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佑和众位小将你追我赶,风驰电掣,转眼间已走了十几里路。
那女子早已看不见了,但良佑觉得,她就站在某处路边,衣袂飘逸,频频向自己招手——这样的念头一闪现,便如树上的藤蔓一般紧紧地疯狂地缠住了他。那样丰姿独特的女子,他生平第一次遇到,越想越好奇,越好奇便越想急切地知道她的真面目。
是什么样的女子,可以让皇兄那样优秀的男人黯然神伤,食不知髓?是什么样的女子,可以面对堂堂一国太子的深情,义无反顾的离去?
她一定长得很美吧?美得如何?风华绝代还是冠绝天下?
他听说过她的名号,梅花道人,还听说,皇兄待她,不仅仅是敬若上宾,还情深意切。为什么就此放她走了?他很想知道答案,所以回边关的路上,他只不过是略施小计,就如愿见到了那传说中的女子。呀,费了如此一番周折,却没能见到那女子的真容,他少年的心里,免不了有一丝遗憾。
不知这一去边关,何时再回转?他和她,从此再无缘相见了吧?
良佑看向身后,哪里有一丁点马车的影子?他是想帮她的,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弱女子路上有难,只要能帮,谁都愿意帮的。可是看到她将他视若无物,他不知哪里来的无名之火,愤然打马离开。自己一时哪里来的那般火气?良佑问自己。
良佑的马渐渐慢了下来,众小将一看,也放缓了马速……
……熊勇怔怔地看着那飞快远去的人马,直到看不见了,才将无神的目光转向走到自己身边来的云雪:“梅姑娘,小人无能——”人家不愿帮忙,他们似乎只能认命,乖乖地找今晚的栖息之所了。可是,有一个疑问,无法藏在心里,不吐不快,“刚才那人可是佑王爷啊,梅姑娘你为何不想见他?”
多少女子,趋之若附,只为见他一面,可是梅姑娘不仅招呼不打,而且还不肯正面对他,佑王爷那样子好象是羞愤难当,所以才愤然离去的。他应该没有看错吧?
连旺也觉得熊勇说得在理,刚才佑王爷,本来是愿意帮忙的,他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他就呼啸而去,留给他一个只能仰望的背影。
云雪淡淡回答:“我不知他是谁,他若有心想帮,早就帮了,用不着看我们的笑话……”她有句话不曾说出口:他高高在上,用不屑的口气来帮人,让受助之人对他怀有感恩之心,这种作法,云雪也不喜欢——
当下几人默默无言,皆用惆怅的目光看一眼那渐渐灰暗的天空……又行了二三里,看见一处水源,几个人的眼中都带着惊喜,牵了马,向前走去。
于是好一番忙碌,云雪拾柴,连旺饮马,熊勇堆灶点火……云雪将马车上的吃食搬了下来,有点心,有馒头包子牛肉果脯,还有肉干等……炊烟袅袅,三个人脸上的表情,渐渐轻松起来。
让人高兴的是,那马也挺争气,喝了一点水后,又拉了几次,站得也似乎稳当多了,开始啃起了地上的青草。连旺见了,嘿嘿直乐,那憨傻的模样,让云雪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云雪将馒头包子等放在火边烘烤,又用水壶装满水来烧上,这些日常用品都是在外住宿时的必需品,马车上早都准备齐全。不一会儿,水开了,烤馒头的香味也慢慢飘散开来,看着那烤得焦黄的馒头和冒着热气的其它食物,每个人都觉得心里的馋虫被勾了上来……
在云雪的授意下,三个人不分尊卑,不分大小,围着篝火而坐,凳子便是那从河边捡来的石头。火光闪耀,三人先是彼此说了些相互谦让的话,于是开始享受他们眼中所谓的美食。夜色已经降临,只有篝火的亮光映着三人的脸,这空旷的河边,夜晚一片宁静详和。
突然,一声刺耳的尖叫声长长地响起,接着群马嘶鸣,有人急促地道:“就在那里,快抓住他们——”三人惊诧站起,循声望去,光线昏暗,哪里看得真切?正愕然间,一队飞骑,几乎是快如闪电,瞬间而至,将三人团团围住……
这群人黑巾蒙面,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盔甲和兵器相映生辉,闪着寒光。熊勇早将刀握在手中,护在云雪身前,目光警惕地望着这群不速之客。连旺一口馒头正好咬在嘴里,忘了吐出来,神情颇为狼狈,毕竟也是见了点世面的,表情倒也不是十分的慌张。
云雪此时倒显得镇静起来,目光如矩,扫向马上众人。黑暗很好地掩护了他们的表情,映入眼帘的只是火光映照下的盔甲泛着冷冷的青色……云雪忽然就笑了笑。
一阵诡异地沉默之后,马上有人冷冷地说话了:“将人留下,你们走吧!”
连旺终于将口中的馒头咳了出来,开口说话:“各位,你们要……什么?”
在马的嘶鸣声中,一个声音再次简洁地答道:“要人!”
“要谁?”熊勇手中的刀握得用力了些。
一柄长剑指向云雪:“要她!你们若想活命,将她留下,马上给我走人!”
熊勇怒道:“想要梅姑娘,除非我死了。”目光看向云雪,“姑娘别怕,有我熊勇在,便不会让他们带你走!”见梅姑娘眼中带着笑意,一付不慌不忙,胸有成竹的样子,一时纳闷起来,说声“梅姑娘,你——”
却见梅姑娘向自己投来赞许的一瞥,然后向对方走去,边走边高声叫道:“出来,你给我出来!”这话说得没头没脑,马上众人一时都怔住了,面面相觑,无人应声。云雪继续叫道,“佑王爷,难道你还不出来吗?”
云雪话音刚落,忽闻一声“聪明!”有一人大笑着纵马而出:“你是怎么发现的,本王哪里露出了破绽?”这一回,良佑还未行至云雪身边,便已从马背上跃下,顺手扯掉面巾,露出一张英俊非凡的面孔来。。
此时这张年轻的面孔写满好奇,像个奸计未逞的孩子,露出一丝笑意。良佑一笑,其他的人都笑了,纷纷下马,扯下面巾,果然是白天和佑王爷在一起的几位军中小将。
众人牵着马,七嘴八舌,这个说:“王爷说吓他们一跳的,看来连个姑娘都没吓到嘛!”那个说:“我们连劫匪都装得不像,这下王爷不知如何训我们了。”也有极个别的小声嘟哝:“还以为会很好玩呢,现在才知做贼的感觉颇不自在……”说话间,众人已走至不远处,点亮火把,搭起帐篷来,把个巴掌大的一块草地,照得亮如白昼……
良佑低头看着面前这带了丝愠怒的女子,只觉得她看向自己的目光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妩媚可爱,不禁上前一步:“梅姑娘,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破绽?”
云雪没好气:“你们一身盔甲,训练有素,我白天又已见过,难道这些,还不是理由吗?”
良佑思索片刻:“有理,下次我一定让他们像些!”
云雪听他说还有下次,讥讽道:“强盗的游戏,很好玩,是不是?”还想玩啊你?
良佑认真地回答:“不是啊,我这些兄弟,随我出生入死,到边关杀敌,去敌方查探,也需要妆扮的……”见云雪已走到一块石头边坐下,也慢慢跟了过来,随手将一个馒头放进嘴时,啧啧称赞,“真香,是你烤的?”
云雪一时无语。
良佑随意坐在另一块石上,望着云雪眯起了双眼:“梅姑娘可曾去过边关?那里虽是大漠,但是风光旖ni,日出景色更是壮观,真是人间美景啊,姑娘想不想去看看大漠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