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扬起头,嘴角边还带着丝丝缕缕的笑意,却依然阮媚动人。
只是在望进那双往日阴狠冷沉的眸子时,她不由一怔,那双眼里竟含住一缕还未来得及消散的痛色。
这个年纪轻轻却心狠手辣的小魔头,他也会痛?
穆轻瑶再看去的时候,司马桀面上已经是一片冷凛,倨傲的姿态没半点改变。
四目相对,两人近得呼吸相闻,那样浓烈的男子气息让穆轻瑶身子微僵。
她能清晰的感受到握在她肩上的那双手力道已经放轻了不少,她看见他薄凉的唇瓣微微动了动,最后却又僵硬的抿成了一条线。
他的眼神逐渐柔和了下来,这一刻在她面前,他仿佛并不如传说中那么蛮横粗·暴。
“别笑了。”他的声音依然低沉,却带着股少年特有的稚音,不咸不淡的语气毫不吝啬的展现着他的淡漠。
闻语,穆轻瑶面上的笑慢慢的消失不见,终于又恢复了一脸的清冷,只是那清冷中却又有着不肯轻易示人的伤痛。
司马桀面无表情的瞧着她,扣在她肩上的双手微微把她往他怀里带了带,似乎想要拥着她,可是,下一刻,却又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他退开两步,目光望向那灯火通明的院子,冷冷的道:“司马蕴,他活该。”
穆轻瑶一听,不由低低的笑了一声,司马桀却又看向她,然后狠狠的道:“你也活该。”
闻语,穆轻瑶面上一僵,没再说话了。
她……确实活该。
司马桀拉着绳子的一头,依然一声不坑的走在前头,
两人默默的走着,都没再朝那院子看一眼。
路过一方池塘的时候,司马桀不由朝池塘里看了一眼,穆轻瑶看在眼底,在身后慢悠悠的道:“莫非二公子还想把我再推下去一回?”
她的语气散漫,一副生死无谓的样子。
闻语,司马桀浑身一僵,冷凝的眼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得让人难以捕捉。
见他背对着她停在原地,穆轻瑶甩着手腕上的绳子,闲闲的倚靠在池岸边上。
司马桀顿了一会,声音有些哑:“你还在怪我?”
穆轻瑶想起十岁那年,司马桀八岁。
八岁啊,本该是天真无邪的一个孩童,可是,这位宰相府的二公子就显露了他性情中嗜血的一面。
她永远都记得,那天她趁着无人,偷偷的趴在池岸旁边,兴高采烈的看着池塘中开得正艳的芙蕖,那一池花,那么好看,对她来说,又那么稀罕,这府中的一切都是那么新鲜,那样美好。
连铺在地上的小石子也是那么的好看,宰相府的一切,对于她这个出身低·贱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人间天堂,她连听都没有听说过这些东西。
可是,就在她看得正出神的时候,有人抓住她的衣襟,按着她,一下就把她从池岸上推了下去。
那种凌空无着落带来的恐惧让她忍不住想要惊叫出声,可是,她刚一张口便有无数的池水涌进嘴里。
她在池中奋力的挣扎着,她不会凫水,那种置身在水中却恍如置身在虚无的感觉让她寒意顿生,她来不及哭泣,只在满脸水珠中恐慌的看着上面的人。
她伸手去抓,什么也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