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虽然惊慌，但也知道事情有前因后果，有些心惊地堪堪走近两步，刚要问老城主缘由，一双眼睛就定在了那尸体的脸上，妇人一下子就如发了疯一般地冲了过去，一把推开老城主伏在尸体上哭了起来。
才哭不久，就一脸憎恶地怒视老城主。
“我看你平时满脸笑容慈善的样子，口口声声都是城镇的安定。没想到你的心竟然这么毒！孩子失踪也是你编来骗我们的谎话，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就是你杀死的！”，说着，眼中积蓄的怒火已经难以压抑在心间，手边就有一块不小的石头，妇人怒极，想也不想就拿石头朝老城主砸去，“臭老头！还我孩子命来！”
老城主也知道事情瞒不住，心里叹息，但到了这个份上，其实他心里也是有一些释然的。被骗的人什么都不知道，骗人的人的心理负担又有多大呢？现在知道不用再瞒了，顿时其实是突然间得到放松的。想着也罢了，或许是天意，既然如此，就只好实话实话说城镇上的人该逃命的早早逃命吧。
刚想开口，没想到正面就飞来一块石头，闪躲不急，石头在瞳孔里放大，只感觉脑袋一痛——
妇人看老城主直直倒在地上，先是一惊一阵慌乱，但再看看现在在怀里的那自己可怜的孩子，再看老城主的眼神里只剩下冰冷。
从刚才妇人来的地方一群人吵吵闹闹的追了来。
“大姐，你别想不开。我带姐夫来了，孩子不见了我们慢慢找，不要去寻死……”
死字话音未落，风风火火的一群人就怔住，妇人见了来人，猛地怨恨朝地上躺着的老城主一指。
“就是他！失踪的人都是他给弄死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根本就难以相信，老城主平时平易近人的样子在大家眼前，说什么众人也不肯相信。妇人的丈夫拨开人群，蹲下身子摸了摸老城主的脖子，眼睛一跳，吓得往后一踉跄，看向众人。
“死了……”
妇人听了也是一惊，原以为只是晕了过去。
果然众人将老城主翻了个身，只见他额头上一个伤口，脑门下的伤口更是惨不忍睹，竟然生生撞在了一块尖锐的大石头上。就这么送了一条命……
众人面面相觑，妇人的丈夫大怒。老城主的脑袋上好端端地怎么又会有石头横空飞来，分明是人砸的，又想象妇人刚才的那番话语和态度，就骂道。
“你这个毒妇，竟然将老城主给杀了！”
妇人面对丈夫的指责，先是一慌，随即理直气壮起来。
“你的女儿也死了你怎么不喊不骂！这个死老头将你的女儿杀死了你竟然还维护他？！！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村庄里一些其他人，因为不牵扯到死去的女孩，所有他们显然比起夫妻两理智得多，但也是纷纷站在老城主这边的，一脸痛惜地吊念着逝去的城主，终于有一个年纪较长的人出声。
“先将老城主送回家里办后事吧，”又看向那丈夫，“你也别怪你妻子，她也是刚知道你家女儿去世心里苦闷悲伤才犯下大错。总之，先回去城里再说。”
于是众人抬着老城主与不肯放开女儿尸体的妇人一块回了城里，往老城主家里走去……
几日后，十几具尸体被返还回各自的家里，哭声在城镇里响起了一片天。
而老城主……当天在城镇上最大的广场上，被妇人的丈夫鞭尸切肉，拿去喂了全城镇的狗。最后只能够看见那些成百数的狗簇拥着一些被啃得干净十分的人骨仍旧在那边抢夺着这难得的美味。
所有城镇上的人们冷眼，仿佛那不是自己曾经喜欢尊敬过的老人……
圣血的城堡里，两人站在一片草原上，看着前前后后进出搬运的工人，一把把土被倾倒上草原的土地，与之融为一体。
一阵略有些寒冷的风吹过，虽然并不冷，但圣血还是向玄帝靠了靠。
“玄帝，冬天就要来了，你把那雪狼皮拿出来垫到大殿上的那把座椅上吧，看起来也暖和一些。”
耳边传来工人们的窃窃私语。
“最近真是恐怖得很，前段时间老城主不是才被鞭尸喂狗吗。现在看来那凶手不是这老城主呢，最近又有尸体出现了。”
“啊？那老城主岂不是死得很冤？？”
“就是啊！不知道谁这么狠心当初就认定了这老城主会是凶手。现在拿石头扔死人的那女人，还有那天鞭挞老城主尸体的那个男的，天天被全城镇的人逼在家里不敢出门。”
“他对狗男女要是敢出门，肯定被我们一人一口口水淹死。”
“还口水呢！以前受过老城主恩的人，天天拿着菜刀等在那家门口呢！”
“老城主的人缘一向很好，当时怎么就？”
问到点子上，俩人忽然一阵沉默，想是也意识到当初自己也是站在人群中冷眼叫好的人。
圣血早已看破，露出一阵令人心寒的笑容。
“人类，人性，当真是好笑，你说呢，玄帝。”
玄帝在一旁，听得仔细，嘴角也泛起笑容，听到圣血突然这么来了一句，藏起自己的那点心思。
“没错。人性的确是渺小得很。想要害你却反而被杀的青年也好，这些恍然醒悟的城民也好，总是因为这些不必要的一时冲动和动摇，就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圣血，你会厌恶那些人类的理由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不管是哪个，到最后都是自食恶果罢了。”
“那那个无辜地老城主呢？”
玄帝不语。
圣血笑笑，不再看工人们沉默倒土，拉着玄帝往小溪边走去，到了树边坐下。
“凡是有前因后果，那城主会被当成杀人凶手自然也是有原因。他一生之中不可能没有做过错事，但随着他的死，最后死相再如何惨也好，死了就是死了，反正他是没有感觉了，也不会去想了。”
看着波光粼粼，圣血的眼神中有深意。阳光照耀地再暖，在水底的深处，水的本质仍旧是冰寒。
“玄帝。我们虽然不是人类，但是也有人性。因为我们是永生的，所以更加不能犯错，因为我们没有死亡来带走那份罪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