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走到了节气的立春,又一个新的启始,一年一度的春节进入倒计时,往年的这个时候我亦是归乡切切的了,是如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寻找各种路径购买归乡的单程车票,思乡思亲的热情已在身体里拉响了引擎,每一个神经都是张起的帆,哪里有单程票的讯息即刻驶向哪里。在深圳的那些年,任何的交通途径皆一一尝试过,飞机、火车、长途大客,每每都是急到三焦火旺,才得以车程票上的双倍价格从黄牛手里淘得回乡的“通行证”,路途遥遥的那头,能望见花甲的父母倚门祈盼的眼神,幡然白发在风中飘啊飘的,有望穿的神力,牵引着远在他乡谋生的孩子们,为此再辛苦的舟车劳顿,再拥挤的人流亦是无法阻滞归乡的步履。
今年亦不同于往年,来京蛰居数年,爱人的双亲已相继离世,故乡因没有父母那般殷殷期盼的眼神的牵引而失去磁性,兄弟手足的情份已是到了缘聚缘散的境况。我的父亲亦在多年前故去,独留母亲常常倚靠哥哥的肩膀度日,近两三年春节,亦是将母亲从江淮又湿又冷的冬天接至北京,感受北京人造的暖意,使母亲在孤独的冬夜不必再受寒邪侵体。母亲来时我在电话里娇嗔的跟母亲说“把对我的那份爱,给您的女婿吧,他失去了父亲还有母亲,要让他在这个情义隆重的节日里感受暖暖的母爱”。传统的女性通常是比较含蓄的表达情感,母亲就是这样,默默的为女婿做上可口的饭菜,在睡前的祷告词里,为每一个孩子祈祷福禄安健,在一堆孩子的名子里我听到她的小女婿,我老公的名字,独独没有她自已。母爱丰富质朴到了极点。
母亲又将来了,还有哥哥、嫂子和小侄,一百多平的家里即刻会被亲情的温暖填的满满当当,走路时的衣袂也变的如此飘逸起来,佻挞喜悦的在风里荡来荡去。
公婆虽已离世,但老公家的兄弟姐妹情义绵长,每年择其假日回乡探望,去年亦是将长兄为父、长嫂为母的哥哥嫂子接来北京,极令他们惊艳的过了一回春节,寒风凌厉亦是温暖的,两双质朴的双脚,幸福的丈量京城的寸寸土地。
换一种方式,自是别有一番风景。夫家与吾家姐妹众多,姑嫂妯娌到一起可以组织一支武装部队,与之相处的日子总是充满祥和的气氛,时下这般情致怕已是不多见的了,身边极多数友人的家庭矛盾迭起,为此我常常要扮演调停及心理咨询的角色。自有问询其奥意者,我亦是轻风细雨的道出真谛,“只把亲人当朋友,亦把朋友作亲人”,众皆讶然。
换一种方式相处,亦不会滋生不快与矛盾,许许多多的家庭有矛盾,不和谐,皆是因为视亲人为可以发泄情绪的对象,无休止的提出一些看似合理实则为非理的要求的原故,至此认为,无论做出什么事,说出怎样的话亦是会被原宥,但往往负面的情绪积沙成塔,集腋成裘的时候已回天乏术。
许久前在《读者》杂志上,读到的一篇文章,一个孩子生气时总会无休止的发脾气,常令与他生活在一起的家人甚为苦恼,一次,孩子的父亲让孩往一块木板上钉钉子。孩子不解的看着父亲,这位父亲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只要求每天往木板上钉上钉子,半个月过去后,父亲跟孩子说,把钉子从木板上取下来吧,孩子的眼神里疑团重重,费尽极力的从木板上一颗、两颗、三颗,其心力上没有比钉上它时轻松,反而加倍的辛苦且又烦躁。此时父亲温和的对孩子说,发脾气就如往这木板上钉上钉子,当你费尽极力的想要取下这些钉子时,发现木板已经伤痕累累,要如何抚平这语言带给亲人的伤害呢。
读到这篇文章的时候也才是青春激进的年岁上,也许这是我改变方式的一个楔子。设若视家人为朋友般相处,则处理事物及说话的方式便会不同,以理让,尊重为先,家人反致互敬互爱了。朋友亦是如此,因为朋友聚少离多,以亲人般的热情以待之,使友人有宾至如归之感,施以手足般的真诚与热力,朋友自是越做越久矣。
这便是我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