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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慈善的奶奶(2)

“海蒂,”奶奶说,“来,听奶奶说,现在,你是相信了贝塔的话,所以才一直没有学会拼读的。好吧,从现在开始,你要是相信我的话,自己说得再清楚一点儿,你马上就能学会拼读的。听着,你和贝塔不一样,像你这样的孩子,这么聪明,一定能很快就学会的。你看,来,听我说,你只要记住一些读法,那么——你来瞧,现在看到的这个人,就是站在美丽的绿色牧场上的放羊人了——只要你会读了,我马上就会把这本书送给你。那时候,你就能看得懂这上面的故事了,就像有人讲给你听一样。你瞧这些画上的放羊人和那些绵羊,还有山羊它们都在干些什么?它们都碰上了什么稀奇事?只要你能够学会了拼读,你就都明白了。你想知道吧,小海蒂,怎么样?想不想要?”

小海蒂专心地听着奶奶说话,这时候,她的眼里闪着光,但很快又黯淡下来,深深叹了口气说:“想啊。要是真的能读得懂,那就太好了!”

“一定会的。我相信你。不用过多久,小海蒂,我相信你一定会看懂。好了,现在我该去克拉拉那儿看看了。来,把那本漂亮的书也带上吧。”说完,奶奶拉着小海蒂的手,一起去学习室。

海蒂每次都会想起回家那天,自己在楼梯上被罗得迈尔狠狠地责备,她还记得她这样说:“你居然想要逃跑,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坏孩子。幸好没被主人知道。”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海蒂的心里发生了一些谁也无法察觉的变化。

海蒂慢慢明白,自己并不像蒂提姨妈说的那样,无论什么时候想回家,就可以什么时候回去,现实是,她必须要在这儿待上好长好长的一段时间,也许还住在这儿一辈子。

最重要的是,她想,如果自己说出想要回家,那么赛斯曼先生就一定会觉得她是个忘恩负义的孩子,不光是他,还包括奶奶和克拉拉也会那么想。就这样,她只能将自己的心都埋藏起来,将那些想要回家的期盼吞进肚子里,因为海蒂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惹那么慈祥的奶奶生气,在她的眼里,如果生气的话,就会变得像罗得迈尔一样那么可怕。

这原本都是很简单的事情,可是对于小海蒂来说,却成了严重的心事,并且越来越重了。她经常没有食欲,吃不下饭,脸色也变得一天比一天难看,晚上还经常直到夜深也睡不着觉。一个人的时候,每当周围一安静下来,小海蒂眼前就会立刻浮现出阿鲁姆,还有那灿烂的太阳,美丽的花儿,还有其他各种情景。

而当她好不容易睡着了,梦里又会出现法尔克尼斯红色的尖尖的石头,斯恺撒普拉那像火一样红的雪峰。然后等到了早晨,她一醒过来就想兴高采烈地跑到小屋外面去,可惜,还没有穿好衣服,就已经明白过来——原来自己还是在富兰克托的大床上。

那会儿,只要一想到已经距离阿鲁姆已经那么遥远,而且也许这辈子再也回不去了,小海蒂心中就痛苦万分,她用头顶着枕头放声大哭,这样做的目的是不让别人听见她的声音,她就可以偷偷地哭上好长时间。

奶奶到这里之后,很快就发现了小海蒂总是无精打采。她想,也许这个孩子只是一时难过,可能过上两三天,垂头丧气的小海蒂就会好起来,所以一直默不作声,可是时间长了,海蒂不但没有很快精神起来,相反还变得格外沉闷。她常常发现,在她早上起来的时候,脸上和眼睛里都有哭过的痕迹。

于是,有一天奶奶又把孩子带到自己的屋里。她让孩子就站在自己跟前,望着她的眼睛,非常和蔼地说:“来,小海蒂,我猜猜看,你最近一定很难过。你跟奶奶说说,你怎么了,有什么难过的事啊?”

