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闹出了这么大动静,早就惊动了周边人。一同放学的人也有路过这附近的。此时过来的一共五人,他们一看孙有才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连忙拦住问道:“怎么了,牧飞呢?”
孙有才显然还没缓过来,被牧歌的彪悍凶残着实吓住:“疯了,牧歌疯了。你们快去看看,表哥还在那里。”
几人连忙跑去,发现巷子中牧飞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接着又被牧歌一拳打到,然后被骑在身上,暴雨般的拳头打在他脸上,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
几人都是牧飞好友,平时更没人正眼瞧一下牧歌,在这个关头,当然是帮着牧飞。
他们抬脚朝牧歌踹去,结结实实地踹在了牧歌的背上。可是牧歌仍死死拽住牧飞的领口,又是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就这样,上面几人打牧歌,牧歌打牧飞,一时不可开交。
“你们在干什么?都给我住手。”一声大喝在众人耳边响起,如惊雷一般。来人正是府中的侍卫统领。
接着,几人被带到刑堂,牧飞身体上由于有水蟾甲保护,受伤倒不重,只是淤青较多,但脸却已经变形,在堂中一边正由大夫护理,口中不住呻吟。
由于事涉族中核心子弟,而且关系到方主、大长老两脉,一个处理不当,便会使得冲突升级。因此刑堂长老亲自审理。
“你们说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刑堂长老问道。
后来的几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牧飞在一旁说不出话来,只能由孙有才开口回答:“禀长老,牧歌疯了,放学时我和表哥从巷子中经过,他就像疯狗一般,见了我们就打。”
刑堂长老也是人老成精,自然不会相信这个答案,便把头转向那两个挨打的仆从,问道:“是这样吗?”
两个仆从当然点头称是。
刑堂长老又暗暗摇头,向牧歌问道:“你也说一下事情的经过吧。”
牧歌却沉默不言。他也满身是伤,脸上还有血垢,也没人帮他清理,身上白色的衣服上还留着一堆脚印,目光中却充满了刚毅,眼角不时还颤动几下,似乎情绪还未稳定。
“你尽管实话实说,没有什么关系的。”刑堂长老语调温和,显然也看出了牧歌受到了委屈。
牧歌嘴唇颤动几下,却没有发出声音。
“什么?”刑堂长老倾耳问道。
“我娘不是我害死的,只不过是把她的命交给我来活。”牧歌轻声说道,语气中却充满了坚定。
长老又接着问了几句,可是牧歌没有再回答一句。
长老暗叹了口气,接着正了正身子,说道:“事情经过一番调查,下面宣布裁决结果——牧歌殴打同族,发派外地”
牧飞躺在地上,将所有对话听得清清楚楚,觉得这个处罚太轻,小臂在地上抬了起来,显示要发表意见。
他被打成这样,没有两三个月,根本出不了门,按照族规,牧歌起码要被打八十大棍,然后再关禁闭三个月。
“去往十方城,在当地的典当行当学徒,为期三年。”刑堂长老将话说完,巡视堂中诸人,“大家还有什么意见?”
牧飞支起的小臂也放了下来,没有了反对意见。这个惩罚看似轻微,实则非常危险。
殷朝名义上是人族的统治者,但各洲大陆上,人类宗族林立,小的被称为部落,大的被称为方国。殷朝对各部进行册封,分为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
而人族各方势力也有相应的义务,如在战争中出兵辅助中央,每年向朝廷纳税,抽取所有产出的十分之一,被称为十一税,此外还有在祭祀时,向中央缴纳贡品的义务。
而在部落、方国内部,实行高度自治。朝廷只在各洲占领一地,设立十洲使,负责监督地方,收缴税赋,传达朝廷旨意。在祖洲之上,这个所在地便是十方城。
在本朝国力达到鼎盛时,曾发动开拓战争,为表明朝廷的决心,因此十方城设立的比较接近前线,邻近妖族。
但现在,国力衰微,已经出现诸侯不朝的现象,人族势力收缩,这样十方城就暴露在妖族的爪牙之下,形势十分混乱,而且据说那里还有异族出没。
总之,那里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方,族中一般都是犯了大错的人才会安排去那等危险之地,相当于流放。牧歌能回来的机会一半都没有。
这样,牧歌流放十方城的事就被定了下来,半个月后,将随族中的商队一同出发。
夜幕遮天,半轮月亮已经从东方的天空升了起来。在一座高塔之上,方主正站在一个窗户前,眺望远方,正是刑堂方向。
“你对那个小子还真是关注啊。”方主肩上的三眼金蟾说道,同时仍分出一部分注意力来维持额头上那枚金钱的旋转。
“那是当然,我可是他的外公啊。”方主说完,嘴角微不可查地笑了一下,一闪即逝。
刑堂长老貌似公正,实则早在暗中属于方主一脉。发派十方城这个决定其实也是方主做出的,甚至他先前激起牧歌心中血勇的时候,就已想到了这个结果。
在这半个月中,牧歌的生活恢复了平静,人们看他的眼神还是充满了异样,不过在里面他还发现了畏惧。
他没有什么需要特殊准备的,一如既往地练习太上锻体诀。他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身上所有的钱加起来还有五块血元石,这是他这几年鉴宝所存的全部资产了。除此之外,随身的还有一把短剑,凡器上品,是他平时练习用的。
另外,就是母亲唯一的遗物——那个婴儿用的肚兜了。这个他贴身收藏。
牧飞伤重,能够下床,不过脸仍是变形着,不能出门,说话也有些像掺了水一般。
“就这么白白地让牧歌走掉,心里还是有些不甘。”牧飞说道。
“少爷,十方城那个地方遍地妖邪,他去了就很难回来了。”旁边一个仆从说道,正是当日被牧歌打的那个一星武徒。
“不行,”牧飞咬牙说道,他一向自视甚高,结果被一向瞧不起的牧歌打了,这口气怎么能咽下,而且这也会令作为大长老的爷爷看轻自己,“我要他一定回不来。你可有什么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