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有十日之久邵玹烨都未曾踏入凤兰殿,更为准确的说是未曾踏入后宫。从未有过的寂静,嫔妃依旧按时请安问礼可常落的心中总是空落落地。
次日倾蓝急匆匆地走进大殿向凤常落禀报:“帝后,帝尊今日不知为何没有临朝,众臣此时跪在龙庆殿外求见帝尊,可是一连通报了几次都没有口喻。”凤常落握筷的手顿了顿,将银筷放下起身道:“帝尊应该是有要事,所以耽误了,不必如此大惊小怪。”倾蓝摇摇头“不是的,帝尊无论有多大的事都不会耽误了早朝就连生病了也要坚持。八年前也有过一次,结果是帝尊重病整七日未临朝,奴婢怕……”
凤常落心中一颤立刻抬步向龙庆殿走去,常落的心紧紧的揪着步子也不由得加快‘邵玹烨,你可千万不能有事!’龙庆殿外众臣跪地,凤常落环视四周未见到邵玹玉他一定是出事了!想到这里她又一次攥紧了拳头,众臣见凤常落赶来行礼问安。常落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众位的心意本宫知道,只是帝尊此时不在龙庆殿”众臣闻言,不等常落说完便开口质问道“帝后可知帝尊现在何处?又是否知道帝尊为何不来早朝?”这后宫中不乏有朝臣安插的眼线,或许他们早已知情有未可知。
凤常落想了想“不瞒各位昨晚,本宫缠着帝尊赏月,谁知寅时高烧不退,御医忙了半个时辰刚刚退烧,便听倾蓝说你们求见帝尊,帝尊也让本宫转告今日午时他会在龙庆殿召你们议事。所以各位大人还是先回去吧,今日之事也怪本宫大意自会领罚,还请各位放心。”她也只是试试,若午时还没见到帝尊,她也没法子了。
众臣得了准信儿也不再为难拱手告退,待人都走尽了凤常落独步走上台阶,大殿的门紧紧地关着外面还站着几个隐卫,拦下了上前的常落“主子有令,任何人都不得踏入,帝后请回。”凤常落抓紧了隐卫的手臂,满心的火不知道往哪儿撒,殿内突然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让她进来。”隐卫得了令便放常落进去。
不知为何今日的龙庆殿格外的冷,凤常落独自步入内殿,邵玹玉一身玄衣手中拿着细长的银针仔细刺入床榻上人的每一个穴道,常落走近了些那床榻上的人正是邵玹烨,没错,是他!玹玉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她“你都看到了吧,进宫时本王就告诫过你不许伤害我皇兄。可你倒好非但伤了他的还差点要了他的命若非皇兄先前交代不许伤你,本王真想现在就杀了。”目光中的恨意与厌恶让常落心痛,她跪坐在床榻前看着昏迷不醒的邵玹烨。才几天不见,他竟瘦成这个样,凤常落拉住邵玹玉的手恳求道:“我知道你医术高明,一定会救醒他的对不对?”泪顺着脸颊滴落在衣衫上,她的心在滴血!
邵玹玉甩开她的手“哼,谁给你的勇气说本王能治好皇兄,若真能,早在八年前就已经好了,何须等到现在。若不是你罚了纭贵妃,杀了左相,皇兄又怎会提前动手以至毒发,他为你做了那么多而你呢?只知道无理取闹!”邵玹玉顾不得再去管她,他只希望邵玹烨没事,可若在五个时辰内拿不到解药,他只能看着皇兄去死。
原来他为了自己承受了这么多,凤常落哑着嗓子问道:“这毒,是太后下的?”邵玹玉顿了一下点头道:“嗯,这蛊毒早在皇兄三岁时便有了,本王身上也有只不过还没有苏醒。皇兄自八年前就起就要每月服用一次解药,而这解药只有太后有,夏漪娇你若真心爱皇兄就替他拿到解药,若五个时辰内你没有成功就放弃吧,本王也救不了他你明白吗?”
“我知道了,你等我回来。”凤常落不再多言转身就直奔泰和宫,她一路都是跑着完全没了一国之后的仪态。而泰和宫中,太后端坐在主位置上细品着手中的热茶,她抬头望向窗外低喃“她该来了!”坐在一旁的纭贵妃疑惑的问道:“谁?谁来了?”太后放下茶盏淡淡道:“锦墨吩咐下去,照哀家的意思去做。”锦墨得了令便带着宫婢退下,纭贵妃更是好奇,跪安后也寻着去看个究竟。
凤常落来至泰和宫前却被早已守在那里的锦墨拦下,锦墨屈膝行礼“帝后金安,太后的意思是让您赤脚从这泰和宫正门三跪九叩至殿门前,只要诚信太后自会赐药。帝后是个明白人,自然不会为难我们这些奴婢的。”凤常落看向不远处的地砖,那上面铺了一层碎瓷片还有细针,这一路走来,怕是这条腿要废了。可凤常落不能退缩,为了救他,她可以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倾蓝拉住常落的手,摇摇头“帝后,不要!”
