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上次太子落马事件后,李旭轮更加郁闷,想起六哥策马离场时,那个眼神,看来这帝王家就是帝王家,兄弟间的血肉亲情是乎比平常人家淡漠许多,宫里的人看起来个个成天对你笑眯眯的,谁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
李旭轮坐在水池的石头上,这是他这两年来不改的习惯,这个时候谁都知道,不会去打扰他,就是柳儿也会乖乖的呆在屋里。
看着游来游去的鱼,又开始感叹自己现在的生活来:唉,这皇宫的生活真的闷啊,皇子还真的可怜哦,可有什么办法呢,此事又不能对人言,就算心里知道,紫衣是自己现在的姑姑,跟自己亲,可能跟她能说些什么?
她又能知道些什么啊?难道直接跟她说:我不是李旭轮,我叫李睿,是从二十一世纪来的,她不说我是犯了病才怪,保准风风火火地跑去太医署,今天找这个太医、明天找那个太医的,到那个时候,不被烦死才怪,还不是徒添烦恼,自己知道就行了。
柳妈到还算是疼自己,可跟她,总觉得不像跟紫衣那么亲近、随便,妹妹李令月至去年开始念书,也不怎么过来玩了,好在有柳妈的女儿,柳儿成天陪着自己念书、玩耍,总算还有个玩伴不那么孤单。
现在最想的,就是能找到刘歆云,可他又在哪里啊?自己身在皇宫,就算没在皇宫,可现在的自己才八岁,一个八岁的小孩能有什么办法呢?虽说教自己武功的海宾武艺高强,可他总是神神秘秘,好像生怕有人知道他在教自己,每回总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去也总由紫衣一个人领着,两年多来自己也从不敢乱说半句,就更别说是让他找人了。
真是怪事,就是一般的皇亲贵胄家的孩子三岁习武也是正常事,更何况我一个皇子?看他俩的样子又不像会害自己,可这……。
唉,可他们却没想到,母后早就知道此事,至上次去龙首殿后,李旭轮心里是又多了几分的不安,你说这里的一切,好像都瞒不过母后的眼睛,到底是母后故意这么安排?还是谁去告诉母后的呢?紫衣肯定不会,石榴虽说是成天风风火火的,可她好想又少了些心眼,张福来、柳妈……?看起来好像个个都像,个个又不太像,可到底是谁啊?呵呵,真没想到这唐代的间谍还真够厉害的。
李旭轮想得心里有些烦躁,把手里的面馍统统扔进水池,自言自语说了声“算拉。”站起来一转身,却见紫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站在他背后。
“什么算了,殿下是不舍得离开这儿啊?”紫衣笑盈盈的看着李旭轮。
“你说什么啊?什么不舍得这儿?”李旭轮怔怔的看着紫衣,自上次李旭轮偷听过窥基他们跟紫衣的对话,还每回叫紫衣姐姐的时候,总觉得有点怪怪的,没人的时候多是有事直接说,有人的时候还叫紫衣。
“哼,就会跟我装,难道柳妈没告诉你?”紫衣盯着李旭轮轻笑一声。
“柳妈告诉我什么啊?哦,对咯,对咯,那天柳妈告诉我说,你瞧瞧这紫衣丫头,这几年是越来越漂亮了”李旭轮夸张的拍拍脑门,看着这两年来,出落得越来越水灵、标致的紫衣。
李旭轮眼睛往周围一扫,见四下无人,李旭轮冲紫衣似笑非笑的歪歪嘴,“是不是紫衣想要出宫要嫁人了,不舍得离开这玉佛殿啊?”
“贫嘴,不知道你说什么?”紫衣绯红着脸低下头。
“紫衣害羞啦?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哪有女人不嫁人的道理?以前我叫你做姐姐,现在觉得你大我那么多,你看这样好不好,干脆我认你做姑姑算了?你要是真到了出嫁的时候,我还能捞个红包什么的。”李旭轮一脸的坏笑,继续打趣着紫衣。
“羞不羞,什么嫁不嫁的,小孩子知道什么啊?再说了,这有把奴婢叫姑姑的吗?没规没矩的。”紫衣瞪了李旭轮一眼。
“什么小孩子不知道啊,我可是大人了,这不,说话就要出宫,搬去翼王府了,至于姑姑嘛……,”李旭轮见紫衣害羞的样子,愈发想逗逗她,嬉皮笑脸的看着紫衣,压低声音把嘴凑在紫衣耳边,“你要是实在不肯做我姑姑,是不是想将来做我的翼王妃啊?”
“不知道你成天想的什么,柳妈没告诉你?秘书阁局(即太史局)来人说,过几日就是黄道吉日,陛下要为殿下行徒封典礼,待典礼一完,你就要搬去新王府,还不去收拾,收拾你的东西?”李旭轮的话让紫衣有点发窘,只得没话找话的,把话往一边扯。
李旭轮见紫衣有些窘,那话说起来还没完了,心里虽偷笑着,却把脸一沉,一本正经的看着紫衣:“开什么玩笑,想我堂堂的相亲王,要本王收拾东西?再说了,不是有将来的翼王妃在嘛,她可比本王知道什么该要,什么不该带的,应该早就收拾好啦。”
“翼王妃?谁是将来的翼王妃啊?”柳儿好奇的看看李旭轮又瞅瞅紫衣。
紫衣回过头来见小女孩怪怪的看着她,禁不住想逗逗柳儿,用手轻轻摸摸她的小脸蛋,“说的你呀,看柳儿这么漂亮,可不就是我们将来的翼王妃,咦,你什么时候学会偷听人家说话了?”