可是,小海蒂的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她不想让奶奶变成罗得迈尔那样。因为她也实在不想让这么和蔼的奶奶觉得她忘恩负义。要是那样的话,大概以后她就再也不会这样对自己了,所以一想到这儿,小海蒂就难过地摇头说:“不,我不能说。”

“不能说?是很秘密的事情吗?那,你对克拉拉说吗?”奶奶微笑着问她。

“不,对谁都不能说。”海蒂坚决地说,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却看上去那么悲伤,奶奶不由越发心疼。

“好吧,海蒂。”奶奶说,“听我说。我告诉你一个最好的办法。你要是有什么难受的事,并且对谁也不能说的时候,就悄悄地告诉天上的神灵,求他帮助你吧。你要记得,不论什么时候,你有什么痛苦,上帝都能帮助我们的。哦,你知道吗?要是每天晚上都向上帝祈祷幸运的事,并求他保佑你免受一切灾难,你猜猜看会怎么样呢?”

“不,我从没做过这事。”孩子回答。

“你从没做过祈祷?海蒂,你不知道什么是祈祷吗?”

海蒂一边说着,一边又想起来以前的事儿:“以前的奶奶祈祷过。可那是好久以前的事啦,到现在,我都已经快要忘了。”

“你看吧,海蒂。你都没有祈祷,所以你才会这么难过的,因为你从来没有让别人来帮助你。你好好想想,如果你心里要是有什么担心的事、苦恼的事,那么就到上帝那儿把一切说出来,祈祷你会在没有办法的时候得到帮助,那该多么好呀!无论什么时候,上帝都会帮助我们,使我们重新快乐起来的。”奶奶的眼里散发着光彩,又温和又明亮。

小海蒂听着,看着奶奶,眼睛里也立刻充满了欢喜。

“可是奶奶,跟上帝说什么,都行吗?”

“是啊,什么都行。海蒂,只要你想说,什么都行。”奶奶握住了海蒂的手。

小女孩相信了,她连忙把手从奶奶手里抽回来说:“我回屋一下行吗?我要过去跟上帝说说。”

“当然可以,去吧!”奶奶回答。

于是,小海蒂匆匆地到自己房间,进去后就坐到小板凳上,合起双手。这会儿,她有很多很多难过的事儿,比如她很想家。她一边闭上眼睛,一边在心里把所有难过的事全都告诉上帝,她说:“让我能再回到爷爷那儿吧!让我再见到‘天鹅’还有‘小熊’吧……”她专心致志,诚心诚意地祈祷着。

又大约过了一周左右,老师有一天突然说要见见赛斯曼夫人,要跟她说一件令人惊奇的事情。等到老师被请进房间,赛斯曼夫人立刻热情地向他伸出手来。

“亲爱的老师,欢迎您来!”赛斯曼夫人一边说一边摆正椅子,“您要跟我说的,是关于什么?有什么坏消息或是不满吗?尽管跟我说好了。”

“不,夫人,恰恰正相反。”老师高兴地开口说,“发生了一件我从没预料到的事,一件谁也无法预料到的事情。因为这之前的情形太糟糕了。如果把以前的各方面情况都考虑下的话,会认为这简直是不可能的,可是它却真实地发生了,而且到了令人无比吃惊的程度,实际上,说起来,正和以前估计的完全相反——”

“哦,你说的是,是海蒂能读句子了吗?老师。”赛斯曼夫人似乎猜到了一切,她插了一句。

老师呆望着她,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哦,是的,是的。这可真让人惊奇。”过了半天,老师终于说道,“以前的时候,不管我对这孩子费尽多少苦心,讲解得多么详细,她还是照样连A、B、C都记不住。所以我想,也许再怎么样努力也没办法了,所以我就不再抱希望,省略了一切详细的说明,并且我直接把句子拿出来。可是那孩子,现在居然像是一夜之间开窍了一样,她居然很快就记住了拼读方法,而且还能这么准确快速地读文章,真是初学者中极为少有的。而和这件事一样让我惊奇的是,您居然一下就猜中了,您不认为这是件谁都认为是不可能的事吗?”

