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章二年的冬天好像特别冷,可天却不见飘过一点雪花,只是干冷。自搬进这翼王府,虽说比以前在玉佛殿里自由,可王府上下这么多人,能真正跟自己说话的人不多,能跟自己说句知心话的人,可以说一个都没有,偌大王府就显得格外的冷清,李轮没有一点乔迁的兴奋,用罢早膳,独自在院子里来回的踱着步,
徒封翼王后,李旭轮名字中间的旭字也给封掉了,也不知道父皇、母后在想些什么,到这不过短短两年多时间,刚来的时候叫豫王,没过多久又封了个相王,现在又改封翼王,名字也由李旭轮改为李轮了,都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封个什么王。
李轮一边踱着步,一边我自安慰着:这是刚搬入的缘故,过些时候会好的,不管怎么说,这里毕竟是属于自己的地方,以后做什么也方便些,这样也有机会出去找找刘歆云,可“猩猩”你到底在哪里啊,此刻,你也应该在找我吧?也不知道你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子?是不是跟我一样也变成了小孩?你会在什么地方啊?我怎么样才能找到你啊?我们俩可是好朋友、好同学,最重要的是我俩是牵着手来到这里的。
“这么冷的天,也不怕冻着,殿下还是回屋去吧。”紫衣轻轻走到李轮身边,看着有些出神的殿下,皱了皱眉。
被紫衣这么一说,李轮立刻收回远走的思绪,扬了扬头,起头冲紫衣笑了笑:“是啊,这么冷的天,你跑出来做什么?”“
“启禀殿下,刚才宫里传来话来,说是太子太师,英国公李勣病重。”紫衣见李轮的笑似乎有些勉强,想必是殿下今日好像心情不太好,自是不便多问,只得照实禀告。
“哦,知道了。”李轮心不在焉的应了声,见紫衣没吭声,一抬头却见紫衣看自己的样子怪怪的,这才顿时反应过来:我晕哦,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说的可是国公爷李绩啊!我真的昏头了。李轮若有所思的沉默片刻后,突然冲紫衣提高声音:“你说什么,英国公病重?什么时候的事?要吗紧?”
“要紧不要紧的到是不知道,可听说是,国公爷现在,除了吃陛下赐的药,也不让家里人给他请大夫,还说什么自己老迈,太祖、太宗两位先皇,跟当今皇上这般待他,他很知足了,这不陛下已下旨,让他的子孙都回来呢。”紫衣低着头,她声音平静而低沉。
“怎么会这样啊?有病怎么可以乱吃药?让他的子孙都回来,看来是病得不轻。”李轮心想:你说这老爷子也真是的,陛下赐药,那还不就是一些补品,能治什么病啊?别看英国公年岁大,平常对自己还不错,他既病成这样,我这做晚辈的理当去看看才是,随便看能不能劝劝他,李轮看了眼紫衣:“你去叫上刘幽求,对咯,让高春备马,你们三人,这就跟我一起到去国公府。”
“哎。”紫衣应了声,叫了高春备马,又到后院叫上侍读刘幽求,四个人出了翼王府,策马直奔英国公府而去。
还没到国公府,却远远看见府门外放着乘肩舆(一种由两人抬的小轿),李轮心想:这会是谁呢?要知道这个时期,可不像后来,即使八抬大轿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能乘坐这肩舆的人可不多,管他是谁,等会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到国公府门外,李轮下得马来,把缰绳往高春手里一递,也没多想,直接就往国公府里闯。
“站住,你这人是怎么回事?这里可是国公府,岂容你乱闯?”一个高大的壮汉栏在李轮面前。
李轮一愣,这可国公府,自己虽说在太子府见过几回国公,跟国公到也很谈得来,说起来也是十分的熟悉,可这国公府,自己这还是第二回来,人家当然不认得自己,自然得等通传了才能进去啦,嗨,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李轮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连忙向那守卫笑了笑:“有劳通传,你家国公一声,说李轮特来探视太子太师英国公。”
“我们家国公,身体不适,一律不见客,你还是请回吧。”那壮汉横在李轮面前,既没去通传,更没让他进去的意思。
李轮看了眼拦在自己面前的壮汉,心里有点急了,提高了声音,又重复了一遍:“都跟你说了,你去通传一声,就说李轮前来探视你家国公。”
“李轮?”那壮汉看着李轮:“李轮也不行,这可是国公的吩咐,你请回去吧。”语气虽说是还算客气,可依旧不让他进去也不去通传。
