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了,已经过去三天了,距离那个让夏月心碎的夜晚已经过去三天了。
在这三天当中,夏月人前强颜欢笑,人后伤心落泪,浑浑噩噩,度过了三天。
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要说长吧,只不过是太阳三次东升西落,一如往常。说短吧,夏月又觉得非常漫长,因为这三天,是异常痛苦的三天,充斥在她脑海中的,全是赵信,及自己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快乐的时光是短暂的,而痛苦的时光是漫长的。她只盼着时间能早些流逝,不是常说,时间是抚平伤痛最好的良药吗?
第三天的傍晚,落日熔金,暮云合璧。夏月默默地躺在明月苑梅花树下的躺椅上,半眯着眼,抬头欣赏着落日美景,金色的夕阳把天边的晚霞染成了一片金黄,如铺在天边的金灿灿的黄金,放射出耀眼夺目的金光。
“小姐,郭仁在后门口求见。”红情急匆匆地从院外跑了进来,夕阳下,因一路小跑而变得红扑扑的小脸蛋上,晶莹的汗珠点点滚落,在金色的夕阳下,如一颗颗透亮的小金珠。
郭仁,夏月一怔,因她不想泄露明月楼主的身份,所以叮嘱郭仁郭艳他们不得上丞相府寻她。如今他寻了来,只怕是出了大事。只是绝对不能让他进府,否则会惊动父母及哥哥,到时她明月楼主的身份也会暴露。只能自己去后门口见他了。
夏月睁开半眯的眼,从躺椅中直起身来,对红情说道:“快带我去吧!”
“是。”红情拿出丝帕揩了揩脸上晶莹的汗珠,带着夏月向后门口快步而去。
半盏茶的工夫,主仆二人悄悄地来到了后门口,夏月找了个借口,把看守后门的下人全都打发走了,打开门后,果然,郭仁一脸的焦急,在门口来回徘徊着。
夏月奇道:“发生了什么事?如此着急。”
见到夏月,郭仁自是高兴,听到她的问话,精明的眼眸里闪过不忍与犹豫,才回道:“小姐,今天明月楼查到一则重大消息,是与小姐有关的。”
与她有关的,会是什么消息呢?郭仁似乎还有些犹豫,夏月更感奇怪,“说来听听。”
郭仁咬咬牙,“小姐还记得回京路上遇匪一事吗?”
夏月一怔,“自然记得,怎么了?”
“据明月楼得到的消息,遇匪之事,与太子有关。”
与赵信有关,不会是自己听错了吧?夏月不确定的问道:“你说与太子有关?”
“是的,太子殿下是遇匪一事的主谋,他的目的是……把夏丞相彻底拉拢到他那一边,以巩固他的太子之位。”对于夏月而言,这个消息太过残忍,郭仁拼命控制着自己不临阵逃脱,艰难地说着。
郭仁的话终于说完了,夏月听完之后,呆了半晌,大白天的,不会是自己做梦吧?“红情,我在做噩梦,我很痛苦,快点叫醒我。”
红情早已泪流满面,一把扶住翩翩欲倒的夏月,“小姐,你不是做梦……”
狠狠掐了自己的胳膊一把,非常痛,真的不是梦,什么?遇匪一事的主谋是赵信,如此说来,打从一开始,他就处心积虑的接近她,目的是为了得到父亲对他的支持,好保住他的太子之位,那么,后来,所谓的对她一往情深,海誓山盟,都是演戏,只是为了把丞相府拉上他的船,借此稳固太子之位,增加与李勇对决的胜算。
哥哥前些时日不是得意洋洋的说,在宫变当中,他所统领的五千宫中侍卫,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否则,只怕李勇逼宫造反的阴谋就会得逞,如今坐上龙椅的只怕是三皇子赵真了,李勇就成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无冕之王了。也就是说,父亲在朝中的德高望重,哥哥所统领的五千皇宫侍卫,都是赵信志在必得的,自己却是其中的关键。只要她爱上了他,成为了他的太子妃,自然而然的,父亲与哥哥,就会为他所用。
想通这一切,明明置身于温暖的金色夕阳之下,夏月却觉得自己处在千年积雪万年冰中,彻骨的寒冷从身体的每个毛孔钻入身体之中,直入骨髓,渗入灵魂,冷得她连身体到意识,都僵化麻木了,最后在彻骨的寒意中,她失去了意识。
“小姐……”看着瞬间石化的夏月面色白如纸,直直地向地下倒去,红情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惊呼声,紧紧抱住夏月软下去的身躯,不让她倒到地上去。
虽早已料到小姐会受到巨大打击,没想到她伤心得当场晕倒,郭仁也慌了神,又是着急又是后悔,急忙对红情说道:“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让小姐醒过来,你快扶小姐进去,马上去找大夫来。”
红情流着泪点点头,“你先走吧!被丞相府的人看到你可就大事不妙了。”
郭仁点点头,“那我先走了,你马上喊人扶小姐回房。”
红情点点头,等郭仁走后,方大声哭喊道:“快来人哪,小姐昏倒了。”
闻声匆匆赶来的下人赶紧抬来一顶软轿,把夏月抬回了明月苑。
不一会儿,闻讯赶来的丞相夫妇看到一动不动躺在床上的夏月,双眸紧闭,面色苍白如雪,顿时慌了神,夏夫人更是大喊一声,边哭边扑倒在夏月身上,“我的儿,你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晕倒了?快别吓娘,赶快睁开眼来。”
“小姐是怎么了?怎么会晕倒?”夏宗元厉声问着红情和刚从厨房赶回来的绿意。
红情正在嘤嘤哭泣,被夏宗元一吓,更是紧张的说不出话来,而且没有小姐的示意,她也不敢说出小姐晕倒的原因。而绿意则是完全不知情,只知道小姐晕倒了,正哭得死去活来,听到老爷的问话边哭边茫然的摇着头。
夏宗元更是生气,正待发火,提着药箱的大夫喘着气,流着汗,匆匆而来。
夏宗元赶紧迎了上去,把大夫请到夏月身旁,隔着纱帐,给夏月把脉。
大夫闭目凝神,把了许久,收回手来,对夏宗元温和说道:“丞相,不必着急,小姐无碍,只是气急攻心,导致气血上涌,才晕了过去,待老夫给小姐施上一针,就会醒来,再吃上三副安心凝神之药,多加调养就恢复如初了。”
夏宗元一听,才松了口气,放下心来,“那就有劳先生了。”
大夫从带来的药箱里取出一根银针,在夏月的穴位上扎上一针,夏月就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悠悠转醒。
夏夫人看到了,一脸惊喜地问道:“月儿,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有的话一定要说出来,正好大夫还在这儿,好给你瞧瞧。”
夏月慢慢地回过神来,看着围在床前一脸着急的父母,自己的手被母亲紧紧握着,她动了动,稍微用些力,反握住母亲的手,勉强露出笑容,轻声答道:“爹,娘,你们别担心,月儿没事。”
见女儿虽然声音有些微弱无力,但神智清醒,目光清明,夏宗元夫妇心底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大夫开过药后,就告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