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没有生产过的女人,永远不知道真正的疼痛。女人现在对这句话有了深刻体会。她正在生产的过程中,但双手正很不舒服地被吊在床头栏杆上面,双腿也被分开绑着,一束灯光正好打在她的脸上,让她无法顺利睁开眼。
这里并不是医院的产房,实话说,女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会落到这种境地的,反正等她醒过来时,就已经被绑在这张床上动弹不得。
每天都会有一名护士,按时过来给她检查输液,甚至是喂她吃饭。但,这护士总是蒙着脸,除了露出那一双冷漠的眼睛之外,什么都看不到。无论女人怎么哀求、嘶吼、怒骂,那护士都一语不发,按部就班做完自己的事情,就默默离开。
时间一久,女人已经无力,也就始终在沉默中等待着,一直到生产的这一刻。
正在承受着彻骨疼痛的女人,觉得自己完全有权利嘶喊宣泄,但此时,她连这样的权利也被剥夺,她的嘴巴被塞住,所有的呼喊都只能变成呜咽声,一直到婴儿发出第一声响亮的呼喊。
女人的心情骤然放松下来,她感觉到有泪水从眼角滑落,那是喜悦的轻松的泪,但也是绝望的泪,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出生在这样的环境中,婴儿已经哭的声嘶力竭,但女人的意识已经渐渐模糊。
护士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抱起那个啼哭的婴儿,冷漠的眼中,露出一丝柔情。”
——小说《生·死》
女人是在大学城的后山被发现的,发现她的是几个早起晨跑的女大学生。刚刚发现的时候,女人还有一口气在,但后山没有手机信号,等着其中两个姑娘跑下山报警,再警察上来,之后才是救护车来把她送到医院,这段时间已经错过了施救的最佳时间,最终她还是作为一具尸体被送到了梁雪的面前。
女人最终的死因还是腹部那一处只做了简单缝合处理的伤口,因为被弃之不顾时,伤口受到了细菌感染,引发了感染性休克致死。
梁雪看着那具尸体,就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并不是她第一次见到相似的尸体,另外的一具,就在女人上方那个柜子中存着,同样的死因,在死之前,她们也接受了同样的手术——剖腹产手术。
梁雪看着刚刚打印出来的尸检报告,烦躁地抓乱了自己刚刚剪短的头发。梁雪也能感觉到,最近这个城市里有些奇怪的躁动,比方说这种明显有连环杀人特征的案子,这在以前,是从来都没有遇到过的。
“梁姐,我们队长在等着尸检结果,还没出来吗?”李丽探头进来问道。
“结果出来了,他们在哪儿呢?”梁雪拿着资料起身。
“队长在鉴证科,其他的同事,都在办公室等。”李丽答道。
“他又跑到鉴证科干吗去了?从现场又没有提取出回太多有价值的物证来。”梁雪有些奇怪。
“给王子送吃的去了。”
“又吃?这才刚刚吃过早饭没多久啊。”
“听我们队长说,在闲着没事可做的时候,王子只要超过一小时不吃东西,就会低血糖。梁姐,你不觉得我们家队长真是绝版好男人,对朋友都照顾的这么周到,要是他自己的孩子,那肯定是无微不至的关心啊。”李丽说。
梁雪瞅了她一眼,心想,这又是一位被郑少扬的表象给欺骗到的姑娘。
“他对朋友很好没错,但是也得分是谁。你见他对天雅这么好过吗?他也就是对王子才这样的。而且,你愿意听他胡扯,什么低血糖,王子就没这毛病。或者说,他最严重的症状就是他的王子病。我再补充一句,这个病全是郑少扬一手给惯出来的。”
“梁姐,你怎么也对队长他们这么了解啊?”李丽又开始好奇。
“你知道朱天雅曾经是我的学妹吧?我比她大两届。从我认识她的时候,他们三个就成天在一起。那个时候我就发现,郑少扬对朱天雅和王梓晗这两个人的关心方式完全不一样。对天雅就是让她随便去疯着想干吗干吗,但是在最危险的时候,他就会第一个跳出来保护她。可是对王子,他就像直接把他给关在笼子里一样,什么事情都替他做好,可真遇到事情的时候,他永远相信王子自己就能把所有事情都给摆平。”梁雪笑笑说。
“这是什么逻辑?”
“郑氏神逻辑,问题是天雅和王子完全吃他这一套,我只能说这三个都是极品。”梁雪笑了起来。
李丽左右看看,四下无人,便凑近问梁雪道:“梁姐,依你对队长的了解,他到底是更喜欢朱天雅还是王子?”
