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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铸大错贤妇归天

白个生生的脸脸儿,水凌凌个眼,妹妹你俊美得象天仙。月宫里的嫦娥哥不爱,公主嫁哥哥不欢。天下女子千千万,哥只要妹子来做伴/麻秆秆那个出麻,水沟沟里泡,哥哥挑人儿要往心里头瞧,不能只看脸蛋蛋。地上的马儿一溜溜的烟,天上的鹞子呀扑楞楞地转。哥哥你要学马儿朝前跑,莫学那鹞子划圈圈/哥哥家的毡房房比蜂翅翅单,哥哥的马儿呀配不起个鞍/只要有哥哥你那个心一片,黄连根能变得比蜜水水甜……

杂谋月在高亢悠扬的漫山吼的对唱陪伴下,被众人簇拥着,进了黄羊坪。黄羊坪不大,但路险沟深,林密草高,湖泊沼泽相连,地形十分复杂。不知道路的,别想轻易进来。即使能进来,怕是更难出去。杂谋月坐着一驾马车,带了两个从人两个婆子,一出夏州城就被人盘问上了。一听是月夫人,找李继迁的,当时就有人前护后拥地送了来。

杂谋到燕子墩一下车,就见帐篷如林,兵马欢腾,舞刀弄枪跑马射箭,煞是热闹。杂谋月看在眼里,就觉得心血来潮,变得神采奕奕,恨不能也溶会其间。杂谋月正呆呆地看着,就听见有人喊道:“官爷出来了。”杂谋月定晴一看,一座驼毡大帐前,李继迁大步出迎,远远地就高声大叫:“月嫂子,你可想死兄弟了!嫂子怎想起来了……”

杂谋月也慌忙迎过去。不知为什么,听到李继迁爽朗亲切的问侯声,杂谋月竟然流下泪来。李继迁惊疑地问:“怎啦嫂嫂?是七哥他出甚事了,还是嫂子受甚委屈了?”

杂谋月抽咽的越发狠了,边哭边摇头。李继迁扶住杂谋月笑道:“嫂嫂,不哭,咱不哭了,天塌不下来,有甚事,咱们进帐去说。”杂谋月听李继迁的语气,哄孩子一般,破啼为笑道:“没事,都好着呢。咱是见到了十八弟,还有如此红火的气象,高兴哩。”

“好,没事也没受委屈就好。”李继迁说着话,欢欢喜喜地将杂谋月让到大帐之中。

党项人的帐篷,不同于蒙古包,不是圆的。而是以木架支起房屋似的框架,然后上覆牦牛尾和羊毛编织的毡毯,一年一换。帐篷呈现出房屋的状态,更为高大可观。与中原内地的住房,形状几乎无异。李继迁的帅堂大帐,更是气势非凡,高大宽敞,有正堂有耳房,虽然没有前庭后院,却也如宫似庙,都是驼毛毡覆盖,显得富丽堂皇。杂谋月细细地打量着大帐,笑眯眯地问:“十八弟,你的公主呢?请出来,让咱也拜拜贵人。”

李继迁大笑道:“啥贵人。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讨乞拖棍走。嫁了咱,就是咱家的人。本应该叫她出来给嫂嫂见礼,可是不巧得很,她和张公夫妻一同寻亲去了。”

李继迁欢欢喜喜地给杂谋月让了坐,当时有人送上茶水点心,他细细地打量了杂谋月一回,禁不住微微叹息一声。杂谋月听在耳中,苦涩地笑道:“兄弟,嫂嫂老了吧?”

李继迁笑道:“老倒不见老,只是憔悴了许多,可见嫂嫂过得不如意。好了,来了就不要走了,就在咱这里过活,保嫂嫂你开开心心的,活到九十九。”杂谋月笑逐颜开道:“那赶情好。嫂嫂这次来,就是想让你同你七哥兵合一处将聚一家。”李继迁笑道:“好啊。嫂嫂有命,弟无不依从。只要七哥真心为咱蕃人好,他来做这个大首领,弟给他打旗跑前站。”

杂谋月笑道:“杨木烧火,枣木做门。他也得是那块料。咱不图别的,只要你们兄弟和和美美,你给他口安心饭吃,咱们不受外人欺凌,嫂嫂也就心满意足了。”

李继迁沉吟道:“七哥果有此心,弟也不会令他不愉快,只怕他是心口不一。”

