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让夏月意想不到又无可奈何的是,接下来的几天,梁璧天天不请自来,到碧芜院来蹭饭,只要他在王府,不管是早饭、中饭还是晚饭,他都是雷打不动地来,不管夏月如何明示暗示,都无济于事。
这样已让他的侍妾们嫉恨得咬碎了一口银牙,心中不知骂过夏月多少回狐媚子。更让她们恨之入骨的是,此次梁璧回王府后,一反常态的再也不让人侍寝,成了清心寡欲的和尚道士。
一次偶然的机会,一大清早在王府花园为夏月采摘鲜花的红情听到一处茂密的花丛中,有几个小丫头在嚼舌根,彼此抱怨着自家的主子,因王爷久不传召,每天大发脾气,院子中的婢女们人人自危,惟恐成了主子们的出气筒,整天过着战战兢兢的日子,如履薄冰。
末了更是纷纷埋怨夏月,说就是因为她的出现,才彻底夺走了王爷的心,害得她们整天担惊受怕,难怪她们的主子私下里都骂她是一个专会魅惑男人的狐狸精。
如此侮辱小姐,红情听得气血上涌,火冒三丈,恨不得立刻现身,把她们骂个狗血淋头。她们算哪棵葱,敢如此编排小姐?
后来,想起小姐遇事冷静、不能冲动的嘱咐,她终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压下了心中的怒火,想着如今她们寄居在王府,寄人篱下,遇事还是要三思而后行,不能让小姐难做。
如此想着,终是打消了现身讨说法的念头,悄悄地返回了碧芜院,愤愤不平地把自己听到的事告诉了夏月。
夏月暗自叹息,该来的终是来了。只怕现在自己已成了王府里梁璧的女人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她们一定在想着怎样来算计自己。为了避祸,还得和梁璧好好谈谈了。
这天傍晚,落日熔金,暮云合璧。红情绿意摆上饭菜,喊了正在看书的夏月,主仆三人正准备吃晚饭,刚落座,碗筷都未拿到手,门口就传来一阵轻快而又熟悉的脚步声,主仆三人无奈地对望一眼,梁璧又来了。
果然,梁璧人未到,声已传来,“月儿,先别急,等我一起吃。”话语中浓浓的喜悦与柔情,是如此的鲜明热烈,如此时院中盛开的各色菊花,绚烂似锦。
红情绿意很有默契地悄悄对望了一眼,梁王爷对小姐之心,真是路人皆知啊!想到赵信太子殿下,二人又很是黯然,殿下与小姐,明明彼此相爱,眼看着就要有情人终成眷属,双宿双飞,白头偕老,没想到镇远侯爷李勇发动宫变,却活活拆散了他们,小姐心碎之下,远走他乡,风尘仆仆随梁王爷一起来到遥远而又苦寒的梁国西京。
现在梁王爷摆明了对小姐的一片深情,小姐如今住在梁王府,近水楼台先得月,两人朝夕相处,难免日久生情,要是小姐也爱上了王爷,那太子殿下该怎么办?她们很是纠结,但转念一想,反正殿下与小姐的婚约早已解除,只要梁王爷真心待小姐,小姐能过得幸福,就算嫁给梁王爷,她们也就开心了。
就在红情绿意这两个小丫头心思千回百转之时,夏月也是暗暗叹了一口气,梁璧待她,情深若此,让她如何以对?
此时梁璧已轻快地走了进来,难得的身着一套较正统的明黄色王爷朝服,明显是刚回府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赶到夏月这儿来蹭晚饭。耀眼的明黄色,衬着他白皙如玉、风流魅惑的绝世容颜,更如此时王府花园中大片大片盛开的金灿灿的菊花,那样绚丽夺目。
梁璧见到一坐两站的夏月主仆三人,皆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微微一怔,绝顶聪明的他心思略微一转,即明白过来她们的所思所想,心中酸涩万分,面上却神色自若,看着一桌子丰盛的饭菜,笑呵呵地说:“月儿待我真好啊,知道我会回来吃晚饭,特地做了这么多好菜。”
不待夏月发话,轻轻一掀明黄色衣袍,就施施然坐了下来。绿意赶紧给他添了一副碗筷。他毫不客气地拿起筷子,很是贴心地给夏月夹了她最爱吃的红烧狮子头,送到她碗里,还柔声说道:“月儿,快吃,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夏月无奈一笑,看着梁璧,一脸正色说道:“王爷,王府里人多嘴杂,你每天都来我这儿吃饭,会引起别人的非议,从今往后,希望你能在自己院子里吃饭。”说完,轻轻拿起筷子,开始吃起饭来。
夏月之前虽也说过让他回自己院子里吃,可从未如此义正词严,正在夹菜的梁璧听了,手微微一顿,收回夹菜的手,敛起脸上的笑容,俊眉微蹙,看着夏月郑重问道:“月儿,是不是有人说了什么?”
夏月暗叹一口气,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我自己感觉如此不妥。”
想到他不招人侍寝之事,这是他的私事,本不该她过问,只是外面传言此事因她而起,她微一犹豫,终是开口说道:“王爷,你外出数月,你的妾侍们皆望穿秋水,如今把你盼回来了,你……就不要冷落她们了。”
梁璧听闻此言,水润魅惑的桃花眼瞬间闪过深深的痛楚,月儿,你要求你未来的夫君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赵信纳一个李绮,让你痛苦万分,悲伤绝望。而我呢?你明知我对你的心意,你却劝我去宠幸那些女人,难道在你的心里,我始终不能占据一丝一毫的位置吗?
梁璧终是无法压抑心中的痛苦,一脸痛色地看着夏月,心痛地问道:“月儿,你是在劝我去宠幸别的女人吗?”
夏月低下头,装作吃饭,避开他伤痛的目光,轻声说道:“反正她们已是你的女人。”
“月儿,难道你不介意吗?”梁璧忍不住,终是问了出来,虽说夏月的答案或许会让他很伤心,但他却希冀着奇迹的发生。
夏月望着他平素总是如一汪春水般水润多情看向自己的桃花眼,此时却满是隐忍的痛楚,现在还闪烁着希冀的光,虽说她如今对他毫无男女之情,但他对自己的一片深情,她也很是感动,终究不忍继续伤害于他,只是苦笑一下,婉转地说道:“王爷,现在的我,还有心思去介意吗?”
言下之意就是,她现在只是一个为爱所伤的心碎之人,至今都未走出感情的阴霾,不可能马上去接受一段新感情,所以自然无暇去介意他宠幸别的女人。意思非常模糊,但至少没有明确拒绝梁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