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单和苏可的感情因为暑假里的朝夕相处而突飞猛进迅速从恋人跳到情人紧接着变成了爱人。
开学之后的他们如胶似漆幸福的样子已经能把活人嫉妒死,能把死人羡慕活。之间发生了什么我并不清楚,因为我并不在这个故事里,暑假里我尽量避免跟他们见面,我买了台电脑躲在自己的小屋里拼命地上网,认识各种各样的女孩,跟她们聊天,跟她们见面,上床。
其中我也曾经在一个明朗的早上见到晨练的他们,在我们这个城市中间的一条河的河滩上。
高大帅气的阿单身后紧跟着小鸟一样快乐的苏可,他们就这样的迎着亮丽的朝阳嬉戏追闹。
我在他们脸上看到了别人叫做幸福的东西,虽然这东西拥有的人不一定可以感觉得到。
这就是年轻的爱,一旦开始就一发不可收拾,好象歌里唱的那样:爱一旦发了芽,就算雨水都不下,也阻止不了它开花。
苏可对我死心之后所表现出来的对阿单的极端体贴和关爱的确出乎我意料之外,我以为我在她心目中至少能停留哪怕一个瞬间,其实却什么都没有留下。
让我明白这一点的,是之后深秋的那天晚上。
当我正对着电脑笑嘻嘻地跟十几个美眉打情骂俏的时候,他们俩拉着手敲开了我的门,一进来就到处找水喝,把冰箱里的零食全都翻出来,摊了一大桌子。
“我说你们也尊重一下哥哥好不好,再怎么说我还是这一亩三分地儿的主儿,你们俩连吃带拿的,多少问我一句半句的吧?”我嘿嘿笑着坐在沙发上。
“辛颜,有碟子看吗?”苏可蹲在我的电视柜前翻着我的碟子。
“看什么碟子?AV小电影我这可没有。”我看着狼吞虎咽的阿单,“你们这是去哪了啊?怎么跟才从阿富汗回来似的?”
“别……别提了!”阿单噎了一口饼干,赶紧喝水送下去,“打了一晚上的电子游戏,身上的钱都洗净了,这不才到你这来求救了嘛!”
“真是的,苏可你也是,他不会过日子你也不知道管着他点。”我埋怨苏可,苏可把一张影碟塞进机器里,然后回头一笑,“那不是他喜欢玩嘛!我看他玩得挺开心的,就没想那么多啊。”
“那你们赶紧吃点吧,”我看了看表,已经接近十一点了。“吃完赶紧回学校,宿舍可是快关门了。”
“我们……不打算回去了!”阿单嘿嘿一笑,挠着头冲我乐。
“不回去了?”我惊讶地转过去看苏可,苏可脸上泛起一片绯红,但是瞬间,又撅起小嘴,倔强地直视着我的眼睛,一副赌气的样子,“就是!我们不回去了,反正今天星期天没人查宿舍!”
“不行!”我刷一下站起来,吓了阿单一跳。
“怎么?不欢迎还是受不了我们刺激你啊?”阿单哈哈笑。
我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赶紧补充说:“我这可就一个卧室一张床,睡不下!”
“不是还有沙发吗?”阿单嘿嘿地贼笑。
“就是!还有沙发啊!”苏可也跟着他笑,话中有话弦外有音。
阿单的意思是让我睡沙发,苏可的意思是她睡沙发,可是我,我想让阿单睡沙发,但是第三种可能不存在。
“感情你们俩大半夜的鬼叫门就是为了抢哥哥的床睡不是?”我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去卧室把自己的被子卷出来扔在沙发上,又从柜子里取出新的铺盖放在床上。
“要不……我睡沙发好了,你们两个挤一张床。”苏可说。
我背对着阿单站在他们俩中间,面对苏可看着她那张我记忆中无数遍温习的脸,单纯干净的脸。
“还是算了,棒打鸳鸯那种缺德事我还是少干的好。”我看不出她到底出于什么目的说要睡沙发,心想既然奉献了吧,就彻底点的好。
然后郁闷地钻进卫生间洗脸刷牙,由于用力过度还把牙龈给刷出了血来。
阿单和苏可刚开始还靠在一起看电视,过了不一会儿,就听到苏可嗔怪:“哎呀你嘴巴臭臭的,去刷牙啦!”
