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滕旭尧起身,走到那方才出声的男子面前。
“还真是你!现下过的可好?有没有缺什么?”那名男子迎上滕旭尧,看了看旭尧,见他似乎过的还不错,便松了口气。
孟汝曦好奇地打量了那名男子,高挑秀雅的身材。衣服是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腰系玉带,手持折扇,看起来比滕旭尧年长,长的也其实挺普通的,但光这一身打扮便知道是富家子弟。想到这,孟汝曦就想不明白,滕旭尧为什么会认识这么个人。
“少爷,这三位都是我在侯府一道做事的友人。”滕旭尧这一回说话,倒也是工工整整,领着那蓝衣男子便介绍起来,“这是与我一起的卫长君,她们俩是伺候公主的丫鬟。”
“在下公孙敖,与旭尧是旧识,今日能认识三位,实属有幸。”公孙敖抬手作辑,大方有礼。
“不敢当!”卫长君赶忙拦住公孙敖,“长君不过一届,公子一看便是有身份的是,是长君的幸事才对。”
孟汝曦见两人就这么互相推辞,有些好笑,便上前微微俯身,道:“小女子孟汝曦,见过公孙公子。”
“奴……奴家水袖,见过公孙公子。”一旁的水袖,也是行了礼,倒是险些又说出个“奴婢”来,好在奴家,也是女子的自称。
“你们别这么婆婆妈妈的。”一旁的滕旭尧有些看不下去了,不就是自报家门么,至于这么多礼?便道:“记得前些日子我说过我的身手是过去的一位朋友所教,就是他了。曾经,还是我的主子。”
“什么主子,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公孙敖一笑,“倒是你,这么些年不见,长高了不少,脸色也好了许多,就是这个性看起来,还是那么不着边际,怎么,还用我教你的那点三脚猫功夫去欺负人了?”
“别说我了,反正在哪都是个养马的。”滕旭尧也不忘自嘲,便问道:“少爷可有要是?别让我给耽误了。”
公孙敖摇了摇手中的折扇,道:“也没什么事,听说芙蓉园要在不远处的酒楼呆几日,便趁着休沐来听听曲子。”
“芙蓉园?”孟汝曦一想,这不是那阿慎的戏班子么?这么说,缭绫莫不是还在这长安城了?
“不错,说起芙蓉园,曾经府里不是有个小子被芙蓉园的当家给看上了?不知是否还能遇上故人?”
“故人?还是别遇上的好。”滕旭尧别过眼。芙蓉园里的故人就是两个大麻烦,虽说公主不追究,但也别这么正大光明地继续留在长安了呀。
公孙敖想了想,便问道:“不知你们今日有什么打算?若是没有,在下前几日已定了最好的位置,既然几日遇上了各位,不如就同在下一道去听听曲子?也好让在下宴请各位。”
“这……公孙公子,两位姑娘也罢了,我与旭尧这一看,旁人便知我们为人奴仆,若同去酒楼听曲,怕是有碍公子。”卫长君有些为难,他很明白他们的身份,公孙敖是公子,自然能只有进出酒楼,但他与旭尧不同,如果没有王府派事的腰牌,压根没人会让他们进酒楼去。
“长君,你别想那么多了。既然少爷要宴请我们,便别恭敬了,该从命呀!”滕旭尧似乎就没那么念头,一想到酒楼里的美味佳肴,他便只觉得颇不接待了。
于是推辞不过,卫长君便也不再继续推辞,毕竟与旭尧是旧识,若几年不曾相见,因他的固执己见而让他们匆匆相别,也是不愿。毕竟公孙公子对旭阳看起来还是很真诚的,他们做奴仆的,又能有几个如此带他们的主子呢?
