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爸爸妈妈,你们的外孙女出生了,很健康,金发的宝贝,老祖母帮她取了名字:安妮,丹尼尔整天蹲在婴儿床旁边,看着他女儿傻乐,孩子哭他就乐,还跟她说话,孩子要是睡着了他就不安地问,她怎么不哭啦?
-----摘自肖娅的家书1995年6月11日
洒满阳光的婴儿室,丹尼尔怕光线刺激宝贝的眼睛,特意拉上了纱帘,新生儿安稳地睡在爸爸亲手制作的小木床上,墙上、屋顶都挂满了各种丹尼尔亲手剪出的彩色花卉和卡通动物图案,安妮的房间,就像一个儿童乐园。
每晚他都会几次起床去看安妮,肖娅坚持母乳喂养孩子,所以其实晚上基本不需要丹尼尔帮忙,但是只要肖娅起床,他也会跟过来,看着哺乳的肖娅和胖乎乎的婴儿,丹尼尔一脸的幸福和满足,他会轻轻地从背后抱着肖娅,小声说:“娅,你就像圣母一样美丽。”
肖娅觉得有了安妮之后,生活的内容增加了很多,但是丹尼尔承担了很多家务,肖娅倒是没觉得疲惫。安妮健康活泼,让肖娅很安心,她怀孕的时候特别怕宝贝像她小时候一样体弱多病。
丹尼尔几乎不再加班,即使有工作需要完成,他也带回家来,好在已经开始用电脑工作了,他完全可以自由的安排自己的时间,完成工作任务:审稿件,排版,跟主编沟通,跟作者沟通,写自己的专栏文章,这段时间丹尼尔博士介绍中国文化侧重于介绍中国的亲子关系的小故事,甚至是中国母亲坐月子的习俗,这些都是他提前做好的功课。
满月之后的肖娅开始准备九月份开学之后的工作,丹尼尔希望她的工作量少点,反正现在他的薪水养活一家人绰绰有余,即使肖娅不工作,生活也会没有问题,他希望肖娅能再休息一段时间,也好多照顾宝贝。肖娅接受了丹尼尔的建议,九月份之后,留校任教的肖娅博士开始给本科生上课,每周三节课,她请了一个钟点保姆帮助照顾安妮,就是她上课的时候,保姆陪伴安妮,偶尔彤姐也会过来帮助肖娅带宝宝。跟保姆不同的是,彤姐来的时候,安顿好安妮睡觉,她就会顺便完成厨房的工作,等肖娅回家的时候,安妮依偎在彤姐的怀里,厨房飘出了美味中餐的香味。
彤姐的餐馆经营的不错,本来可以把以前肖娅借给她的钱还回来的,但是肖娅觉得餐馆还可以扩大经营,所以建议彤姐夫妇不要急着还钱,反正自己目前也不需要这笔钱,尽量把生意做好,彤姐夫妇对肖娅感激不尽,只能平日里像家人一样尽量照顾好这个妹妹。
周末的时候,他们的小房子里经常会有宾客来访,丹尼尔的朋友,肖娅的朋友,他们一点不觉得生活孤单,老祖母也会差不多半年左右来看望他们一次,丹尼尔觉得,这就是他从小梦寐以求的生活,一幢不大的房子,温暖明亮,一个亲密的伴侣,幸福甜蜜,一个或者更多的宝宝甜美的笑声。
安妮九个月的时候,第一次会说的话是“爸爸”。那一瞬间,丹尼尔眼圈红了。肖娅笑着说女儿是爸爸前世的情人,丹尼尔目不转睛的盯着婴儿粉红的脸蛋,觉得这个说法似乎很有道理,不然为什么他从知道小宝贝还藏在妈妈肚子里,就开始对她一往情深?不过他在深情凝望宝贝公主的时候,不忘了给妻子一个甜蜜的吻,他笑着说不会让肖娅有被忽视的失落感。肖娅觉得丹尼尔越来越像岳父大人的做事风格,稳重,踏实,爱家。丹尼尔觉得妻子的这个比喻是对他的最高奖赏和激励。
小越独自一人在产房中煎熬。
林生出差去了,他已经从大学里辞职,自己创办了文化传媒公司,忙得不可开交。小越似乎很久没有跟他一起吃过饭了----更不要说得到别的孕妇皇后般的照顾。胎儿从怀孕开始就一直不太顺利,几次险些流产,后来是妊娠高血压和高糖症状。但是倔强的小越还是坚持到临盆,她知道这个孩子来之不易。
“15号,家属来了吗?”护士站在床头没有表情的问着,目光根本没有看向小越,而是不停地翻看着手中的记录本。
“没有,我爱人出差了,我的预产期提前了,所以他来不及赶回来。”小越底气不足的不知道是替自己还是替林生解释着,没有丈夫陪在身边,周围的人似乎都用一种奇怪的眼光偷偷看着她,似乎她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或者生活中有着跟常人不同的境遇。天知道人们在看到别人的窘境时候更多的是同情还是一种猎奇心理?小越在众人的目光窥视下,如芒在背。
可怕的阵痛帮助她释放了压力,她来不及顾及别人的猜测,没力气看别人的眼光,豆大的汗珠一颗颗掉下来,她********的想顺利的生下孩子,两只手死命的抓住了铁床的栏杆,似乎那样能给她一点力量的支撑。
半夜的时候,终于被推进了产房,小越吃足了苦头,但是还是没能顺产,连医生都说她太亏了,所有的阵痛都经历了,但是孩子就是不下来,监测到孩子的状况开始不好,所以还是实施了剖腹产。好在苏州的父母及时赶过来了,帮她签字,不然可能会更尴尬。
第二天上午,林生带着旅途的征尘,风尘仆仆的来到医院,看到襁褓中瘦弱的女儿,一瞬间心里充满无数的心酸与内疚,他知道他不是好父亲,他当着大家的面,俯下身亲吻了自己的妻子-----这几乎是第一次,吻里带着感情,小越喜极而泣,林生仔细地帮她擦掉泪水,低声对她说:“别哭了,是我不好,对你照顾太少了,以后,我会好好弥补你们。”
那一瞬间,林生似乎才真正地下定决心,或者准确的说是横下心来,准备为了女儿,也要跟小越好好过日子了。
月子里的小越得到了丈夫从未有过的温存和体贴,林生亲自去买菜、煲汤、洗尿布,给孩子喂奶----小越尽管身体不错,但是一直没有足够的奶水,所以从月子里,女儿乐乐就开始吃奶粉了,乐乐是小越给女儿取的名字,她觉得女儿出生,一切都变得美好了。
她不知道,可怕的事情就在不远的地方等着她,再一次把她打下深渊,让她在暗夜里恐惧的自问,是否真的有报应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