阿单就拖拉着拖鞋走进来,关上门冲我一个劲作揖,哥哥辛苦了,哥哥受委屈了。
我心说妈的,老子这次委屈受大了!
阿单又用胳臂肘碰了碰我,小声问我:“你床头柜子里是不是有套?”
“什……什么套?”我惊得差点没把漱口水给咽了,呛得我连连咳嗽。
“安全套,保险套,避孕套,就是那种跟小孩子玩的气球差不多的,可以用来防止女孩子怀孕的东西啊。”阿单比划着。
“爬一边去,少给老子搁这搞科普,我玩套的时候你还没长毛儿呢。”
“嘿嘿,”阿单就笑,一脸的傻相,看得出来他很期待,也很兴奋,脸都是红的。不过也是,认识阿单这么长时间,从没见过他开荤,兴许还是个处男。
“枕头底下就有,要不要用的时候我进去帮你戴?”我擦干净了脸,勉强冲镜子笑了笑,发现自己肌肉僵硬,平时善于伪装的我竟然也感觉局促不安。
“别开玩笑了!”阿单抓过我放下的牙刷,把牙膏挤上,开始刷牙。
我转身走出去,苏可正坐在客厅的大沙发上,双手搂着膝盖发呆。看得出来虽然电视开着,可她的心并不在电视上。
一时间,我发现自己如此多余,去卧室也不是,卧室是他们两个休息的地方,我睡的地方是沙发,可是,那里有苏可。
我就楞在那里,感觉走也不是站也不是,最后还是无奈,朝沙发走过去,坐在离苏可比较远的位置上,看电视。
无语。
我们都没有说话,苏可有那么一会儿转过头来盯着我看,我的余光能够感受到那眼神里的怨恨,可是却不敢正视她,只是装做看电视,怀里搂了个抱枕,看到幽默的地方,就哈哈地干笑,越笑越无力,越笑越想哭。
阿单洗刷完出来之后被苏可撵进卧室铺床了,苏可又站起来去洗脸,我一下倒在沙发上,把电视和吊灯都关掉,直挺挺地躺在那里,感觉心好象被一条细绳子缠住,越收越紧,直到无法呼吸,心跳撞击着胸口,眼前漆黑一片。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感觉客厅变得无比巨大,膨胀的空间迅速拉远了我跟苏可和阿单之间的距离,我心说放弃吧,兄弟女人我都不要了,这个学年结束,就办休学离开他们,任由他们幸福去好了。
我担心我有一天会坚持不下去,我怕我会伤害到他们,也害怕会自己伤害自己。
他们会结婚吗?
结婚的时候我应该去吗?看着我一手导演的戏有个结局?还是继续默默地祝福他们两个?
我不停地胡思乱想,耳边听到卫生间的门轻轻打开的声音,苏可的脚步轻轻地朝这边走过来……
我偷偷把眼睛睁开一个缝,装做已经睡着,苏可的脚步却在我身边停下了。
苏可在黑暗中散开了长发,她慢慢地蹲下来,第二次,轻轻在我脸侧,吻上去。她刚洗过的头发湿湿凉凉地垂在我脖子上,感觉冰丝一样滑过,那嘴唇竟也是冰凉的。
“我说过,有一天你会发现你的决定是错的。但是我今天才知道,做错了决定的人,是我!”
她又像一张影子一样站起来,飘着进了屋子,从头至尾毫无声息,那句话让我失眠了一整夜,怎么想都想不通,到底是我后悔了?还是她?如果是她,她后悔的是什么?喜欢过我?还是选择了阿单?
不管怎么样,那一夜,特别的静,九月的风在窗外掠过,树枝轻轻脆裂都清晰地听得到,我的听力在那个晚上特别的发达。
后半夜的时候我终于再也躺不住,坐起来拿手机发短信,翻遍了手机只找到那个在电话里骂过我的女孩子,也许只有这个女孩子跟我的生活没有交集,而我压抑的委屈,需要发泄。
“我最爱的女孩睡在我的床上,旁边躺着我最好的兄弟。”
不一会儿,她竟然回短信过来,虽然只有三个字,却让我心里好多了。
“你活该!”
是啊,我真的是活该……
后来我曾问过阿单那个晚上的情况,他只是微笑着跟我说了两个字:柔软!
这是屁话,我的床当然是柔软的了,我想知道的,他都没说,我没有追问,可能我也害怕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