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墉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是啊,有什么不对吗?丫头只说自己在御膳房当差,并没有说她具体是干什么啊,那些美丽的想象,是他自以为是地安在丫头身上的,不是丫头对他说的!
只不过朱瞻墉只顾着惊讶,却忘记了今天来找丫头的目的了!
正当他还在思索斟酌时,小李子急急跑来禀报,“三皇孙殿下,皇上让殿下去乾清宫。”
朱瞻墉皱了皱眉,他刚从皇爷爷那出来,怎么这么快又叫他回去?极其不耐地看了小李子一眼,“知道是什么事吗?”
小李子极会察言观色,早看出三皇孙殿下的不耐烦,便马上回道:“二皇孙殿下班师回朝了!皇上下令太子领着众皇孙殿下以及文武大臣前往迎接!”
“二哥回来了!”朱瞻墉的不耐转眼间换成了惊喜,太好了,二哥一回来,那他就不用每天都得跑去陪皇爷爷。他终于重获自由了!“快,我们快走!”边说,边急忙往乾清宫的方向跑,可是没跑多远,又跑回来,对他的丫头说道:“我今天有事先走一步,明天再来找你。”说罢,不等齐月垠回答,又急忙跑走了。
齐月垠来不及说什么,只好望着他渐渐跑远的背影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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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府永定门城门楼上,高高的城墙上人头攒动,这是个热闹的日子,可是再热闹也敌不过城墙外三军班师回朝。各行各业形形色色的人们蜂拥而至,人群山呼海啸般的欢腾。此刻,无论你是太傅之子亦或是尚书千金,都奋不顾身的往前冲,就想一睹那神勇的二皇孙殿下的风采。
负责护卫的兵士手持长枪大刀,拼力维护秩序。不多时,身穿锃亮铠甲的禁卫军军士也登上城门楼,手拿令牌,拼命将人群驱赶出城门楼。稍有一些见识的人都知道,那代表皇家的人将会亲自前来,迎接凯旋的二皇孙殿下!
远处鼓乐齐鸣,或鲜红或明黄的龙字旗和龙形旗迎风招展,两旁仪仗耀眼夺目,尽显皇家威严。数顶曲柄华盖,如朵朵金色祥云,簇拥着金碧辉煌的宫车缓缓移来。宫车后面,数十顶豪华官轿尾随而至。
周围仿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纵然城墙上站着两排齐刷刷的禁卫军军士,纵然街道两端挤满了平民百姓,却是连个咳嗽的声音都没有,就连那拉车的马也昂首挺立,于是便只听得旌旗招展的猎猎风声。
宫车行至城门楼脚下,一字排开纷纷停下。待宫车一停稳,数十名身穿藏青色太监宫服的太监急速跑至各辆宫车前,恭敬地打开车门,身着明皇色袍服的皇家贵胄下得车来。其后的数十顶豪华官轿,身着各异官袍、顶戴的官员紧随其后。
街道两端的平民百姓纷纷掂起脚尖,朝宫车的方向望去。有那个子矮小被前面站立之人挡住的,恨不得将前面之人踹倒。今天可是他们百年难得一遇的能够见到皇家贵胄的机会,自是不容错过。
三名仪态高贵,浑身威严的皇子、皇孙步态稳健地登上城门楼的最高处。走在最前面的中年男子体态胖硕,行动缓慢,面容敦厚慈祥,正是当朝的太子殿下——朱高炽。在他身后,紧跟着两名英俊的少年,看那两名少年,大一些的不过十六七,小一点的只有十三四,个个生得浓眉星目,皮肤白皙细嫩,不消说,一定是那太子殿下的两个儿子——当朝的皇孙殿下。
待太子殿下同他的两个儿子登上城门楼,其后尾随的官员按照官职大小陆续站定后,守门的兵士才缓缓地打开城门,早已等候在城外的大军,此刻方缓缓向城内驶进。
地面忽然震颤起来,如春雷阵阵,伴着威震山河的山呼呐喊,绣着猩红“朱”字的墨色帅旗满带沧桑与雄悍于烟尘滚滚中颠簸而来。放眼望去,长空万里,浩渺苍旷,千军万马,朔秋点金。数十行身着赭色铠甲的兵士手持兵刃挺身前行,枪尖挑着旭日之光,刀身闪着夺目之色。骑兵皆勒马肃立,携弓拢箭,箭尾白羽如雪生辉。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位于队列最前方那身穿镏金铠甲之人,此刻他端坐在通体墨黑的汉血宝马之上,手持长戟,两弯月牙般的利刃下红缨飘飞,如霞如火。镏金的樱盔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灿烂夺目的金色光辉,樱盔下,一双魅惑的桃花眼慵懒傲慢地斜睨着众人,眼神所到之处,无论男女老少皆为之一震,仿佛魂魄都被勾走了一般,呆傻在了当场。
朱瞻埈回头望向城门楼上站着的父亲兄弟一眼,抱拳行礼,而后继续保持一贯的慵懒傲慢,缓缓向城内驶去。一直行至紫禁城,大军方站定,兵士们手持兵器,摇旗呐喊,声音响彻云霄。立于紫禁城上的永乐大帝,缓缓抬起苍老的右手,示意众人安静,霎那间声音嘎然而止,静得仿佛一根银针掉落地上皆可闻。
永乐大帝环视一圈威严整齐的军队,在对上傲骨铮铮的孙儿时,唇角不自觉牵起满意的笑容。如此士气磅礴的壮士们,如此英姿飒爽的后代子孙们,何愁他大明江山不能千秋万代!