梁雪笑着,伸手拍拍她的肩膀,说:“少扬跟天雅不是那种关系,至于他更喜欢哪个类型的,就得你自己慢慢悟了。”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走进了办公室,看到的每张脸都很困倦。
“怎么了?都没睡好觉吗?”梁雪笑着问道。
“睡什么睡啊?凌晨3点才回家,早上7点又出现场了,我觉得自己现在正身处梦中。”高何哀叹,做刑警是他自己的爱好不假,可是干上这活,睡觉就成了奢望,这真叫人爱不起来。
“给你来杯咖啡怎么样?”梁雪问道。
“嗯,焦糖玛奇朵,多加奶油多加糖,谢谢。”高何立刻说。
“雀巢速溶,想太多你会不幸福。”梁雪边说,边打开一旁的柜子,拿出一盒速溶咖啡,给大家挨个冲泡。
“梁姐,跟我们说说案子吧。”高何扁扁嘴,说。
“跟三天前那具无名女尸一样,死前做过剖腹产手术,只是简单缝合之后,就被丢弃在野外。我看过手术伤口缝合的手法,这个凶手绝对是专业医学人士。”梁雪介绍道。
“我有点想不通。”孟慧想了想,说。
“哪里想不通?”梁雪问。
“既然是专业人士,为什么还要把人么在那种环境之下,凶手明明知道,把人丢在那里会死的。”孟慧接着说。
“也许他就是想用这种方式杀死受害人。”梁雪想了想,说。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干,太麻烦了吧?如果受害者及时被发现,那他不就前功尽弃了吗?凶手如果是想杀人,为什么不用一种更简单更直接的方式呢?”李丽疑惑地说。
“我还不能确定,他到底是想要杀人,还是想要手术。”梁雪犹豫地说。
“哦,对,剖腹产手术。可是梁姐,如果做了剖腹产手术,那么孩子呢?生产的婴儿在哪里啊?”孟夏皱眉,开始担忧起来。
这下子,连梁雪也不能给出任何答案,她叹了口气,问道:“你们队长呢?怎么半天都不回来?”
话音才落,郑少扬从外头探身进来,说:“别聊了,出现场。”
“啊?”梁雪一惊。
“一个女大学生,在百安商城的星巴克失踪了。”郑少扬解释。
“百安商城的星巴克?”高何很疑惑地站起身来。“那里怎么失踪啊?那家咖啡馆其实就是商场的大门,人来人往的,肯定是自己躲开了吧。”
“所以咱们才要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郑少扬说。
“少扬,你的肩膀还没有好吗?怎么又包起来了?”梁雪奇怪地看着郑少扬,明明他的肩伤已经痊愈,可今天却又把肩膀给包扎了起来。
“包着就可以不洗碗,跟王子病患者在一起,是需要用点计策的。”郑少扬笑着说。
“真行。”梁雪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你觉得王子是傻子吗?你只是包上块布,就能重新变成伤员吗?”
“其实是伤口没怎么恢复好,昨天不小心又伤了一下。不故意装成这样,王子又要担心了。”郑少扬小声说。
“你真行,等会从现场回来,到我那儿,替你看看。”梁雪说。
“回来再说吧。”郑少扬满不在乎地说着,走了出去。
发生失踪案的地点,是在百安商城一楼星巴克咖啡店,位于市中心最繁华的商业街长春路上,今天又是个周六,商城在搞促销活动,一大早,商城里就涌进了很多客人,咖啡店里更是坐满了客人。
郑少扬一看现场的情况,感觉有些奇怪,真像是高何所说,如果说是在这里失踪,倒是自己走掉的可能性更大一点,但在见到报案人之后,他却不能这样想了。
报案的是医学院的女大学生,叫阮小雨,失踪的是她的同学沈愉。
“我们是在这里等人的,今天约了学长,要一起出去办点事情。刚才她说要去洗手间,我就在座位上等她回来,但是,她一下子就去了一个多小时,我觉得事情不对,到洗手间找她,才发现里面根本就没有人。”阮小雨边哭,边对郑少扬说。
“她会不会自己走开了,你没有发现呢?”郑少扬问她。
阮小雨摇着头,说:“不可能的,我坐的位置正对着卫生间的门,如果她从里面走出来,我肯定会看到她。而且,她的包,电话,都还在我这里,她自己根本就没办法走的。”
“你说,你们约了一位学长,他是谁?叫什么名字啊?”
“叫吕辉,他来了不久,就在那边。”阮小雨指着一旁,一位正在另外一边接受调查的男人,说。
“你们约他来是有什么事情吗?”郑少扬又问。
“哦,沈愉身体不舒服,学长有个朋友在附近的医院上班,我们托他介绍一下,过去检查一下身体。”阮小雨说。
“是吗?你们约在几点钟?沈愉是几点不见的?”
“我们约在上午十点半,打算一起吃了午饭,再去医院,吕学长来的比较晚,我们一直在等他,吕学长是十一点十分才到,他来的时候,沈愉替他点了一杯咖啡,之后她就去了洗手间,我们一直等到咖啡全都喝完了,也不见她出来,就进去找她了。”
“吕辉为什么来得这么晚呢?”
“呃……吕学长中途打电话过来,他路上塞车,所以才来迟了。”阮小雨迟疑了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