杂谋月苦笑道:“嫂嫂何尝不是这样想。不过,十八弟,这次看样子是真的。这些年他也被宋朝耍弄得狠了,挤兑得气都透不过来。不然,咱也不会来给他做这个说客。”

李继迁沉吟了一下,爽朗地道:“咱信嫂嫂。就依嫂嫂所言。七哥怎个意思?”杂谋月道:“他想跟你好好谈谈,议议联合的事。可他被你们打怕了,轻易不敢出夏州城。也知道大家不待见他,不敢来这里见兄弟。”李继迁笑道:“只要对咱蕃人有利,兄弟去见他。到哪见他?”杂谋月道:“他说怕你不愿意去夏州,想约兄弟去安庆泽同你见面。”

“行,安庆泽就安庆泽。嫂子好好休息,叫个人回去传信给他。”李继迁爽朗答应。

却说张浦听李继迁转达千玉月娇的话后,又惊又喜,百感交集。抽空把这事同千玉花花一说,千玉花花也是大喜。叽叽呱呱说道:“爷,还记得爷救咱那回吗?咱当时就想告诉爷,爷有儿子了。只是原来恍忽听那么个信,怕误传了令爷空欢喜。所以才话到嘴边压下了。这下好了!咱们赶快去找姐姐去,把姐姐接回来,咱们一块过活,好不好?”

“好!那当然好。这些年也真苦了你姐姐了,只不过,你姐姐怕是不肯原谅咱呢。”“没事,咱陪爷一块去。不行,咱跪着求她。姐姐是个软心肠,只要求她,一准成。”

张浦夫妇计议停当,欢喜非常。自辽邦回到平夏地后,又拖延些时日,张浦将手边的事料理完毕,没等他开口,李继迁倒先提出来,李继迁道:“张公,趁这阵子不忙,你去贺兰山走一趟,把月娇母子接来,就同花花一块过活吧。这些年,她一个女子,又带着个孩子,不定吃了多少苦头哩。一个女子,有天大的本事,又能闯出多大的江山。”

张浦道:“正要跟官爷说这事,官爷倒想到前面去了。咱的意思,是两不耽搁,一面找人一面联络豪强,再进一步熟悉一下那边的情况,以备早日夺得该地。”李继迁笑道:“那还等甚?赶紧起程上路吧!说话间,李继迁嘱咐道:“去了见到继智兄长,能设法让他一同来最好。”说到这,李继迁笑着对一边的耶律汀说道:“那还是你的叔父呢。”

耶律汀是耶律倍留在契丹的一支,她也隐隐约约地听说过,中原有她曾祖父留下的后人。当时听李继迁这么一说,便笑着说道:“那我也随张公去,去看看他,认认亲。”

李继迁欢喜地连连点头。三人收拾一下,便带三百卫兵上路了。张浦一行人,到黄河边,先去东大荒,探视了在那里训鹰养鸽子的老爹,眼见老爹硬朗如初,张浦也就放心了。再看荒地也大量开垦出来,心中喜悦。同老爹住了两日,告诉了他张家有后的大喜事。把垦荒种地的大事,进一步给管事的们做了安排,这才动身过黄河,进贺兰山。

这次熟门熟路,一行人直扑金雀谷。结果人去谷空,只留下了一壁的石画和文字:石画多种多样,有人有动物有日月星辰,还有些莫明其妙的符号和线条。有的人像头上长得有犄角,有的插着羽毛。关于女人的石像最为有趣,有的有头饰,有的绾着发髻,风姿秀逸,楚楚动人。还有大耳朵高鼻子、一脸长毛的古怪人形……最多的图案是人面,各种各样的人脸,多数脸面有眉毛、鼻子和嘴巴,偏偏就没有眼睛。

张浦一见到这些没有眼睛的人面石画,禁不住地潸然满面。耶律汀不明白地问:“张公,他们不在不等于他们有了什么意外,咱们都属游牧之人,弃地而去是常有的事。何必如此伤感?”