“壮士们辛苦了!”原本苍老的声音此时却是异常浑厚有力。
瞬间呐喊声再次响起,“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直震得地动山摇。
朱瞻埈接过绣着猩红“朱”字的墨色帅旗,双手举过头顶,向着永乐大帝的方向深鞠一躬,随后将帅旗交于禁卫军头领手中。禁卫军头领手捧帅旗,宛若捧着至高无上的荣誉,神色敬仰肃穆地将帅旗交到永乐大帝手中。大军再次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声。
永乐大帝满意地接过帅旗,对大军挥了挥手,大军齐整整向后转,调头离开紫禁城,各自回去领赏授封。朱瞻埈双腿轻轻一夹,汉血宝马领悟主人的意图,缓缓向紫禁城内驶去。盛大的庆功宴与无上的荣耀正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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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月垠一脸愁苦地继续努力杀鸡。她今天足足杀死了二百只肥鸡,可是现在还得杀。原因无它,那厮打胜仗回来了,皇帝要大摆宴席庆祝。
“该死的花蝴蝶!”她一定是同他有仇,否则为什么他一回来她就得遭罪?
耳朵灵光地听见又有脚步声向她这里走来,齐月垠根本无心理睬。她今天已经杀鸡杀到手软,御膳房里的大厨嬷嬷们已经忙做饭忙到腿抽筋,能有闲功夫来她这儿的,一定都是些闲闲无事做的米虫。
不多时,米虫果然自动出现在她面前。她抬头扫了一眼,却是那长相甜美可爱的李婉儿。
齐月垠也不说话,继续闷闷不乐地杀着鸡。不知道今天得杀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她现在浑身上下全是鸡血,晚点的时候,还得洗衣服洗澡,累了一天还得晚睡,她可怜的美容觉算是泡汤了。
李婉儿转着灵动的眼睛,仔细观察齐月垠脸上的表情。她知道现在的齐月垠铁定不会高兴,每次皇宫内有宴会的时候,都是齐月垠异常忙碌的时候。她本不该在这时候打扰她,可是她又心有不甘。凭她一届小小的采女,自然不可能有机会去参加皇帝的盛大宴会。能不能去她到并不在意,只是今天的宴会是为她仰慕的那个他举行的,那么她不是没有机会见到他了吗?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来齐月垠这里,总觉得在齐月垠这里,见到朝思暮想的他的机会会很大。
说实话,她一直非常嫉妒齐月垠。自从第一次见到他时,她就深深的被迷住了。只是,他的眼里却装着另一个人。她知道,从他看向齐月垠的眼神,从齐月垠奇怪的被削去采女的封号时,一切她已经明白。只是明白归明白,她的心却不肯放弃。所以,她有事没事总往御膳房跑,与齐月垠走得近,便能得到更多他的消息。她知道自己这么做很傻,可是她控制不住。就如同飞蛾扑火一样,明知欲火焚身的下场悲惨,却为了那光明不顾一切,纵使只有一瞬间的美丽,也绝不后悔。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只能听见齐月垠一刀一刀将鸡咔嚓的声音以及惊恐不断的阵阵鸡叫声。齐月垠始终不明白,李婉儿为什么肯忍受这样残忍的画面,在她看来,向李婉儿那种娇小的女人,是应该躲在男人怀抱里撒娇的,而不是有事没事跑来看她杀鸡。
她的目的,她也明白。只不过她不确定她这种守株待兔的方法会有什么用。自从她进入御膳房后,那厮就跑到边关打仗去了。她也同她一样,只见过那厮一面,为什么李婉儿就那么确定那厮一定会来找她?她不自卑,可是也同样不自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