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了碗,宋糖看天色已经不早了,打发了宋铭去睡觉,自己拿起屋侧的一只竹筐。竹筐里放的,是一颗一颗的山楂。
“落影姑娘,你先睡吧。屋子我替你收拾好了,那屋子还算暖和,你就先睡一晚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做。”
落影实在想不出她是什么时候去收拾过了屋子,却听宋铭道:“姐姐,你把你的屋子给落影姐姐住了,那你睡哪儿啊?”
宋糖皱眉道:“不用你管我!快去睡觉!”她说罢,忽见落影正看着自己,便道:“落影姑娘,我有地方睡的。”
“这怎么行。宋姑娘留我住下我已经很感激了。我是来借住的,怎么能占了宋姑娘的屋子。宋姑娘随便给我个地方睡一觉就行了。”
“不用啦,我真的有地方睡。”
落影怀疑道:“这里只有两间卧房,我睡了你的屋子,宋姑娘还有什么地方睡?”
“我、我可以铺了被子睡地上的。”
“既然宋姑娘可以睡地上,那我也可以。”
“不行,地上冷,万一冻病了怎么办?”
“我可是北边来的,再冷也受得了。宋姑娘还是让我睡地上吧。”
见她执意,宋糖想了想:“算了,我那床也不小,干脆我们一起睡吧。落影姑娘这样可以吗?”
想来若不如此,估计今天整一晚都要争论这个问题了,落影点了点头。
“那落影姑娘先去睡吧,我把明天要拿出去卖的糖葫芦做好了就去睡。”
虽然奔波了一天,落影却毫无困意,拖了个凳子坐到宋糖身边,问道:“你的糖葫芦很好吃。宋姑娘一直在卖糖葫芦吗?”
宋糖点头道:“爹爹和娘去世之后,我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养活我自己还有小铭,只能天天做糖葫芦来卖,也能过下来了。”
“你爹娘也是卖这个的?”
宋糖串好一串山楂,抬头道:“不是的,我小时候他们在我们这儿以前的一个大官家里做佣人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就不做了,爹娘就带我到这里来,我爹会做木匠,就靠手艺活来养家了,我娘会做冰糖葫芦,因为那家的小姐听说很喜欢吃糖葫芦,所以她就学着做了,后来越做越好,她在家的时候也会做糖葫芦给我吃。我经常看她做,就学会了。后来我爹有一次去替人做工的时候,被一个木梁砸到头,结果死了。我娘那时候怀着小铭,身子不好,听说这事之后天天哭,身子就更不好了,生过小铭之后就也死了……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从那个大官家里出来,如果还在那里面,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嘛。”
落影叹了口气,道:“他们走,肯定是有原因的。如果留在那里,说不定会有更不幸的事情。不过……你说的那个大官是什么人啊?”
宋糖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是个挺大的官呢。听说……是什么两江巡查之类的……”
落影闻言一愣,随即闭了闭眼:“宋姑娘,我先去睡了,你也早点睡吧。”
“嗯,好。”
落影走之前又看了一眼宋糖手边一串串的山楂。她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真的很喜欢吃冰糖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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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湿润的气息让落影很容易入眠,然而她从成为平远侯府的护卫以来,警觉已经成为习惯,只要有些许风吹草动就会醒来,所以当宋糖走进来的时候,她便被推门声惊醒了。
她躺在床上,微睁着眼,看向宋糖的背影,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宋糖的衣着看起来十分单薄,和宋铭一样,棉麻的中衣外面只套了一件棉质外衣。外衣看起来很旧,有些地方的棉絮已经变得极薄。
宋糖看了看落影,在她看过来的时候落影赶忙把眼睛闭上了,所以宋糖并没有发现她还醒着。落影蜷缩在床的一边,留了充足的地方给宋糖。宋糖生怕吵醒了落影,慢慢地坐到床沿上,又轻手轻脚地打开了床头柜子的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什么。
她的身子正挡住了落影的视线,故而落影看不见她在拿什么东西。不多时,宋糖关上抽屉,侧过身,落影赶紧闭上了眼。见落影依旧睡着,宋糖将手中的东西紧紧握住,拉过被子盖上,眼睛直直地望向窗外,轻声道:“小周哥哥,你今年早点回来行吗?”说罢她躺下身来,不一会儿就沉沉地睡着了。
听到她呼吸匀长,落影才睁开眼。落影不知道宋糖所说的是什么人,但她想起,闾丘枫在小时候,也会天天晚上看着月亮,对她说:“落影,你说我爹爹怎么还不回来呀。”她不知该如何回答。闾丘岩还在世时,过年时不回家也是常事,何况现在天人永隔。但闾丘枫,早已不会问那个问题了。
第二天早晨,雨还在断断续续地下着,宋糖醒的时候,发现落影早已起来了。
宋糖看了看天色,似乎还早得很,看着坐在屋里桌子边上的落影道:“落影姑娘,还早呢,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我今天要出门有点事。”
“可外面还在下雨呢,有什么事情这么重要?你等雨小点了再出去吧。”
“不用了,我要早点去。”
“那好吧。”宋糖想了想,又道,“落影姑娘,你把门边上那件蓑衣拿去穿吧,还能挡点雨。”
“多谢宋姑娘,不过落影自己有伞,再说宋姑娘待会儿要出去卖糖葫芦,我把宋姑娘的蓑衣穿走了怎么行?”
“那件蓑衣不是我的。是小周哥哥……”
又听见这个名字,落影不觉疑惑,却并没有问什么,还是推绝了这件蓑衣,接着道:“宋姑娘昨天把糖葫芦做好了吧?”
宋糖点头道:“是呀,我做了很多呢。”她说着担忧地皱了皱眉:“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卖完,要是留了几串带回来,明天就不好吃了,也不能拿去卖了。”
“那宋姑娘能不能先卖几串给我?”落影微笑道,“我要去看一个故人,她很喜欢糖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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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糖宋明加周翰……这仨人名字方一块儿真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