张浦叹息一声悲泣道:“公主,你不明白,月娇这是在有意躲避咱。你没看壁上的画吗?她在骂咱没长眼睛。她知道咱要来,特地留下没眼睛的画,在骂咱。”千玉花花闻此言也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地抽噎道:“姐姐肯定也怪上咱了,要不然怎会走呢。”

耶律汀笑道:“张公,花花姐姐,这真是关心则乱,意乱情迷。我说你们这都是哪跟哪呀?如此说来,那么,你们看那样的画又怎么解释?”耶律汀指着种奇异的人面像,人面形中似有一个人站立的轮廓,双臂弯曲,两腿叉开,腰佩长刀。对此,张浦一时也解释不了,倒是千玉花花说道:“或许,或许是表示人在想他们心中的英雄吧?”

“那么,那个骑士画,那个野兽厮杀画,又是什么意思?”张浦和千玉花花,顺着耶律汀手指的方向,看到一个骑士,颉扎发髻,身体后倾,身后挎着一把马刀,左手持缰,俊马昂首挺胸,扬蹄跃起,尾巴飘扬,跳跃奔腾。另一幅是一猛兽,尾巴高高翘起,挥舞着前爪,向一匹野马扑去,撕咬着野马的后腿,另有两匹野马,奔赴救助。千玉花花说不明白了,张浦似乎是明白了,可一时却说不出来。愣怔了半晌,道:“生命短暂,灵魂永在。即便是没有骂咱,躲避咱是定不可疑了。走吧,下山去吧。只要有缘,定能相见。”

张浦一行回到黄羊坪,没见到李继迁,一问才知道,李继迁去安庆泽会赵保忠了,张浦当时就急了,安庆泽地势险要,湖泊相连,最易埋伏,连忙传令:“点兵备马!”

杂谋月到黄羊坪时,黄羊坪除去正在接受训练的五千新兵,就破丑重遇贵率领的一千近卫,其余兵将不在这里,都在拔寨掠地打谷草。李继迁同杂谋月商定后,没等人回来,便命破丑重遇贵率五百人同他去安庆泽,留下五百人守家。安庆泽位于夏州同黄羊坪之间,湖泽众多,沟壑纵横。其中有一砦,名为庆泽砦。赵保忠约李继迁于此相见。

李继迁和杂谋月快到庆泽砦时,远远地就见到赵保忠在砦门上眺望。一见李继迁和杂谋月,赵保忠慌忙下砦开门出迎。赵保忠出砦门时,李继迁一行已经距庆泽砦门,只有百十步左右了。李继迁正要催马上前,就听见头上的鹰王闪电,厉叫一声,翻腾盘旋焦躁不安。李继迁左右的尕朵子和鱼各罗,反应奇快,一边喝道:“官爷快走!”一边上前掩护李继迁,就是这样还是晚了一步,一只弩箭冷不防从砦门洞里疾射而出,直奔李继迁胸膛。

李继迁中箭,大叫一声在马上摇摇欲坠。右面尕朵子,从马上腾身而起跃到李继迁的马上,抱住李继迁双腿如钳扣住马腹,左手勒缰,墨狮原地跳转利箭般弹射出去。

左边鱼各罗提缰立马,横身将李继迁去向遮挡住。这时,砦门内、砦墙上,箭发如雨,眨眼之时,就将掩护李继迁的鱼各罗,和他的大青马射成刺猬一样。破丑重遇贵和他的兵马距离远一些,并没有受损,见势头不好,发声喊,便追赶着保护李继迁去了。

眼前的情景,快如闪电,令杂谋月如遭雷击,呆立当场。赵保忠并不追击,晃动着一张得意忘形得狰狞恐怖的脸,来到杂谋月面前,声嘶力竭地叫道:“怎的?心疼了?还是傻了?你不是成天介嫌弃咱不是男子汉嘛,咱今天就做个男子汉给你看看。告诉你,他跑不了!你们来的路上,咱埋伏了两重伏兵,他是插翅难飞了。老十八一死,还有谁敢说咱不是银夏之主?西北人王?哈哈哈。”

杂谋月猛醒,回头向北望去,厉声高叫:“十八弟,杂谋月对不住你!只有以死谢罪了!”杂谋月叫过之后,一把拔出腰刀,横脖挥过,一股鲜血喷出,从马上坠地身亡。赵保忠见状吓一跳,面色大变,如同霜冻的茄子,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过半晌回过神来,歇斯底里地命令:“杀!给咱追上去杀!”