“柳儿才没有偷听你们说话呢,是我娘让我来,说外面天太凉,请殿下回去,再说也快用晚膳。”小女孩有些羞涩的看了李旭轮一眼,拉了拉紫衣的衣袖看着紫衣。
“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呀?我……,我们都还是小孩子的。”李旭轮被紫衣这么一说,自己到有点不知所措,红了脸,口齿也变得不那么伶俐。
“刚才不是说是大人了的嘛?怎么这会儿又成了小孩子?”紫衣用衣袖掩住嘴,看着李旭轮,轻轻笑起来。
“紫衣姐姐你最坏了,不可以乱说柳儿的,我娘说过,柳儿永远只是殿下的奴婢,不可以胡思乱想。”小女孩闪着一双大眼睛,很认真的看着紫衣。
“什么我最坏啊?我说的可都是实话,你看看我们的柳儿,长得即聪明又漂亮,那点不配做将来的翼王妃嘛?”紫衣似笑非笑的盯着李旭轮。
“呵呵,我有点冷,你们俩在这里慢慢讨论。”李旭轮红着脸,说完转身往殿内走去。
“紫衣姐姐你坏死了。”柳儿的脸红到了脖子上,用手不住捶打着紫衣。
“好,好,柳儿说得是,柳儿只是殿下的奴婢,紫衣跟柳儿都是殿下的奴婢,这里太冷,我们还是回去吧。”紫衣平常也挺喜欢这柳儿的,见小女孩窘成这样,不忍再逗她,笑着牵着她的小手往回走。
今日冬至放假,总算可以轻松、轻松了,可一大早,却见玉佛殿里一片忙碌,其实说是搬出宫,那边新王府里什么东西没有,早已一一备齐。真要搬的东西,也没几件,剩下的不过是些随身物品罢了。李旭轮看着张富来皱了皱眉:“搬新王府不是还得好几天,你们这是做什么啊?”
“回禀殿下,这说话就要搬去新王府了,奴婢们怕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提前准备准备,外面天凉,可别冻着,您还是回屋歇着吧。”张福来满脸堆笑的跑过来。
“张公公辛苦了,你们准备吧。”李旭轮冲张福来抽动了下嘴角,挤出个笑容。
“应该的,应该的,这些是奴婢们的分内事,老奴就去。”张福来笑着忙去了。
李旭轮见张福来离去,这才搓搓手,长安的冬天还真有点冷,还是进去呆着吧,抬脚往殿内走。
“你这是干什么啊?花匠早就收拾好了,新王府里什么花没有?”凉亭那边石榴大惊小怪的声音,又把刚走了两步的李旭轮给拉了回来。
“这是殿下最喜欢的花,你能保证那边有一样的啊?”小春子提高了声音。
李旭轮心想,这小春子平常说话声音总是低低的,今天却这么大声音,过去看看。只见小春子低着头,小心的抱着那盆自己喜欢的兰草。
“小春子你心到挺细的,还记得本王喜欢这花。”李旭轮微笑着看了眼,抱着兰草的小春子。
“当然记得了,殿下最喜欢这盆开白花的兰草,开花的时候殿下每天都得看上好几回,乾封二年,殿下还画过这花,连皇上都夸殿下画得好呢。”小春子抬起头冲李旭轮一笑,依然又低着头,用手轻轻抚mo着兰草叶子。
“这花怎么都到凉亭里去了?”李旭轮凝或的看着小春子,心想,这花平常不是在花坛那里,今天怎么到了凉亭上。
“回禀殿下,是奴婢搬来这里的。奴婢以前家里也种兰花,我娘特别喜欢,每年开好多花,可奴婢的家乡冬天没这么冷,这里的天太冷,怕冻着。”小春子抬头看了眼李旭轮,赶紧又把头低下。
“你娘特别喜欢兰草?你家乡在哪里?”李旭轮盯着小春子,提高了声音。想起刘歆云常说,他家乡有很多兰草,他妈妈特别喜欢,家里养了不少,他不会是刘歆云吧,虽说不想他变成太监,可找到总比没找到强,至少,俩个人在一起,可以说说,这里人都不懂的事,说不准还有机会回去呢。
“回禀殿下,奴婢乃襄阳(今湖北)人氏。”小春子低头回话。
“哦,襄阳是个好地方,小春子?”李旭轮心里有些失望,不过见小春子还算机灵,心特别的细,至上次去大慈恩寺回来后,对自己又特别的周到:“小春子,你本名叫什么啊?你总不会是姓小吧。”李旭轮微笑着看着小春子。
“回殿下的话,奴婢小姓高,奴婢的父母不识字,小春子出生在春天,我爹就给起名叫高春,进宫后大家都叫我小春子。”小春子谦卑的低着头。
“哦,高春。”李旭轮若有所思的看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高春,“以后就还你本名,叫你高春吧,你该有十二、三岁了吧?”
“谢殿下,奴婢属小龙,显庆二年(657年)生人,今年正好是奴婢的本命年呢。”高春微微抬起头,向李旭轮露出感激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