孟汝曦倒是对听曲子没什么意见,毕竟这人间的繁华她是没看够,去酒楼吃饭听曲,多有趣的事呀。便与水袖在一旁,沉默不语等着结果,反正她知道,结果一定是长君被说服了。
到了酒楼外,孟汝曦才明白卫长君为何如此担忧。这酒楼不正是当初刚到长安时,太子刘彻带他们接风洗尘的酒楼么,而那小二也确实如卫长君所担忧的,想阻止他们进去,这楼里都是达官贵人,不是他们能平起平坐的。只不过,当公孙敖亮出自己的名号的时候,那小二便不再多说,让开了道,孟汝曦这才抬头看酒楼的招牌:飞鸿居。
这前脚才跨入楼里,孟汝曦的后脚便让人给死死拖住了。孟汝曦连忙低头一看,猛地倒抽一口冷气,一个衣着褴褛,头发蓬乱的乞丐正抱着她的腿不放。
“这……这是什么呀!”水袖也看到了,连忙上前要分开孟汝曦与那乞丐,只是到了身边,却不知该怎么做。那乞丐看向她的眼神很是恶毒,要拉开他们也不是,踢开乞丐她也不忍心,反倒显得手足无措起来。
“怎么又是你这个乞丐!都赶你多少回了!”小二连忙跑出来,朝着那乞丐就是几脚,可这乞丐任凭孟汝曦怎么挣扎,小二怎么踢就是不放手。
滕旭尧过来便一把拉住那乞丐的手,握着他的手臂就发力一拉,便将那乞丐甩在了一边,还扔了几枚铜钱,道:“知道你无路可走,但也别这么吓人呀,这几枚铜钱你去买点饼吃吧,我也没什么钱。”
“我不要你的钱!”那乞丐突然暴怒起来,抓起地上的铜钱便扔了回来,大吼着:“我今天沦落到这里,就是你们害的!!我等了这么久,太子都没来,偏偏就让我遇上了你们!”
一干人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乞丐,那乞丐趴在地上大哭着,但这声音再熟悉不过,滕旭尧蹲下身轻声问道:“你不是……沐平吧?”
“没错!就是我!哈哈……看到我这个样子,你们心里是不是特别开心?”沐平抬起头,蓬乱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但那双眼里的恶毒却让人记忆深刻,“如果不是你们,我也不会变成这样……”
“快快!把这臭乞丐带走!”沐平还在竭斯底里,小二已带了几个护院的过来,便将发了狂的沐平拉得老远。
“你们,把她带去哪了?”水袖有些不放心。
“回姑娘,就是扔到附近的巷子里去,这乞丐天天在酒楼外等着,已经惹得好些客人不悦了,也还请姑娘莫要上心。快,五位快请!”
被小二推搡着进了酒楼,引至了公孙敖早已定好的位置,台上的戏目已经开始,虽不知演的是什么,但台上人手拿火把,踏左步,半卧鱼势,从火头上引火翻身,转一圈后,火仍然连续不断,刚一翻完,又上来一个人,同是半卧鱼势,俯冲火把头吹火,然后离开火把,均匀地一口气吹的引过火来,使火苗不断延续长达数尺,犹如一条火龙一样摆过去。
不过区区一小段的表演,便看得孟汝曦一干人半天合不上嘴,竟有人能将火玩得如此自得。
张着嘴又看了好一段,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正好便见人送来了茶水,只听那人细声道:“几日客人繁多,不能及时为各位客官送上热茶,还请几位客人慢用。”
这话音一落,原本看着戏台子的几日,除了公孙敖都转过了头,只见送茶来的,是一名穿着素雅的少妇,不过点点脂粉却玲珑剔透,头上也不过就是一只簪子,却是简单清新。只是这一身素雅,气质清新,还带着温柔笑容的少妇,分明就是缭绫!
“绫……缭绫?”孟汝曦确实是惊愕,惊的不是遇见了缭绫,而是不过几个月,缭绫整个人就仿佛脱胎换骨一般,不再如在府中时,将自己打扮得像个梳妆台。
“正是妾身。”缭绫一笑,“方才就见你们进来了,这才想过来送茶,也好借机谢谢你们。”
“怎么,你们认识?”这时,公孙敖也回过头,见他们与一送水的女子聊了起来,便有些好奇。
“戏目要开始了,妾身就不打扰客人了。待落幕后,妾身再过来。”缭绫将最后一杯茶放在了公孙敖面前,便静静退下了。
孟汝曦看看公孙敖,再看了看缭绫,又瞥了眼门口,不禁感叹,这些旧人是不是都约好了?又是旭尧旧识,又是侯府旧识,全都在一天里于是,这巧事都赶到一块了。
其他人倒也不再多想,早被戏台上的表演给吸引了,随着击节乐起,孟汝曦也将注意力转到了台上,难得出门,何必为这些琐事烦忧?
不过,就是个旧识相见的日子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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