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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重新登上阿鲁姆(2)

马上就要到家了,这种渴望越来越强烈,而且随着时间一小时一小时地过去,就像是点燃的鞭炮一样,随时就会炸响,让海蒂的心里越发不平静起来,她兴奋得快要坐不住了。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喊声:“梅恩菲尔德到了!”小海蒂慌忙从座位上跳起来,她以为自己已经到家了。这时候,杰巴斯也吃惊地站起身来。

过了一会儿,车站终于到了,两个人走上月台,把皮箱放在一边。这时候,到站的火车拉响汽笛,从山谷向远处开走了。杰巴斯站在原地,可怜巴巴地望着它远去。现在,他发愁的是,待会儿还要走很长很长的路,比起刚才在火车上的劳顿来说,还是坐在火车里被摇来摇去要舒服得多。而且,最后还得要爬山,在杰巴斯看来,海蒂所在的这个未开化的国家里,他真的不知道还会碰上什么危险可怕的事。

这会儿,杰巴斯正在四处张望,他想找个人问问,到底去德尔芙里村走哪条路才最安全。这时,他突然看到车站旁边有个小马车,那是用一匹马拉着的带木栏的小马车,就停在车站门口那儿。一个肩膀宽宽的小伙子,正在把几件火车运来的行李搬到马车上。杰巴斯赶紧走过去,客气地询问哪条路去德尔芙里最安全。

“这里哪条都安全。”那个小伙子简短地回答。

于是,杰巴斯只好重新换了一副模样,非常客气地重新询问,他问的是,哪条路最好走,不用担心掉下山崖什么的,然后又顺便问了问,要用什么好办法可以把皮箱运到德尔芙里。

这下小伙子抬起头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手里的皮箱,并且很快用眼睛估计了一下大小,回答杰巴斯说,自己待会儿正要去德尔芙里,要是不太沉的话,他可以帮他托运。

这可是一件非常可遇不可求的事情。于是,两个人又商量了半天,最后杰巴斯决定,让他把孩子和皮箱一起带到村子,然后自己再找人把她带到阿鲁姆。

“我自己可以走。我知道从德尔芙里到阿鲁姆的路。”一直站在旁边的海蒂,认真听着他们商量的问题,突然插嘴说道。杰巴斯一听她这么说,总算松了口气,因为这意味着他终于可以不爬山了。

他把海蒂叫到旁边,意味深长地望着她,然后把一个沉甸甸的纸包和一封给老爷爷的信交给海蒂,嘱咐她说:“这个包是赛斯曼先生送的,你可一定要放到篮子的最下面,就是这些面包底下才行哟。千万小心别弄丢了,这要是丢了,赛斯曼先生会非常生气的,他自己再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了。记住,这件事一定要万分小心,小姐。”

“我不会弄丢的。”小海蒂听他这么说,也意识到了这些东西的重要性,她信心十足地说着,也非常认真地把纸包和信一起放到篮子最底下。不一会儿,海蒂的皮箱被搬上了马车,杰巴斯把海蒂连同篮子一起,都抱到马车的座位上,然后伸手同小海蒂告别,又做出手势来,提醒她千万别忘了篮子里的东西。

毕竟现在是海蒂一个人回家了,杰巴斯看着赶车的人站在海蒂旁边,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本来是应该自己带她回去的,这样一想,他就更加不放心了,但也别无他法,他只有不断地提醒海蒂要注意安全。

海蒂挥了挥手,微笑着跟杰巴斯说再见。

车终于要走了,车夫立刻跳上马车,坐到小海蒂的旁边,马车就向着山那边立刻出发了。杰巴斯现在不用去爬山,也不用走那么长的路,为此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在车站里找了一个位子坐下,等着往回去的火车。

这个赶马车的小伙子正好在德尔芙里居住,而且他还在那儿开了一家面包店,这会儿正要把面粉运到店里。他虽然没有仔细地打量过小海蒂,但是,和德尔芙里的所有人一样,他早就知道小海蒂的身世,也清楚这个女孩曾经被姨妈带到阿鲁姆大叔那儿去。而且,更巧合的是,他还认识小海蒂的父母。所以,当杰巴斯找到他的时候,他不用看就明白她就是大伙儿议论纷纷的那个孩子。但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这孩子居然又被送回来了。

于是这位面包师一边赶马车,一边跟小海蒂搭着话,想要解开心中的谜团。

“你就是和牧场大叔,也就是和你爷爷一起住在山上的孩子吧?”

“嗯。”海蒂点点头。

“是不是那家人对你不好,所以你大老远地跑回来啦?”

“不不,不是那样的。在富兰克托,没有谁比我受到的照顾更好了。”

“那你为什么要跑回来?”

“嗯,赛斯曼先生说,我可以回来。要不然,我还是回不来。”

“噢?可是,你为什么不再继续待在哪里呢?是他们让你回来的吗?”

“不是。是我,因为我觉得世界上,再也没有比阿鲁姆爷爷那儿更好的地方了。”

“哦,那等你到了山上,大概就不会这么想了吧。”面包师嘀咕了一句,他实在不太理解这个孩子的举动和想法,然后就又自言自语地摇头说:“我还是不明白,不过也许,这孩子能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过了一会儿,他就吹起口哨来,不再说什么了,关于这个小女孩,还有那个古怪的阿鲁姆大叔,这就像是一个谜团,实在叫人费解,也猜不到答案。他没有工夫来猜想这些了。

小海蒂坐在马车上探出脑袋,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她的心里马上又激动起来。她看见周围的景色是那么熟悉,在对面法尔克尼斯高耸的山峰,就像一个亲切的老朋友,正站在那里俯视着她。于是,小海蒂也仰着脑袋,注视着那里向他们大声问好。就这样,越往前走,眼前的景象就越来越熟悉,她的心里也变得越发迫不及待,到最后的一刻,她几乎都想要跳下马车,拼命跑上山去。但小海蒂还是按捺着自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可是浑身却不住地颤抖。

