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汝曦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
他们,就这么打起来了?
“汝曦,这,这如何是好啊?”长君也在一旁焦虑起来,看看四周,被吸引过来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孟汝曦摇了摇头,现下她的脑袋也很大呀!
早上不过是给滕旭尧与卫长君送些点心过来,他们两是骑奴,也就是养马的,一大早起来就要到南院清扫马厩,切割饲料,洗马遛马,虽说府里都准备了吃的,但他们一旦出去遛马,回来的时间就不一定了,再加上两人都还在长身子,饿的也快,这才每日给他们送些能随身携带的点心好填肚子。
只是今日,时候真是不好。刚聊上几句,便见刘彻走了过来,昨日她可是看见太子与太子妃两人大吵了一架,再看刘彻的脸色,晚上也肯定没睡好,偏偏他就还朝马厩走了过来,说是来看看。如今的刘彻可不是当初的刘轩,孟汝曦自然是要低头行礼,卫长君怕是早清楚刘彻的身份了,可唯独滕旭尧却不在状态。
“太子?你什么时候成太子了?”
“我一直都是。”
“这么说,那么些日子我们都给你耍了?”
“你可知道你不能这么跟我说话?”
“好吧,奴才见过太子。”
孟汝曦回想起方才滕旭尧与刘彻的对话,都为他捏了一把冷汗。对太子大不敬啊,滕旭尧完全可以被弄死。尽管后来滕旭尧还是不情不愿地对刘彻行了礼,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是敷衍,她当时是真怕刘彻就把怒火朝滕旭尧给撒了过去。却不想,刘彻竟笑了,拦起下摆塞进了腰带里,说是要与他比试,若滕旭尧输了就得去太子府给他洗上一个月的马厩,若是赢了,便饶了他的不敬之罪。于是,于是滕旭尧就这么当真跟他打了起来,其实刘彻话语中的意思,不论输赢都是不会治他不敬之罪,不过就是想找个借口与滕旭尧比比身手。
孟汝曦就这么出神地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过招,刘彻会功夫她知道,滕旭尧会功夫她也知道,当初刘彻替她和水袖拦下那些流氓;滕旭尧在茶馆与方璃堂过招,她都记得,只是没想到当两人认真交起手来,竟是这么……精彩?要说两人到底是怎么过招的,孟汝曦还真看不懂,动作太快,招数太多;但要说认真,孟汝曦是看出来了,两个人是真真切切地揍在对方身上,跌倒了再爬起来继续打,虽说打得精彩,但孟汝曦却还是开始担心,担心两人当真受了伤,更担心滕旭尧那一点都不知道收敛的出手,倘若伤了刘彻,就真的不是洗马厩这么简单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孟汝曦往四周看了看,总算是看见了卢开,忙朝他跑了过去,“卢大哥,你快劝劝太子吧。”
“这是太子自己的意思,我不能插手。”卢开摇了摇头,但眼中也满是担忧,此刻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阻止太子惹得太子不快,自己要遭殃,要是太子受了伤,还是要遭殃。
“要是公主过来了,就遭了。”孟汝曦记得直跺脚,眼看两人都已经挂了彩却还不停手,这侯府再大,侯爷与公主也是会听到风声的,等他们过来了,亲眼见到滕旭尧打了太子,那还不糟糕?
正想着,孟汝曦便瞥见不远处匆匆过来的平阳侯与公主,心中便是一沉,真是不能想,一想就来了。
“住手!还不住手!快护着太子!”果然,曹时一过来,见滕旭尧都已经压着刘彻要挥拳了,连忙指使护卫上前,卢开也趁着这声命令,几步便跨到了刘彻身边,一掌解下了滕旭尧的拳头,随即便护住了刘彻。滕旭尧,便已被上前的护卫给押在了一旁。
曹时上前便跪在了刘彻面前,“微臣见过太子。府中奴才不知规矩,竟伤了太子,还请太子恕罪。现下,臣便杀了这奴才谢罪!”
“欸!姐夫,别杀!”刘彻由卢开扶起,虽说嘴角还挂着血丝,脸上也是细碎的伤口,但却一脸的笑容,“是我让他与我比试的,还真是一点都不留情。”
“彻儿!你这是怎么回事!”刘婧也匆匆地过来,接过水袖备好的手帕,擦拭着刘彻脸色的血污,“没事与人比试做什么?你这样子,回去怎么跟父皇交代?”
