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佟月儿从皇后的寝殿中出来时,她稚嫩的脸已经没有了平常的笑意,她和皇后谈了什么,除了她们俩个人,谁也不知道,就连喜儿也被遣了出去。第二日,奉皇后懿旨,佟月儿由无品宫女升为正三品尚官,掌管皇宫中所有的女官,专职侍奉大皇子。此时的佟月儿,刚满十四岁。
佟月儿新官上任,头一件事就是彻查了宫中早已有的贡品丢失的情况。早就有人宫人在私下说过,每次番邦进贡的贡品在皇上赐给各宫后都会有丢失的。有时是一些妃嫔让底下的人出去变卖的,也有的上了些年纪的嬷嬷更会在私下里把一些刚进宫的采女所应得的赏赐私下截获。佟月儿命人彻查此事,一是为了给那些不服她的人立威,二是为了把各宫的人都换成她的眼线。有意无意的,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前任尚官。而前任尚官是静妃娘娘的心腹,在皇后进宫以前,各宫人手当然是静妃管理,大家本来都认为下任尚官的人手会是喜儿,但是当佟月儿正是走马上任时,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在佟月儿命人拿下上任尚官后,沁阳宫的静妃气得摔碎了好几件玉器。
“佟月儿,这个该死的贱婢!”
静妃艳丽的脸庞因生气而变得扭曲可怖,涂满红色蔻丹的指甲深深的陷在手心里。她知道那死丫头是在故意跟她作对,偏偏佟月儿做的滴水不漏,确确实实的抓住了前任尚官的把柄,在派人抓人前向自己禀报过,甚至还把证物送来给自己过目,表面功夫做的十足。自己就是有心包庇,怕是也难以堵住悠悠众口,只能做个顺水人情,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这次,佟月儿就是打着自己的旗号做的,既给足了自己面子,又让各宫把矛头指向了自己。尽管静妃恨的牙痒痒,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暴怒过后,他开始想办法反击。
在她的眼中,佟月儿只是一个十四岁的黄毛丫头,就算是有点小聪明也想不到这种一箭双雕的法子,那就是有人指使他的,而那个人一定是皇后。准是自己父亲上次要大臣们联名上表要册立他的儿子为太子的事。她早就劝过父亲,这方法太急切了,若是不成功就后患无穷。这下皇后怀恨在心,所以才会派佟月儿来找她的晦气。静妃心中自知上次的事情是她不对在先,为今之计,她只能忍气吞声,想到这,脸上的怒气尽消,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
“来人,把皇上前几日赐的南珠雪玉钗拿来,随我去凤仪宫。”“是,娘娘。”
看着宫女们消失的身影,静妃在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她会把这份耻辱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凤仪宫
皇后在软榻上闭眼假寐,佟月儿坐在一旁和喜儿一起禀报着宫里的大事小情,特别是怎么彻查了贡品失窃是情况和佟月儿如何打着静妃的旗号,让各宫把矛头都指向静妃,皇后听后摇了摇头,不赞同的说:
“月儿,你这么做太大胆了,你是我宫里的人,万一静妃被逼得急了,俩宫结下了梁子,那以后可就永无宁日了。”
佟月儿刚想回答,屋外就有人通报静妃到了。喜儿和佟月儿起身行礼,奉上了香茶和软椅后,就恭敬的立在皇后的身后。
“皇后姐姐好福气,您宫里的丫头都是又聪明又伶俐,那摸样也是水灵灵俏生生的。不像我宫里的那些,一个个的像截木头一样。妹妹这一天啊,少不了要跟她们生几次气呢。”
皇后娘娘只是笑了笑,夸她的丫头?怕是想要那丫头的命吧。
“静妃妹妹说笑了,我这的丫头也都竟是些蠢笨的。妹妹要是看中哪个丫头了,尽管开口,我就把她送到妹妹宫里去了。”
“姐姐真会哄妹妹开心,我要是要俩个伶俐的,那谁去伺候姐姐呢?姐姐啊,可比妹妹我金贵多了。对了,前几日听说姐姐的凤钗被偷儿偷走了,正巧皇上前几天赏了我一对玉钗。虽然比不上姐姐的好,可也比误在我这里的好。”
佟月儿认得那对南珠雪玉钗,正是春庆时番邦进贡和皇后的凤钗一起进贡的。皇后娘娘的那对钗在她的手中,过几天她会找个理由还回去的。这静妃在自己吃亏了以后还能笑吟吟的来送钗,真是个能屈能伸的主儿,但凡能成大事者必须要有这份忍耐。看来自己想的没错,大皇子若想顺利登基,眼前的人一定是非要除去不可的,尽管心里转过了万般思绪,但是佟月儿的眼神不曾透露分毫。
一阵言不由衷的寒暄后,静妃又回自己的沁阳宫去了。看着婀娜的背影消失在凤仪宫外,佟月儿轻声说:
“现在,您还觉得静妃不会是我们的障碍了么?”
皇后沉默了下,的确,静妃的表现超乎了她的想象。本想她即使是不会气势汹汹的来兴师问罪,也会指桑骂槐的来出一出气,没想到她只是单纯的来送钗,还是她最喜欢的南珠雪玉钗。表面看来她是来示弱的,实际上却是以退为进,想占得先机。
“你说要如何做?”
“斩草除根。”
皇后和喜儿都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个十四岁的女孩此时脸上的表情竟然让她们都觉得害怕,没有任何表情的脸透着修罗般的杀气。
“不…不用吧…那小皇子…”
说完后,喜儿顿时觉得像是掉进了冰窟,只因佟月儿的嘴角露出一抹残酷的笑容。
“她们母子缺一不可,只有她们都消失了,才可风平浪静。”
皇后神色复杂的看着佟月儿,好狠的心,历朝历代,又有哪个帝王不是踏着别人的身躯登上皇位的。只不过,佟月儿狠得更加冷酷了一点。但是,真是让她来决定别人的生死,她还是下不了手,犹豫的看着佟月儿。
“月儿,我们还是从长计议,现在决定未免过于草率了一点。你先下去,容哀家好好想想。”
从皇后的寝宫出来,佟月儿回到了自己的寝室。在她的眼中,但凡会阻碍自己脚步的东西她都会一一铲除。义父常常教育她,绝对不能有妇人之仁,所以她一旦狠起来就会毫不留情。负责伺候她的小宫女奉上香茶以后就退下了,佟月儿不喜欢别人打扰她,所以她的身边不会留下任何人,也是因为她不能轻易的相信别人。皇宫中首席的女官所特有的紫色宫装穿在她纤细的身体上,本就白皙的肌肤更是显得如雪般白润。佟月儿并不是一个美人,只能算是一个中等姿色的少女,梳着尚官规定的发饰和她面无表情的脸却使得她看起来过分成熟。
她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少女,和皇后交换的条件就是要保住大皇子,让他登上天下至尊之位。想起那张可爱的小脸,即使皇后不要求她,她也会去尽力的保护他。为了他,她甚至愿意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宁愿死后堕入地狱,只要他能把天下所有的幸福都握在手中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