常落拍拍她的手,转身走至正门前,退去凤鞋走在那碎瓷之上,锥心的痛从脚掌传达全身凤常落紧紧咬着嘴唇。三跪九叩,那鲜血染在瓷片上顺着瓷砖渗入地底,犹如那盛开的彼岸之花。血液混合着碎瓷片沾黏在衣裙之上,离正殿还有几步之遥,可是常落已经没有力气了,她好累,好累!倾蓝哭着去扶凤常落,却被锦墨死死拦着不能靠近。殿前,凤常落就那样跪着,血顺着衣裙渐流渐浓,她再次口头,干涸的嗓音嘶哑夹杂着血腥“嫔妾求太后赐药。”
大殿内,太后听着锦墨的禀报,心中甚是痛快,可即便如此也难消她失亲之痛!她将手中的瓷瓶递给锦墨吩咐道:“把解药给她,别忘了告诫她一番,明白吗?”锦墨接过瓷瓶道了声“奴婢遵命。”
凤常落还跪着,见锦墨从殿内走出,手中拿着一个小瓷瓶。她终是笑了,锦墨将瓷瓶扔到常落面前,凤常落伸手去捡,却在拿到瓷瓶的瞬间被锦墨一脚踩了上去,她的手早已失去知觉,却被她这一踩凝固的伤口再次涌出血液锦墨低声劝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帝后这是何苦呢!太后娘娘让奴婢给您提个醒,以后做事要长个心!”说完,转身离开。
倾蓝哭着跑到常落身旁,将她扶起“帝后,我们赶紧离开好不好,奴婢这就去找御医,您一定要坚持住,奴婢~奴婢这就去!”倾蓝哭着就要往外跑,凤常落一把抓住了她将瓷瓶交给倾蓝“将解药交给熠亲王,快!没有时间了?”倾蓝紧紧握着瓷瓶,点头跑着出了泰和宫……
凤兰殿——
凤常落屏退所有宫婢,独自退去沾满血迹的长袍走进浴池,清澈的温水瞬间变成血红色,红的妖艳。常落没有一丝逗留,午时已至,那些朝臣不会罢休的。她特意换了一身大红的凤袍,她如今无法走路就连动一下都是撕心裂肺!
大殿上,众臣你一言我一语却迟迟不见邵玹烨出现,凤常落带着满身的伤走入大殿苍白的面颊没有一丝血色,白的可怕。众臣齐齐拜道:“臣等参见帝后千岁!”凤常落抬手示意众人起身紧接着说道:“本宫知道众位大人想问什么,本宫此次前来就是向众位大人请罪。”众臣见此心中已是有几分明了,可其中偏有一些人揪着不放开口笑道:“帝后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帝尊出了什么事?又或者帝后想干什么?”凤常落忍着腿间传来的刺痛屈膝低语“大人说笑,本宫自知脱不了罪责,特此向各位请罪!”常落取下头上的凤冠,三千墨发滑落,披在双肩。
就在此时,大殿内突然传来一声“熠亲王到!”凤常落看着匆匆走开的邵玹玉,心总是安下了。邵玹玉走上高台淡淡道:“本王奉皇兄口喻,暂摄朝政,敢有异者,杀无赦!”凤常落向他微微行了一礼,算是感谢。邵玹玉看向她,淡淡一笑,浓重的血腥味提醒着他凤常落伤的不轻,可这个女人的容忍让他佩服!
凤常落转身离开,刚走出大殿便跌倒在地,守在那里的倾蓝立刻上前扶起常落“帝后~帝后没事吧?解药奴婢已经交给王爷了,帝尊也已经没事了,帝后放心!”她又一次不争气的哭了,凤常落无奈地笑了,抬手替她擦了擦眼泪,无力的说道:“我没事,哭什么,扶我去看看他吧!”倾蓝点点头,扶着她离开……
他睡得那么安详,就好像真的只是睡着了。凤常落抚摸着他的脸颊,他的眉眼,他的墨发.........她终于是落了泪渐渐失去知觉。醒来的邵玹烨一眼便看到了昏迷在床榻前的凤常落,他起身,敏锐的嗅觉嗅到血腥之味不是他的,难道?!他一把将凤常落抱上床榻,展露在外面的双手看得邵玹烨心中一惊,那双腿已经血肉模糊,碎瓷片刺入其中,血液不断涌现。这女人究竟经历了什么?他抚上她苍白的脸颊,心中似有什么东西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