尕朵子抱住李继迁,飞马奔逃。奔出十数里后,叫一声苦。前面闪出李继云,将兵马一字排开,层层迭迭,拦住险要去处。李继云大刀一横,仰面朝天呵呵大笑:“跑啊!咋不跑了?早防着你们这一手呢?还不下马受死?来人,给咱杀!”尕朵子拨马掉头朝回跑,却见破丑重遇贵的兵马后面,烟尘腾空而起,眼见得也有兵马杀来。再看两边沼泽如海,都是入既沉陷的烂泥潭,真是插翅难飞。尕朵子急得马打盘旋,喉咙一甜鲜血喷出。一些士兵奋勇向前保护李继迁,瞬间就被砍杀成肉酱。

李继云咧着大嘴欢笑着,冲到尕朵子面前,举起大刀,就在这时,李继云身后一阵大乱,一道白光闪过来,李继云的人头喷洒着鲜血,摔破的西瓜般滚落在地,还在咧着大嘴巴笑呢。

白光边上,又闪现出一黄一青两道光茫,如虎如狮,杀向李继云的人马。尕朵子这才看清,白光是义成公主耶律汀,骑在她的冰溜儿之上,势如疯虎,手中大刀砍人似切瓜斩菜一般。她左边骑黄马的,是卫慕夫人,右边骑青马的,是野利夫人。三个女子,仿佛是三条母大虫,前来杀敌救夫。尕朵子还有没看到的哩,后面压阵的是笑面火狐千玉花花,一身火红,骑在一匹胭脂马上,笑眯眯地挥刀杀人,一点不比前面三位手软,一个也不比她们少杀。

原来,张浦点兵,只点得精兵五百,眼见得不够使用,便将正在受训的五千新招募的兵丁也点上,这些新兵虽然不算是得心应手,可也勉强凑合。只是一看没有将,可把他急坏了。张浦正急得浑身冒汗之时,却见耶律公主和卫慕野利二位夫人及千玉花花四员女将,披挂整齐,急如星火前来挂帅领兵。张浦大喜,顾不上多言,当时便将令旗交给了耶律汀,叮嘱道:“狭路防埋伏,遇水防淹,逢泽防陷,见林草防火攻。两军相逢,勇者胜!你为前锋,卫慕、野利二夫人左右相帮,千玉花花在后督阵,去吧!”

耶律汀点头记下,一马当先,率众而来。第一道埋伏是千玉仁雄,他眼见着三员女将似怒龙出水,所带兵丁个个如狼,且人数又多出他一倍,正不知道后边还有多少人马。再一看,后面又跑出他的小女儿千玉花花,笑面含霜,威风凛凛,杀气腾腾。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居然没有动手,就悄悄溜之大吉。他这一跑,令耶律汀等节省了时间,正好在危急关头赶到。

破丑重遇贵眼见得救兵来到,心神大定,回师杀去。李继云的兵马,只防前面没有防备后边,被耶律汀杀个措手不及,逃跑不成,除去跳入沼泽自寻死路的,其余竟被尽数屠杀,弃刀投降都不可以。尕朵子算是领教了,他老年后跟儿孙们谈往事时常说:“女人若是发起狠来,比男人更毒辣!”尕朵子眼见局面稳定下来,忙抱着李继迁下马察看他的伤情。一只弩箭,射透了李继迁的右臂,还进入胸膛许多,李继迁鲜血染身,面如白纸,昏迷不醒。尕朵子意识到这是李继迁见事明快,眼见躲避不及,不惜以臂挡箭才避免利箭穿胸。这时三员女将扑了过来,见状,卫慕夫人便哭泣出声,野利夫人咬紧芳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倒是耶律汀镇定,喝道:“巫师何在?”

党项人不信医,军中无医生,受了红伤,便由巫师救治。当时耶律汀呼叫巫师,没有人答应。阿旺冒了出来,应道:“公主,匆忙没带巫师。咱来试试,给官爷包扎。”

尕朵子信不过他,怀疑地问:“你又不是巫师,你会吗?”阿旺不以为然地说道:“人咱是没有救过,可牛马骆羊咱还少治了?人和牲畜大同小异。来,听咱的,你们摁住官爷。”

眼见得李继迁血流如注,尕朵子和三位夫人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依言把李继迁放平按住,阿旺过去,哧哧几声撕开李继迁的衣服,牙一咬眼一瞪,抓住李继迁的胳膊和箭杆,用力一扯,把箭头从李继迁的胸膛中拔出,快似闪电地折断箭头,一脚蹬着李继迁的右臂,嘿地叫了一声把箭杆拔了出来。就听李继迁哎呀一声叫道:“疼死咱了!”