李轮盯着那守卫,心里可骂开了:我晕啊,本王可是堂堂的皇子,大唐的翼亲王,他怎么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唉,这个时候的信息传递就是不发达,别说是网络、电视了,就是能有张报纸,这守门的也不会不认识我啊;这守卫也真是的,我一个小孩既能来探视国公,就可以说我并非寻常人撒,你这人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
见又有人过来,李轮一回头,只见一位二十多岁,穿着蓝衣的年轻人,双手向那壮汉递过一张大红名帖:“有劳这位大哥通传一声,我家相爷特来探视英国公,这是我家相爷的名帖。”
“请你家相爷稍候,我这就去通传。”那壮汉接过名帖看了看,向那蓝衣青年一拱手,转身进了国公府。
“名帖,我怎么就没想到,要带名帖呢?这位相爷?会是谁呢?”李轮自言自语往后一看,却见后面又来了乘蓝色的肩舆,呵呵,今天可真是热闹,相爷?朝里的几位相爷自己可都认识,这位是……,管他是哪位,见了就知道。李轮想想,走上前去双手一拱:“小王见过相爷。”
随着李轮的声音,只见轿帘一掀,至上面下来个六十多岁的老者,那老者一见李轮便将手一拱,弯下腰:“老臣阎立本,叩见翼王殿下。”
“阎相爷,不必拘礼,不必拘礼。”李轮伸出双手,赶紧扶住中书令、右相阎立本。
“阎相爷,国公有请,这位是……?”那壮汉出门向阎立本拱手行礼,却见阎立本与李轮这般模样,有点疑惑的看着李轮。
“呵呵,这位可不就是咱们的翼王殿下吗?”阎立本冲守卫笑了笑,又回过头来微笑着看了眼李轮。
“叩见翼王殿下,李桐该死,是下官眼浊,不认得翼王爷,请殿下责罚。”那壮汉拱手弯腰,红着脸低着头,瞟了眼站在一旁的刘幽求跟高春,看他那样子多半心里在骂,你们俩也算是奴婢,我哪知道这小孩是位爷啊?怎么就不跟我提个醒,说一声这是翼王爷啊,我是百般阻扰,死活不给他通传,虽说我是奉国公之命,也不知道这翼王爷的为人如何,会不会怪罪自己?
“不知者不为怪,你也是遵国公之令,又何必自责呢?”李轮仍扶着阎立本的手,回头冲李桐笑了笑。
“多谢翼王殿下,李桐这就去……。”李桐拱手弯腰,又向李轮拜了拜。
“不必劳烦,本王随阎相爷一同进去即可,有劳前面领路。”李轮打断了李桐的话,非要亲自扶着阎立本手,这阎相爷怎么拗不过翼王,只得由李轮扶着,随李桐进了国公府。
“翼王殿下、阎相爷,您二位这边请,我家国公下不得床,您二位先到大厅稍息,下官这就去通禀一声。”李桐把俩人领到国公府的客厅门口。
“不必,我们这就去国公卧房,阎相爷你说呢?”李轮抬头看着阎立本。
“理当如此,理当如此。”阎立本微笑着,向李轮点了点头。
“多谢殿下、谢阎相爷体恤,您二位这边请。”李桐感激的看了眼李轮,又向俩位拜了一拜,领着他们到了李勣的卧房。
“您二位请坐,彩云,上茶。”李桐领着二人到了李勣卧房的外厅坐下,又跟旁边的一个丫鬟交待一番,转身进了内室李绩卧房。
见李桐进了内室,李轮想,这李勣原本病重,知道自己跟阎立本来探视,太知道这英国公的脾气了,他定会起来相见,李轮想到此,向阎立本看了眼,正好与阎相爷对视,俩人相视一笑,站起身跟着李桐进了内室。
“国公爷,翼王殿下跟阎相爷在外侯着,您看……。”李桐站在李勣床前,低着头轻声说着。
“什么?翼王殿下,老朽这……,唉,陛下天天赐药,昨天太子殿下亲探,今日翼……翼王殿下又来了,老……朽……老朽……这……这就起来。”躺在病榻之上的李勣,断断续续地说着,挣扎着要起来。
“国公您躺好了,您老可千万别起来。”李轮见状,连忙快步走向床前,扶着李勣让他从新躺了下来。
“老……臣……,老臣……这样躺着,太……太失礼。”李勣看着坐在床边的李轮,踹着粗气,有些吃力的说着。
“轮儿今日方知,国公身体欠安,您不怪轮儿探视来晚,轮儿已是感激不尽了。”看着昔日那个威风八面,驰骋沙场,就在去年,亲征高句丽,凯旋而归时,还宝刀未老模样,今日里,却连说话都难的李勣,李轮的心中不免难过起来,竟一口一个轮儿自称,安慰起他来。
“老臣……,老臣岂敢……,老臣已老朽了,也是……也该是,下去陪先帝的时候了。”李勣看着坐在床边的李轮,声音有些哽咽。
“您快别胡思乱想的,父皇不是让太医署的太医,过来给你治病了,等你吃几剂药吃,休息段时间也就没事了,您可得快快好起来,轮儿还等你好了教武艺呢。”李轮一看这情景,知道此病难愈,李勣此病恐怕是凶多吉少,虽说心中不免有些难过,现在能做的只有拉着李勣那干枯的手,不住的安慰起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