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白衫老者站在面前,脖子粗,脑袋大,无发无须,戴一顶白纱帽,身上还有葱花香味,一看就知道是厨子。
这个厨子好生了得,胸前身后腰围无不系着金属搭扣,吊着一些厨具,个个耀眼华丽,单单菜刀就有二十品,背后还扣一口小锅。
张心剑听他说得头头是道,自己烧鸡可没想这么多的讲究,不知道那厨子想说什么。只听那厨子又道:“小兄弟,能给我尝点么?”
敢情是来蹭口饭吃,故意恭维他几句。张心剑扔一只鸡腿给他。老者吃了一口,皱眉道:“有杀气,小兄弟昨夜杀了不少人吧。”
张心剑一惊,抓住无欲剑。
“我不是官家,也不想管是非,只是随便问一问而已。”老者说完,继续啃着鸡腿。张心剑不知对方是敌是友,默不作声,看他竟然拾起扔掉的鸡杂,用河水洗净。张心剑道:“先生如果没吃饱,我还有一对鸡胸。”
“含着杀气的鸡胸,怎么吃也不是滋味。”老者支起小锅。
“炒鸡杂?火候不够啊。”张心剑奇道。老者没有说话,运转神元,火势顿时大涨,张心剑不得不御气抵御,禁不住凑近看。
老者把鸡杂抛入锅中,鸡杂竟不沾锅,仿佛悬浮在锅里。老者取出随身带的佐料,一样样摆进去。又从肩后拔出一只锅铲,飞快挥动手臂。张心剑看得眼睛打转,竟停不下来。老者把鸡杂反复炒了一万八千铲,最后鼓足神元,火势更盛,油温剧增,鸡杂烧了起来!
“焦了,焦了!”张心剑的心跳到嗓子眼。
老者把锅铲当中一插,一搅,火焰四散飞去。张心剑的一圈衣服见火即烧,破破烂烂。老者的衣服却是奇怪,越烧越白净,仿佛新的一样。
“哎呀,我的衣服!”
老者终于笑了一笑:“这盘鸡杂送给你,算是补偿。”
张心剑哈哈一笑,忙取了叶子,卷作杯状去盛鸡杂。老者摇头:“杂碎之味,最为纯香,不能沾染其他的东西。”
张心剑道:“那怎么吃?”
老者笑道:“你把嘴张开。”
热气腾腾的鸡杂在老者神元的加持下送到张心剑的舌头。品尝着美味,张心剑有说不出的愉快,只感觉先前所吃的一切菜肴,都不是人吃的。惟有老者的美味,才称得上人间极品。他感慨万千,道:“此味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每一个人在吃了我做的菜后,都会发出无聊的感慨。却不知,我的美味在你们嘴里就大打折扣了。”
张心剑还沉浸在罕有的美味中,突然黯然伤怀:“这么好吃的菜,我以后吃不到怎么办?我一定会很难过的,与其如此,还不如不去吃呢。”
就像是她一样,爱不到怎么办?如果不去爱该多好,可现在,竟是难以自拔。
老者问:“小兄弟,你品出什么味道来?”
“苦。先是香,末了竟是苦的。”
老者奇道:“怪哉,你居然能品出它的真正味道。我在鸡杂里加了黯然销魂之力。普天之下,除了他,就还有你能品出来了。”
张心剑心道:或许是我五行相融,反而不在五行中,才能品出鸡杂的全部滋味吧。日后要是学了这一手厨艺,不但自己有了口福,也能讨得李丹儿欢心。不过,他才不加什么黯然销魂之力,他要加上甜甜蜜蜜。
“敢问老者尊姓大名?”张心剑起身做礼。
老者吐口气道:“他们都叫我冰火魔厨。”
张心剑大惊道:“先生竟然是驰名天下的冰火魔厨!晚辈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
老者排掌道:“不必跟我客气。我们以厨会友,也算是同道。”
“先生可曾认识太平道的孙真人?我曾向他学习剑法。”
“孙烧饭?”冰火魔厨目光一振,看着张心剑,“你是他徒弟?”
“算是吧。”
冰火魔厨露出欣慰之色,喃喃道:“后继有人了。”
张心剑忙道:“先生误会了。我也不算是孙真人的正式弟子,他倒收了个徒弟。”
“我是说我的功夫后继有人啦。”冰火魔厨笑道,“当年太平道掌门请我医治孙真人的贪吃之病,其实是叫我调一味,把孙真人撑死。我就调出了百味大餐,内含各种精妙口味。孙真人竟然全部领会,我激动万分,与他成为知己。到了最后一味时,我不忍杀他,令他因噎废食,窒息而眠,日后可复活。当初我有意收他为弟子,将一身厨艺倾相传授,他却不肯。我暗想,将来他有了徒弟,我必定传给他的徒弟。将我和孙真人各自的术法融为一炉,成为大家!”
张心剑也想学点厨艺,至于达到冰火魔厨的境界,自然不敢奢望了。
冰火魔厨又道:“孙真人号称食道,以食修真,无所不吃,能包容万象,他的修为也颇为高深另类,引起同门嫉妒,才会遭遇横祸。不过我想你既然见到他,一定是转危为安了。”
张心剑道:“先生说的不错。孙真人现在是太平道的长老,内中主持太平道的大局。他老人家行动不便,如果先生去的话,他一定十分开心。”
冰火魔厨笑道:“我也很想去。不过此次来这里,还是为了一件事。太阳王蚩尤邀请我掌勺他的大婚典礼,我想做一道拿手的菜,来这里是去料的。”
张心剑道:“这个地方除了大象还是大象,哪有菜料取?”
“我所取的是象拔。”
张心剑灵机一转,道:“那可不能,这里有的小妖女,专门看护这些大象,谁敢动大象一根鼻子,她就叫你死无全尸。”
冰火魔厨问:“有这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