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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杨韵馨道:“琳儿,你命真好,摊上这么个博学的师兄,想学什么有什么。”刘梦琳道:“我还命好,我恐怕是天下最苦命的女子了,你是不知道我二师兄的脾气。”杨韵馨道:“怎么,他脾气很不好吗?”刘梦琳道:“岂止是不好,惹毛了他,说翻脸就翻脸,而且他跟谁都敢翻脸。”杨韵馨道:“他生气的时候打过你吗?”刘梦琳想了想,道:“打倒是没打过,但是他天天都骂我!”杨韵馨道:“他为什么天天都骂你?”刘梦琳道:“不知道,大概是看我不顺眼呗。”杨韵馨心道:“慎达也真是的,有这么好的妹妹,非但不知道疼,还天天骂。”又问道:“那他是怎么骂你的?”刘梦琳道:“他说我没脸没皮、没羞没臊,还说我好吃懒做、又爱贪小便宜,还说我一肚子坏水、到处惹祸,反正什么难听他就说什么。”杨韵馨心中笑道:“你本来就是这样的嘛,慎达也没说错呀。”

刘梦琳接着道:“还有,他每次心情不好就拿我撒气,经常无缘无故的虐待我。”杨韵馨道:“他是怎么虐待你的?”刘梦琳道:“把我关进一间小黑屋里,不拿饭给我吃。”杨韵馨心道:“对付琳儿这种馋虫,这招算是最狠的了。”便问道:“他最长关过你多久?”刘梦琳道:“有那么一年多吧。”杨韵馨道:“一年多你还没饿死啊?”刘梦琳想了想,道:“可能也就五六个月吧。”杨韵馨道:“五六个月也该饿死了。”刘梦琳道:“可能就个把月吧。”杨韵馨白了她一眼,刘梦琳道:“可能也就六七天吧,具体时间我记不清了,反正挺长的。”杨韵馨道:“真不知道你这丫头说的话有几成是可信的。”刘梦琳小嘴一扁,道:“反正我不喜欢二师兄,他又迂腐、又狠毒,还经常逼着我学江湖上的各种陷阱诡计,每次我想偷懒,他就拿出一大套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压我,说什么江湖险恶、人心叵测,依我看呐,江湖上最险恶的东西莫过于他自己了。”

杨韵馨道:“可是,你的武功却和他完全不是一路。”刘梦琳道:“对呀,师父没教过二师兄武功,二师兄也没教过我武功,我的武功都是跟大师兄学的,不过大师兄除了传授我武功之外,很少过问我的事。”杨韵馨道:“你师父为什么不教二师兄武功?”刘梦琳道:“二师兄认识师父的时候,武功就已经在师父之上了。”杨韵馨道:“你二师兄跟你师父是怎么认识的?”刘梦琳道:“十多年前,二师兄在山中游玩,不慎被毒蛇咬伤,差一点就断了气,正巧师父进山采药,遇见二师兄,给他解了毒。二师兄那个人也真是挺奇怪的,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但他被毒蛇咬过之后,反而迷恋上了毒药,似乎对任何有毒的东西都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师父是用毒解毒的高手,所以他很想拜入师父门下学医。师父与他交谈时,发现他饱读兵书、熟谙韬略,也很想收罗一个这样的人才在自己门下,所以他就成了我的二师兄。”杨韵馨心中暗暗纳闷:“这孤魂剑客究竟是个什么人?他为什么想收个精通兵法的弟子呢?”当然,这种事也不方便明着向刘梦琳打听。

