,奶奶没有回答她,似乎在想些什么。

“唉,海蒂,不管有多么美,我都不能去的。要是我也会走路,哪儿都能去,那该有多好啊!”她有些难过地低下头。

“我可以推你去呀,克拉拉,这儿有我,没问题的。”海蒂慌忙安慰克拉拉,为了证明自己完全能够胜任这个工作,她使劲把轮椅转了个个儿,这下倒好,轮椅差点儿滚落下山,幸亏奶奶及时出手,一把扶住了。

趁着她们在枞树下说话的时候,爷爷可没闲着,他正在屋子里忙忙碌碌,赶着给客人们做饭。等到他在小屋前的长椅旁摆好桌子、椅子,这时候午饭也已经准备好了。

小屋里的木托上,正吊着爷爷的铁锅,它架在火上,锅里正煮得热气腾腾、暖融融的。

没过一会儿,爷爷就把饭菜全端上桌了,大家就这样高兴地开饭了。

奶奶坐下来,连连点头。

当她一到这里的时候,就非常喜欢这儿了。这里低头可见广阔谷地,抬头可见万里晴空,像是一个超级大餐厅。每当一阵柔和的威风轻轻拂过,老枞树便哗哗响起,仿佛是庆典上的午餐音乐,真是天然的美妙胜地,简直连神仙都羡慕不已。

“我还是头一回享受这么惬意的午饭,真是不错。”奶奶不住地赞叹。吃着吃着,她突然吃了一惊,对克拉拉说:“哦,天哪,克拉拉,你今天的胃口可真好啊。这已经是第二片奶酪了吧?”

奶奶说的没错,克拉拉果然是在面包上放了第二片金黄色的奶酪。这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克拉拉的胃口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是的,奶奶,我已经吃两片了,这真是太好吃了,比拉加兹的所有饭菜都可口。”克拉拉高兴地说着,又继续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是啊,这里的风景的确很美。你们既然喜欢,那就多吃些,多吃些!”阿鲁姆大叔快活地说,“啊,要知道,有这么美的风景,厨子即便不高明,饭菜也会变得香喷喷的。”

这真是一顿愉快的午饭。

自从见面以来,奶奶和阿鲁姆大叔就非常谈得来,他们两个人看起来一见如故,越聊越起劲。他们发现,两个人对人对事,包括对社会的看法总是不谋而合,仿佛真的是很多年的至交。

时间溜得真快,不知不觉就到傍晚了。奶奶无意向着西边一望,发现夕阳都快要落山了,这才忙说:“得准备回去了,克拉拉。你瞧,太阳快要落山啦,马和轿子马上也会来了。”

克拉拉听奶奶这么说,刚才还一直很高兴的脸上很快就现出了懊丧。她恳求地说:“奶奶,您就再多待一两个钟头吧!我还没看看屋子里什么样呢,我要瞧瞧海蒂的床呢。我想,要是再有10个钟头天都不会黑,那该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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