李继迁被疼醒过来,血流得更快了。阿旺忙从怀里掏出些东西,塞进嘴里,嚼巴嚼巴吐到手上,在李继迁的伤口上胡涂乱抹,边嚼边吐边抹。别看阿旺的手术手法不高明,药却非常灵,药到病除,抹巴抹巴,李继迁的血便止住了。李继迁一醒,便明白了眼前的情况,虚弱地对耶律汀道:“公主,此地不可久留,赶快收兵回去。”说话间,破丑重遇贵飞马过来,喊道:“公主,快撤!带上官爷快走,夏州宋军杀来了,前面顶不住了。”

众人闻讯,又是一惊,近卫兵丁慌忙解下四个斗篷,结在一起,将李继迁放置在上面,由四个兵丁一人扯住一角,飞马而去。正走着,碰上张浦和刘仁谦,率三千精兵赶来。

刘仁谦本来是镇守黄羊坪的,就因为出去打了趟谷草,家里就出了这么大的事。迎上一看,李继迁虽受重伤,但还活着,心放下一半。当时同破丑重遇贵兵合一处,令耶律汀带着那些新兵,护送李继迁张浦先走,他同重遇贵返身杀去,直把两万宋兵杀得跑回到夏州城中,荡平了安庆泽,扫平了庆泽寨,收回鱼各罗和杂谋月的尸体,这才收兵回营。

赵保忠不知道是被杀得顾不上,还是有意抛弃,居然将杂谋月的尸体弃之不顾。

李继迁回到黄羊坪后,躺在担架上,厚葬了鱼各罗和杂谋月,发誓要为他们报仇。

赵保忠听千玉仁雄之计,箭伤李继迁,想他不死也得脱层皮。开始放心大胆派兵出城,收购或抢夺马匹。此时,赵保忠比不得从前了。夏州人对他是侧目而视,有东西也不卖给他。况且李继迁有令,什么东西都可以给宋朝就是不给马,如同宋朝对他禁铁一样。

赵保忠费好大的劲,才抢购到三千匹马,再无处购买或抢夺了。这时,千玉仁雄想起一个地方,喜道:“帅爷,宥州俊马谷里有宝马良驹,多了没有,一二万匹还有。”

赵保忠一听大喜,派人前去购买。宥州俊马谷,住着御泥布、罗树二族。这二族都是李继迁的追随者,当然不肯将马卖给赵保忠了。千玉仁雄就给赵保忠又出一计,杀人,抢马!赵保忠被上头催促的急,心一横,便率兵杀入俊马谷。俊马谷,山清水秀,坡上林木繁茂,遍地泉水叮咚,溪流潺潺,水美草肥,专养马匹,是李继迁的军马主产地。现在,正是马匹散放季节,无需人照看。

于是,青壮男人,都去平夏军中效力,谷中多是老人妇女和孩子。一个姑娘,大概想她的情人了,躲藏在山林中,唱道:听到走马的铃声,心里又喜又惊,慌乱中提了只奶桶,大大方方走出帐篷。爹娘问小狗为什么吠叫?咱说畜群走回帐中。爹娘问跟谁说话?咱说是百灵子掠过云空……俊马谷,在姑娘甜美的歌声中,迎来杀戮。赵保忠率五千兵马,杀了千百人,抢了二万余匹马。

赵保忠箭伤李继迁,又杀进俊马谷杀人抢马,被李继冲等众将得知后,尽皆大怒,纷纷返回黄羊坪请令,欲要同赵保忠决一死战。望着红了眼的众将,李继迁却捂着箭伤笑了。

李继冲等人以为大首领气糊涂了,都惊骇地望着他。张浦见状也笑了,边笑边说道:“官爷,值!一箭换一州,值得。若非如此,以夏州之坚,一时还真难以得手哩。”

李继迁听张浦这么一说,再不迟疑,环顾一圈,微微一笑,当即下令:“破丑重遇贵听令!令你率本部五千人马,前往夏州赵保忠处诈降,待咱攻城之时,于内放火接应。”破丑重遇贵欢天喜地地高声应命:“诺!”李继迁中伏受伤,他这个铁卫军主最不好受。虽然没有人说什么,但他自己难受。眼见首领将这么艰巨的重任交给他,无言地表明对他的重用,真是欢喜非常。李继迁继续下令:“李继冲听令,命你率一万兵马,严密监视夏州,务必将马匹夺回!若有一匹马被送出平夏地,唯你是问!”“诺!”李继冲暴应。