突然,杨韵馨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如果说孤魂剑客没有教过辜仁恪武功,那么辜仁恪的武功又是跟谁学的呢?会是他爹辜南焘吗?不可能,孤魂剑客的武功在江南算得上一流,而辜南焘不过是泛泛之辈,十个辜南焘也打不过孤魂剑客,辜南焘教出来的学生武功更不可能在孤魂剑客之上。刘梦琳道:“杨姐姐,你怎么了?”杨韵馨道:“琳儿,你二师兄……”刘梦琳道:“怎么老是二师兄、二师兄的,你跟他是什么关系?这么关心他,你就不知道关心关心我。”杨韵馨笑道:“你不是好端端的坐在我面前吗,你要我怎么关心你,我真的很想知道一些关于你二师兄的事。”刘梦琳道:“那你问吧。”杨韵馨道:“你二师兄那种怪异的内力究竟出自哪门哪派?”刘梦琳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二师兄很少跟我谈论武功方面的事,我也懒得去问他,我只知道他的武功大部分是照着书本自学的。”杨韵馨一脸狐疑的盯着刘梦琳,刘梦琳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要知道,一定不瞒着你。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的内功已经练到了将全身三十六处大穴全部打通的境界,真气可以从任何一处大穴喷出来伤人,所以你如果与他交手,千万不要碰他身上的穴位。”杨韵馨只听得瞠目结舌:高手过招的攻防重点就是三十六处大穴,其余都是些无关痛痒的部位,但辜仁恪的穴位居然可以反过来伤人,练内功居然还可以练到这种境界,真是闻所未闻,她呆了半晌,又道:“你二师兄曾说过,他不会用剑,这是真的吗?”刘梦琳道:“应该是真的吧,反正我跟了他十几年,从没见他用过剑,他一般与人交手,都用一个流星链子锤。”

杨韵馨话锋一转,道:“你的天行健是跟谁学的?也是跟你大师兄吗?”刘梦琳道:“不,天行健是跟我二师兄的一个朋友学的。”杨韵馨道:“廖云卿?”刘梦琳道:“你认得他?”杨韵馨道:“曾经见过一面。”刘梦琳道:“你觉得他怎么样?”杨韵馨发现,刘梦琳一提起廖云卿,眼睛里立即发出异样的光芒,杨韵馨也是女人,她当然知道从一个女人的眼睛里发出这样的光芒,这意味着什么。她淡淡一笑,道:“我觉得他很不错,人又潇洒,性子又随和,武功又高。”刘梦琳听闻此言,脸上立即乐开了花。杨韵馨道:“你很喜欢他,是吗?”刘梦琳喜滋滋地道:“对呀,他人很好,又能照顾我,又能陪着我一起玩,而且,他也很喜欢我。天行健,就是他悟出来的。”杨韵馨见她一派天真无邪,完全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禁抿嘴一笑,心道:“我如果也能活得像她这么洒脱就好了。”

刘梦琳道:“杨姐姐,你有意中人了吗?”杨韵馨略带娇羞的摇了摇头。刘梦琳道:“那你希望自己将来嫁个什么样的男人呢?”杨韵馨道:“第一要仪表不俗,第二要武功在我之上,第三要是位名震江湖的大侠。”刘梦琳不解道:“为什么一定要是名震江湖的大侠呢?”杨韵馨道:“女人和女人在一起,不就是比谁的丈夫有名声、谁的丈夫有地位吗?比赢了就是光荣,比输了就是耻辱。”刘梦琳生长于深山之中,自幼远离人世,对于这人世间的“荣、辱”二字自然也看得比常人要淡薄许多,这些在杨韵馨看来是显而易见的道理,对于她而言却似乎有些难以理解,她摸着自己的大辫子,思索良久,道:“我倒是觉得,只要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彼此都觉得快乐,这就足够了,为什么要和别的女人去比呢?再说,每个人都是独特的,这可怎么比呀?比如廖大哥,他虽然没什么名气,也不富裕,但他也有很多优点啊。我只要能和他手牵手,快快乐乐的走完这一辈子,就不枉此生了。”杨韵馨默然不语。

次日清晨,刘梦琳辞别了杨韵馨,向南而去,走了两日。第三日清晨,她在路边找了家饭店吃饭,刚一进门,就看见靠窗户的一张桌子旁坐着一个白白净净的书生,桌子上放着一支铁箫,不难看出,这应该是个江湖中人,刘梦琳定睛细看,见他使筷子的手法隐约透露出几分剑法的痕迹,刘梦琳心道:“此人必是位高人。”她另找了张桌子坐下,要了份早饭,尚未动筷子,又见门外走进来一个豹头环眼的彪形大汉,背后背着一对虎头钢鞭,他进门第一眼便看见了那个书生,缓缓走到书生背后,说了声“早”,那书生冷冷地道:“无所谓早,无所谓迟,世事本无定数,何必拘泥于早与迟呢?”那大汉另找了张桌子坐下,也要了份早饭。刘梦琳暗暗一挑大拇哥,心道:“哎呀,真不愧是高人呐,瞧人家说出来的这话,一听就是高人说的话。”少时,从门外又走进来两个人,走在前面的是个白面长须的中年男子,手里提着一柄长剑,走在后面的是个肥头大耳的胖子,背后背一口鬼头刀。中年男子道:“来了?”那大汉答道:“来即是不来,不来即是来。”那两个人也找了张桌子坐下,书生道:“此次行动,必须一举成功。”胖子道:“成不成功都不重要,人生本虚幻,唯天道常存。”中年男子道:“闲话少说,一切依计划而行。”刘梦琳心中赞道:“这四位高人真是一个比一个高啊,说出来的话都不像人说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想不到乱草丛中还有这么四朵奇葩。”

