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我和几个朋友过来爬山,认识了常再,我告诉你,别和我抢,他是我的男人。”
“哦?”伊一突然来了兴致:“你们俩个,已经上过床了?”
姑娘愣了,端自脸红了:你好不要脸,难道你已经和他上过了?
伊一哈哈一笑:丫头,那你去问他,问他那天是怎么把我扔到床上的。
说完她就走了。她后背长着眼睛,看那姑娘如何五脊六兽、心红肝绿。常再说得对,她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人。岳子峰则说,那是因为她内心充满了不安全感,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自己建造一个堡垒,好把自己安全地囚禁起来。
对他的心理分析她是这么回答的:丫是怕我把你给囚禁起来吧?
岳子峰说了段台词:有一种鸟儿,是永远也关不住的,因为它的每片羽翼上都沾满了自由的光辉!
伊一走到客栈外面的一条河边,那河水不停地变换着各种色泽,是天色的变化给了水不同的表达,那么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她的样子就是她的底色加上这个男人的颜色吧?岳子峰是个艺术家,但他是个雕塑家,所以他只有泥土那一种颜色,于是她在他的阴影中,渐渐变成了灰色。天啊,伊一想,我为什么又来到了凯里,这样一个灰色的地方。
从河边往回走的时候,她告诉自己,伊一,你应该做一个变色女郎。这样就可以把人生的灰色压在心灵最底层。
在伊一房间门口,日本面具闪出来:你和老卡胡说什么?
哦,那姑娘叫老卡,可真是混搭啊,这名字。
伊一伸出一只手,对他摇摇:我说,骂人可不好,你应该是个绅士啊,再说我也没有胡说。那天,我们喝多了,然后你抱着我,嗨别不承认,你说我沉,是不是?你把我扔到床上,是不是?你想****来着,是不是?别虚伪,你早上还说喜欢我?在飞机上就对我一见钟情,你丫叨逼叨地和我说了一路,你不就是想LOVE一下再SEX一下吗?
常再彻底傻了。
伊一看见了墙角一只蹭啊蹭的旅游鞋,终于不蹭了,老卡红肿着双眼走出来,她上去给了常再一耳光。然后蹬蹬蹬地去了她的房间。
常再叉着腰,无比受挫地看着伊一:你这么对我,心安吗?
伊一没心没肺地一笑:心安的很。不知道你在驴友网站叫什么名字?一定萌得很。知道吗,你很像日本能剧里的面具,你这副尊容下,藏着一颗纯洁无比的心脏?丫真的爱那姑娘吗?莫不是为了客栈的生意,就去和这些被登山一件鸟事陶冶得无比幼稚的驴友们谈情说爱?丫挨这记耳光不是我的事,是丫欠揍。
蹬蹬蹬,老卡姑娘从房间里出来了,她背着一个硕大的登山包,穿戴整齐地从他们面前经过。
常再低着头,看都不敢看她一眼。
老卡幽怨的细长眼因为水肿,几乎成了一条缝,她努力看着前方,但还是在最后关头,迅速地扫了一下常再。那眼神肝肠寸断。
这就叫爱情吧?
后来,当伊一和常再说起这个姑娘,常再只是连声叹息。他说他是真心喜欢过她,可是为什么见到伊一,一切都不是了。这本是她的过错。伊一钻进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特有的味道,喃喃地说,不是谁的过错,爱情就这么不是东西,忘恩负义。
当然,老卡走的那天,伊一并没有打算拿自己补偿常再。
倒是常再再次邀请她吃晚饭。
他们还是去了上次的地方。
相对无言,只是喝酒。
这次常再没有开车,他喝得比伊一凶。
“嗨嗨,你打算把自己灌醉吗?我可抱不动你。”
他阴阴地一笑:“别担心,我不会醉成那样,我会醉到具备行动力,但又不具备控制力的程度。”
“你是打算酒后乱性吗?”
“对,我打算报复你。我今晚就要报复你。别说话。本来我是一个非常平静的人,但你是个魔鬼,你开启了我心里的魔性。我在美国留学的时候,偶尔会去拉斯维加斯赌一把,我是想锻炼自己对欲望的控制,我做得很好。可是你这个混蛋,你把我的围城毁了。”
伊一和他干杯:恭喜你,你终于摘下了面具。你不觉得你应该感谢我吗?
他握住她的手,用之之大令她痛楚:不,我恨你,我觉得你在玩弄我的心性,你知道我是学什么的?哲学。我是一个学哲学专业的人,我怎么可以被你折磨得无所适从,哲学家可以为真理去杀死自己,我今晚只是想把你给干了,就是这样。
她用他的领带擦擦嘴上的啤酒泡沫:丫疯了。最要命的是,你忘了我是个可以杀死别人的人,你觉得我会败给你的爱情吗?
在周围嘈杂的人声中,他们俩的谈话就像一对密谋的强盗,他们都做好了杀人越货的准备。但是可能这只是酒精的作用,及一记耳光带来的心理宣泄。
常再醉了。
伊一多付出租车司机五十元钱,把他背回了客栈,第一次进入他的房间,这是酒店最南边的一间房子。有许多的书。多得有点放不下。这里一堆,那里一摞地放着。出租车司机把他小心地放在床上,他的脚还是碰掉了床尾的一本书。她捡起来。
《心灵的激情》,这是弗洛伊德的传记小说。
她再次看了一眼常再的脸。他依然是一个她不能抵达的日本面具。
次日。
聪明人都是要极力避免尴尬场面和不快记忆的。他们暂时忘记了对方的存在。
伊一突然想到,她的钱也许只够花几个月了,是不是应该想法赚点钱。
她看到常再辞退了口红姑娘,只留了一名服务员兼勤杂工,淡季到了,他的客栈也到了入不敷出的时候。
他的狗,就是那天自己跑来的小家伙,此时显然成了他最可靠的心理安慰。
伊一坐在客栈门口,他和他的狗旁边。
“嗨”她露出一个自知非常迷人的微笑。
他吃惊地看着她,充满了防御心:你是不是闲了,又想折磨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