“也没有什么了,你知道吗?其实这世界上有各种各样不可思议的事。”赛斯曼夫人说着,露出满意的微笑,“我想,海蒂一定是找到了窍门,这大概是因为,她有了新的学习劲头,还有了新的学习方法,如果这两方面结合起来的话,一定是很厉害的吧。您瞧,这不是正好吗,老师,她进步得这么快,也会让您满意的。您瞧着吧,我相信她今后会更出色的。”

说着,赛斯曼夫人和老师一起走出房间,这会儿,她要亲眼在学习室里面看看这个可喜的变化。于是,两个人快步走进学习室。老师说得没错,小海蒂正坐在克拉拉旁边,大声地用清脆的声音朗读着。她的眼前渐渐展开了一片新的世界,她也正在惊喜地看着这世界,因为这里正发生着各种有趣的事情,她渐渐看得入了迷。在她的眼前,以前那些黑黑的铅字无聊而孤单,毫无生机,现在却忽然变成了活灵活现的人和其他东西,而且都是一个个能够打动她的美妙故事。

这天晚上,小海蒂就在餐桌旁坐下来,忽然抬头一看,发现在盘子上放着那本有美丽图画的大书。这正是她那天看了一半的图画书。小海蒂用疑问的目光看看奶奶,似乎是想要问:“您这是给我的吗?”奶奶慈爱地点点头说:“对,对,是的。那本书今后就是你的了。”

“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是我的吗?如果我回家以后,也是我的吗?”小海蒂有些怀疑地问,但却兴奋得满脸通红。

“是呀,当然了。已经给了,无论到什么时候都是你的!”奶奶说,“嗯,那么,你就从明天开始看吧。”

“不过海蒂,你要回家还有好多年呢!别那么着急!”这时,克拉拉拉住海蒂的手说,“奶奶走了以后,你要是不陪我,我可是会难过死的。”

小海蒂捧着那本书,满心喜欢地翻看着,直到晚上要睡觉了也舍不得放下那本美丽的书。而且,从这一天开始,每天趴在书上看那些五颜六色的美丽图画,然后又一遍一遍地仔细阅读上面的故事,这些成了小海蒂每天最大的快乐。

每天到了晚上,奶奶只要一说:“来,小海蒂,读给我听。”小海蒂就会十分高兴地站起来,在奶奶的面前,用好听的声音给她朗读。因为现在她读起来一点都不费劲,而且大声朗读出来的时候,故事会更美妙,更容易理解。每次念完,奶奶都要做很多解释,并且常常还讲些别的故事。

在这本书里,小海蒂最喜欢的是绿色的牧场和一群小动物中间那个快乐的牧羊人倚着长手杖站在群山下的那幅画。这时真正的牧羊人是爸爸,他只是追逐着羊群玩耍。可是,下一页上画的却是后来的情形,牧羊人从爸爸家里跑出来,非常落魄,跑到邻国养猪,每天只能吃到残羹冷饭,渐渐消瘦下去,一点儿也不开心的样子。在另外一页上,太阳不再像上一页那样闪着金色的光芒,风景也变成了灰色,蒙上了一层雾。但这个故事还有一页画,上面画着的是那个已经年老的爸爸,张开双臂高兴地从房子里跑出来,热情地迎接儿子回家。后悔的儿子已经冻得瑟瑟发抖,骨瘦如柴的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衬衫,从远处的山路上走回来。这是海蒂非常喜爱的故事,她几乎每天都会看。有时还要大声读,有时也会小声地读,就这样不知道入迷地读过多少遍,而且她对奶奶做的说明,也就是附加给她的那些故事,也总是百听不厌。

奶奶在的这些日子里,海蒂除了看这个书以外,还会读到许多有趣的图画和故事。小海蒂读着故事,看着图画,不知不觉,日子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一般地很快就溜走了。可是,过了不久,奶奶就要动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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