“没事。”刘彻摇了摇头,接过手帕自己擦了起来,并对曹时说,“姐夫,我可真没想到,你府里一个区区骑奴,竟有这么好的身手,把我给打趴下了。”
“还不向太子谢罪!”虽说刘彻没有要怪罪的意思,可曹时却已经是一身冷汗了,转身就给了滕旭尧一腿。
“姐夫,我说过不怪罪他的。”刘彻上前扶起滕旭尧,道:“你这一身本事去哪学的?”
“自小的一位朋友教奴才的。”滕旭尧依旧还是老样子,也不隐瞒,“不过我现在比他厉害多了,便也许久不曾见过了。”
刘彻点了点头,便也不再多问,他被滕旭尧打得没有还手之力,却不气不恼,反倒心情很好的样子。孟汝曦看在眼里,倒也觉得奇怪,不过又想,指不准他心里有什么念头呢。
不一会,围观的下人们便都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水袖虽说想留下,却还是得先去服侍公主,只得跟着太子,侯爷及公主回东院去,悻悻地看了孟汝曦一眼,便也跟着去了。
直到他们都走远了,孟汝曦这才上前朝着滕旭尧的脑袋就是一下,“平日里看你鬼点子多,现下怎么就这么实心眼了?让你打你还真打的那么实在!”
“就是,旭尧,你简直吓死我们了!”卫长君也是难得拉下了脸,这滕旭尧简直是太胡闹了。
“谁让他老早不表明身份,玩什么神秘?他让我打,我当然打了。”滕旭尧摸了摸头,不以为然,反倒质问起卫长君,“说起来,你在这府里呆的比我久,你果然是知道他的身份的吧?亏我还当你兄弟呢,你先前怎么不告诉我?”
“先前告诉你了,你还不是一样不知收敛!”孟汝曦又给了滕旭尧一下,“这次是太子不怪罪你,要是真怪罪了,就你这条小命根本就不够死!”
滕旭尧撇了撇嘴,就会骂他,他方才也被打的很痛好不好?小曦难道就不觉得方才他很帅么?他真的觉得自己挺帅的!
“你是不是觉得特委屈啊?”孟汝曦见滕旭尧一脸不甘心的样子,就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就是啊!你们俩就知道轮着来骂我!”滕旭尧连忙换上了一副委屈的表情,“我也被揍得不轻啊,长君你不觉得我会疼么?还有,我刚才应该打的很帅啊,小曦你难道没觉得我很迷人?”
“哈哈哈哈!”卫长君总算是笑了出来,边笑边往回走,“知道,我知道你又帅又疼了,我去给你拿药好吧,哈哈哈!”
被卫长君这么一笑,孟汝曦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什么脑子,就知道想着自己多帅多迷人了,真不知道你怎么就这么自恋了!”
“这不是天生丽质么。”滕旭尧见孟汝曦总算是笑了,便将脸伸了过去,“我嘴角是不是裂了?火辣辣地疼呢。”
孟汝曦无奈,从兜里取了锦帕,沾了些方才打起的井水,轻轻擦拭着滕旭尧的嘴角,低声嘱咐道:“你呀,十几岁的人了,别人像你这么大都成家当爹了,你也别老这么呆呆地做事不留后路。方才若太子真的恼了,可是真会要了你的命的。”
“可我知道他不会要我的命。”滕旭尧揉了揉嘴角,“昨天他与太子妃的事,我也听说了,他肯定心里不舒服呢。这事,他准不能跟陛下说,又不能跟公主多谈,憋在心里自然郁闷,遇上我,偏巧我无理,那就与我打一场,心里畅快了,事情自然就过去了。”
“现下说的好听,是知道是不是呢。”孟汝曦收起帕子,瞪了滕旭尧一眼,她就觉得滕旭尧是个天然呆,哪有那么多心思。
“我真的很聪明的!”面对孟汝曦的质疑,滕旭尧还想辩解。
“知道,知道。”轻笑着,将包好的点心取出一个塞进了滕旭尧嘴里。
见着滕旭尧心满意足地吃着点心,时不时扯动了伤口还疼得龇牙咧嘴,孟汝曦只觉得心中无比温暖。没有方璃堂的家世,没有方璃堂的俊朗,他仅仅只是一个身份低下的骑奴;但他远比方璃堂简单,真诚;有他在身边,孟汝曦便不自觉地觉得安全,她随便做一点点事,便能让滕旭尧满心欢喜,他就像一道温暖的阳光,点点照亮了她曾为爱暗淡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