破丑重遇贵受命之后,张浦又把破丑重遇贵叫到一边,对他秘密详细地布置一番。于是,破丑重遇贵先命亲信之人,前往州夏赵保忠处投书,声言李继迁箭伤严重,众将士怪他没有保护好李继迁,他在平夏军中呆不下去了。

另外,李继迁危在旦夕,李继迁一死,平夏军必定土崩瓦解。破丑重遇贵愿择良木而栖,不知道节度使肯接纳否?赵保忠信之不疑,将破丑重遇贵收下,并不设防。李继迁得知破丑重遇贵诈降成功,自己不出马,将几个部族的渠帅军主召来,令他们以为御泥布、罗树二族报仇的名义,突然袭击夏州城。赵保忠不知是计,率兵出战,破丑重遇贵率部于内放火杀人,闹将起来,占领了夏州城,赵保忠腹背受敌,落荒而逃,仅以身免,逃到银州,遣使上表请求支援。

李继迁取夏州,声威大震,原保忠部族纷纷臣伏,五州诸羌,更是随风而动,多纳贡称臣。连河西河东蕃帐,也暗来联络。一时夏州人口激增,空前繁荣,带甲者十万。平夏地,除去州城县堡及某些砦堡要塞仍是宋军统治,大多数的蕃落,都归属李继迁。

公元四一三年,赫连勃勃在横山西南蒸土筑城,将城号称统万,唐时改称夏州。夏州西濒临沙漠和戈壁滩,地瘠民贫,古来就是个军事重镇,除去鲜为人知的铁石,并无其它物产。自李继捧归宋,这一带更成了兵荒马乱的争战之地,人民流离失所,十去其七。

骤然聚集了这么多的人马,粮草就成了头等大事。李继迁和张浦便就此事,开始商议对策。李继迁道:“张公,夏州多年来一直处于战乱之中,战争和战火使得这里无法放牧或耕种,粮草始终是大问题。现在,一下来了这么多的人马,咱们当如何是好?”张浦笑道:“俗话说,开饭庄的不怕大肚子汉,咱们意欲拓土开疆的人,还怕兵多了不成?”

李继迁也笑道:“当此用人之际,自然是韩信将兵多多益善。问题在于,一下子聚集了这么多的人马,粮草是个大问题。搞不好,这些人就可能成为暴民,覆舟之民啊!”

张浦沉吟道:“不妨事。此刻正是分兵出击,到敌国就食之机。东大荒和西大滩的折八军等族帐,早就憋闷坏了。他们粮草颇丰,又得到吐蕃马匹、回鹘铁箭相助,可谓兵精粮足,该是他们出力的时侯了。现在,令折八军以并州刺史、折罗遇以代州刺史、嵬悉咩以麟州刺史、折御也以丰州刺史的名义,各率领本部人马,去攻打分封给他们的领地。同时命继冲、仁谦、大信、重遇贵等分兵协助,一旦攻下这些地方,站住脚跟,便命继冲仁谦等,回兵攻打银绥二州。一边攻打各地,一边打谷草,这样一来,即可攻城掠地,也解决了粮草问题。”

“好!就依公所言!”李继迁拍手叫好,随即传令,折八军攻并州、折罗遇攻代州、嵬悉咩攻麟州、折遇乜攻丰州。丰州、麟州,都是小州,宋军驻兵有限,而代州又称雁门、并州,却为宋军事重镇,因此,李继迁在交代任务时有所区别,令嵬悉咩、折遇乜务必拿下丰、麟二州州治。令折八军与折罗遇,只是攻占二州的土地,抢夺人畜粮草。

就是这样,李继迁还不放心,特命李继冲为右军都指挥,李大信为副,率二万兵马,助折八军攻并州,为他后援,直到其站稳脚跟,再回攻银州;刘仁谦为左军都指挥,破丑重遇贵为副,率二万兵马,助折罗遇攻代州,同样是待折罗遇立足之后,再回兵攻绥州。令来罗魏五和庄浪鬼二,率兵二万巡护西南,全面防御盐州、原州、庆州、环州、灵州方向,靺曷尚信率一万新收拢的鲜卑兵监视延州,无论其向何处派遣援军都要阻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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