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玉清再次睁开眼,却被强烈的光芒刺痛,本来还痴迷的沉浸在那晦涩难懂的文字和莫明难测的图象变化中的他,被这一时的不适,拉回了现实。
调了调眼中的焦距,才打量了下四周的环境:前前后后,总共八辆囚车,每辆车里,七八人挤在一起,被三匹马拉着。囚车外,身穿蓝黑色戎装的士兵紧紧把守着,甚是严密。看来逃跑是不可能的!
“你醒了?”身旁忽然传来问候,玉清扭头,原来是昨晚那个叫云傲天的人。
“嗯,这是去哪里?”玉清现在很茫然,未来的路该怎样走,他现在还没个谱,但总要先知道此行目的吧。
“军方沙石场。一个对于奴隶来说,就是地狱的地方。”云傲天神情有点淡漠,说完也不再搭话,想是心里也郁闷的很。
烈日烤得人难受不已,在经过两天的长途跋涉,才到达目的地。
这里仿佛是被世界遗弃的地方,放眼望去一片无尽荒岭,奴隶们每天必须将可利用的沙石不断从山上挖掘出来,然后运到山下专门场地,加工制作成建筑用的砖石。
而且,这里只有污浊的水跟恶心发霉的食物,恶劣无比的环境,每天都会让几个人倒下去后,就再也爬不起来。可笑的是,每天又会有新的奴隶补上。在这里的人就跟不值钱的垃圾一样,随时被殴打,任人踏贱,如同噩梦中的地狱。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玉清只能默默承受着一切,因为他没有能力逃脱。白天除了干活打探四周的地形,到了晚上就钻研玄奥的经文。只是原本称得上白皙的皮肤也因为一个月的暴晒而变得又黑又干,倒更显得精瘦结实。加上每天长时间的搬运工作,又无法沐浴,他变成了名副其实的‘黑人’;虽然难受的要死,但也不得不忍着。
任何地方的规则都是强者生,弱者亡,这是铁律!玉清当然明白得很。
这晚,刚入夜不久,囚室外就突然传来几声惊怒的暴吼,引起了一阵骚动。几分钟后,一名年轻男人被几个士兵粗暴的捆在了刑台的巨柱上。
同样的一幕,之前也发生过几次,企图逃跑的人被抓回来,下场就是残酷的刑罚,甚至死亡。在曾经的几次逃亡事件中,还没有人成功过,却甚是怪异。
经玉清观察,沙石场虽戒备森严,但也不是没有漏洞。尽管那些军队杀鸡儆猴的事也没少做过,但还是收效甚微。
奴隶们都被叫出来观摩。玉清这才发现,刑台之上那看起来极为愤怒的人很熟悉,仔细一瞧,竟然是云傲天!在玉清印象中,这家伙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逃跑了吧?这就是他所说的“养精蓄锐,再逃将出去?”,一次不成,再来一次!玉清莞尔,这种“精神”还真是可贵啊!
在押解途中,云傲天这家伙就逃跑过一次,因为有几分手段,差点还真让他成功。在捉回来后,被抽得遍体鳞伤,只剩下半条命。而且,那次还让玉清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武林高手!但玉清知道,这些所谓的武者只是世俗中人,并非修行者。
只是,云傲天这一次恐怕凶多吉少了。玉清很为他担心,毕竟是条汉子,而且还是他来到异界后认识的第一个人。
到了这里后,他们被分在了不同的囚房,平时也仅在干活碰到时,说上两句。
云傲天有着漂亮的体格,一张宽阔的背,舒展开时还能清楚的看见上次被罚的鞭痕。五官并不是特别出色,只能算得上端正,性子里总透着一股倔强与执拗。在初时的愤怒后,这会儿,他倒显得十分镇定,没有一般人的惊慌绝望和恐惧畏缩,倒像是在默默等待着命运的抉择。
这时,一个身材相当彪悍,凶猛异常的男人,提着根带刺的鞭子走了出来,在警告的扫视众人一眼后,二话不说,便毫无仁慈的开始施刑,噼啪声连绵不绝,听的人心惊战。
皮鞭挨着皮肤,上面的倒刺剜进肉里,抽出时,带出一抹碎肉,顿时,浓郁的血腥味弥散于空气中。几十下之后,云傲天已是鲜血淋漓,皮开肉绽,从他苍白发青的脸色,咬破的嘴唇就可以看出鞭打给他造成的伤害有多大,但整个过程中,他却哼都没哼下。
玉清眼里流露出钦佩,为云傲天的韧性。是条汉子!!
开始时他还能尽力抱住柱子,维持站姿,后来终于无法忍受,只能侧倒在地,尽量缩成一团,把头埋在手下。可无情的痛击仍在持续,狠狠地,一轮又一轮,直到被打的人最后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晕死过去这才收手。
“再有逃跑者,就是这样的下场。”丢下这句无情的话后,行刑者收鞭走人。
直到第二天傍晚,云傲天才被允许回到囚房。
玉清不忍,将他扶到自己囚房的角落躺下。这才瞧见,云傲天背上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那犹如糨糊般的碎肉被血液浸满,极为狰狞可怖。男人即使意识迷迷糊糊着,但脸上尽是不甘与狂野不羁,而对于痛,已是麻木不仁了。
“哎,兄弟,你这咋整的,一定要坚持住啊?”玉清有些同情,也有些感慨,倒不是他不想逃,而是在没有完美的计划,十足的把握之前,他不屑去冒那个险,那不正叫吃力不讨好吗?
“只要我不死,总有逃出去的一天!”云傲天尽管说的很吃力,却相当的坚定,如不悔的誓言,表情是一往无前的决绝!
“好气魄!”玉清吃惊的赞道。这家伙都伤到这份上了,还不服输!玉清也是一个不服命运的人,在他的眼里,世上没有不可能做不成的事,只有你敢不敢去做。此时,他的劲头也被激了出来:“既然要逃那就加上我一个吧。”
云傲天明显一愣,有些讶异:“我还以为你……”
玉清会意一笑,“只是还没有把握罢了,而且”玉清顿了顿,眼神瞟着云傲天,“我可没有你那手段,也不会武功,就连脚上这幅沉重的脚铐也打不开,桎梏了我的行动。”
玉清知晓云傲天有不错的武学修为,而他现在指出自己不会武学,就是要看看他的反应。在玉清思维中,越是有能力,有权的人,便越会有一种人上人的潜在意识,也许其中一部分人掩饰的很好,但眼神也总会不经意间流露出些许。
然而,出乎意料,云傲天只是明显的一点疑惑,没有鄙视,没有不屑,也没有那种人上人的高人一等的眼神;或者给人一种与人为伍,好像失了身份的感觉。这让玉清感觉很是舒服,原来自己也是如此世俗之人啊!
其实,玉清哪里知道,云傲天却根本没有这样的意识。除了他以前的生活环境使他没有养成那种武者处处高人一等的恶习外,最重要的是,在这奴隶的地狱里,他找到了一个志同道合的人,因为玉清的不甘为奴!不甘寂寞!
就这麽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