过不多时,刘梦琳吃完早饭,出离饭店,沿着官道继续向南,行了一段路程,见迎面走来三个人,都骑高头大马,正是刁庭纲、廖云卿、辜仁恪,刘梦琳迎上前道:“二师兄、廖大哥、刁大哥,你们都来了。”辜仁恪道:“琳儿,你怎么会在这里?”刘梦琳道:“菲儿姐姐与鲜卑人交战时中了毒,她的夫君特地跑到江南去请我给她解毒,所以我就过来了。”廖云卿道:“如此说来,你是刚从宝月阁回来啰。”刘梦琳道:“对呀。”廖云卿道:“宝月阁那边战势如何?”刘梦琳当下把在宝月阁的经历仔细诉说了一遍。

辜仁恪道:“琳儿,上次我托你办的事,你还记得吗?”刘梦琳道:“记得,不就是继续留在雷家庄暗中观察那帮人的动向吗,我观察啦,可是你走的第二天,那帮人就散伙了,只有雷伯英、雷仲雄仍旧留在庄子里,剩下那几个有的向东,有的向西,有的向南,有的向北,我就盯住那个白胡子老头,跟着他一路向西,跟啊跟,跟啊跟,最后跟到旭龙园,他就不见了。”辜仁恪道:“哪个旭龙园?”刘梦琳道:“天下哪里还有第二个旭龙园。”廖云卿道:“襄阳城西周振华的别墅?”刘梦琳道:“对啊。”刁庭纲道:“此事越发的扑朔迷离了,难道周振华也和孤灵教有什么瓜葛?”辜仁恪道:“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琳儿,你接着说。”刘梦琳道:“我在外面等了几天,始终不见他出来,我就换上夜行衣,夜探旭龙园,进去了好几趟,也没找到那老头,我估摸着他一定是卸除了伪装,所以我就认不出他来了。我拿他没撤,就回孤魂山去了。”辜仁恪听完点了点头,道:“你做得很对,查出了他的藏身之所,又没有打草惊蛇,不过你不该夜探旭龙园,那园中高手如云,你孤身夜探,太冒险了,往后行事要谨慎些,不可再这般莽撞了。”刘梦琳道:“哦,知道了。你们怎么也到这儿来了?”

辜仁恪道:“我听说鲜卑人攻打宝月阁,所以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他们两个左右无事,也就一道跟来帮忙了。既然现在鲜卑军已退,那我们就不过去了。”刘梦琳道:“别呀,再过两天就是杨姐姐的生日了,咱们一起去凑热闹吧。”辜仁恪道:“那我就更不想去了。”廖云卿道:“为什么?”辜仁恪道:“她的生日,必然是争豪斗富、繁华竞逐,我等一介布衣,何苦去自取其辱呢。”刘梦琳道:“可是我想去。”辜仁恪柔声道:“那你去吧。一路上注意安全,不要惹是生非,早去早回。”刘梦琳走到廖云卿身边,挽住他的右臂,道:“廖大哥,你也陪我一起去,好不好?”廖云卿淡淡一笑,转过脸对辜仁恪道:“慎达,那我就陪琳儿去走一走。”辜仁恪道:“如此最好,有你陪在她身边我就放心了。伯纪,你呢。”刁庭纲道:“我与易水仙妃素不相识,我就不去了。”辜、刁二人对着廖云卿一拱手,道:“后会有期。”廖、刘向北,辜、刁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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