过了不多会儿,马车终于到了德尔芙里。这时候,远处塔楼上的钟刚刚敲过5点。女人们、孩子们一下子都围到马车周围。甚至连附近村子里也有几个人凑过来。因为面包师马车上的皮箱和小姑娘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大家都想知道,这辆马车到底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这孩子究竟是谁家的。

小海蒂等马车停下来,立刻从马车上跳下来,马上说:“谢谢你,行李等爷爷过后来取。”

说完这话,她就想赶紧跑开,可是人们已经从四面八方围过来,挡住了她。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同时也询问她各种问题,比如她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走,等等。可是小海蒂一言不发,就像是下定决心绝不开口一样,她从人群中间挤出去,人们也不由得让开一条缝让孩子跑了出去。

等到孩子跑远了,人们才纷纷说:“那孩子一定是害怕了,唉,也难怪。”很多人接着又说起阿鲁姆大叔。在这一年来,他比以前更吓人了,不但和谁都不说话,路上碰见人还非常无礼,就像是想吃掉谁似的。

人们猜想那孩子一定是被抛弃了,没有人肯要她了,因为要不是没地方可去,她怎么会跑到他那可怕的龙潭虎穴里去呢?

但是,这时候,面包匠却插话了:“这件事,我知道的最清楚了。”他接着用一种意味深长的口气说起来:“当时,一位绅士把小海蒂送到米原菲尔特,然后非常亲切地和她告别。而且,一点都没和他讲价,他说要多少运费,那位先生立刻就给了多少,非常慷慨大方,还加了小费。”从这里可以看到,海蒂是很受照顾的。

他还告诉人们,有一件事是千真万确的,因为据说那孩子在那户人家过得非常幸福,他们也非常希望她留在那里,但是她自己却非常希望回到爷爷身边。当面包匠将这些话一说,让村里的人们大吃一惊,于是,这个消息也很快传遍了德尔芙里。

这一天晚上,几乎每户人家里都在议论着小海蒂丢下富兰克托的好日子不过,却要坚决回到爷爷身边去这件事,而且直到很长一段时间,德尔芙里都再也没有比这更热门的话题了。

再说小海蒂,从人群中挤出来,然后从德尔芙里开始一路飞奔着跑上山。她跑得喘不过气,只好突然停下来。这个小女孩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她胳膊上提的篮子又沉,越往上走,路也越陡,再加上一大早她几乎都没有吃什么饭。

但是,小海蒂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奶奶现在还是坐在屋子角落里的纺车旁吗?她还活着吗?”

终于,她看见了不远处,山上洼地里的奶奶的小屋。小海蒂的心咚咚直跳,连她自己都能听见这声音。她飞快地跑了进去,像是一阵风。小海蒂的心跳得更加厉害,声音更大了。跑到最后几步路的时候,海蒂一下子想飞过去。可是她却禁不住浑身发抖,几乎打不开门来,她真的没有力气了。再加上她是那么的激动,不过,她还是高兴地一口气直奔进小屋里。就在那一会儿,她大口地喘着气,站在那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哎呀,你看你,”突然,角落里传来了声音,“我说你小心点,每次小海蒂就总是这么跑进来。唉,但愿我活着的时候,小海蒂能再到我身边来,哪怕一次也好啊!喂,跑进来的你是谁?”

“是我,奶奶,是我呀。”海蒂一边大声地喊着,一边跑到屋子的那个角落,立刻蹲到奶奶的跟前,扑上去,紧紧地依偎在奶奶的胳膊上,她心里好高兴好高兴,可是因为太高兴了,她真的说不出话来。

开始的时候,奶奶一下子吃惊得目瞪口呆,等到海蒂扑到她的胳膊上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她轻轻地用手抚摸着海蒂卷卷的头发,不停地说:“真的,真的,这是那个孩子的头发,是她的声音。啊,上帝啊,您让我这么高兴!我真的见到了那个孩子!”

这时候,从奶奶那双看不见东西的眼睛里,居然流出来大滴大滴快乐的泪珠,一滴一滴地掉到海蒂的手上。

“是你吧,小海蒂,你真的又回来了?啊?是真的吗?”奶奶似乎还有些不相信,她再一次地问道。

“是呀,是呀,我真的回来了,奶奶。”小海蒂也用肯定的语气,大声地喊道,“别哭了,您看奶奶,我真的回来了。以后,我还会天天来这儿玩儿,哪儿也不去了。对了,奶奶,知道吗?您可以有一段时间不用咬干面包了。您看,奶奶,怎么样?多软和啊!”说完,小海蒂赶紧把篮子里的面包,都一个一个地拿出来,一共12个,整整齐齐地放在奶奶的膝盖上。

“哎呀,天哪!哎呀,天哪!海蒂,你真的给我带来这么多的好东西啊!”奶奶几乎都要高兴坏了,她大声地喊着,“可是,我最高兴的,还是你回来了,小海蒂!”

说完这些,奶奶用手抚摸着小海蒂的卷发,再摸摸她发热的小脸蛋说:“孩子,跟奶奶说说吧。快!海蒂,快说点什么给我听吧!”

于是,小海蒂就高兴地向奶奶说起她那个可怕的想法,因为一直以来,她都非常担心万一奶奶死了,就不能送给奶奶白面包吃了,而且她最害怕的是,也许自己再也见不到奶奶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贝塔的妈妈正好走进家门,她看到屋里的景象,不由得大吃一惊,一下子愣住了,呆呆地站在那儿,半天没有说出话来,但紧接着她就大声叫起来:“哎呀!这真的是海蒂!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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