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走出唐嬷嬷的房间,齐月垠低着头,静静想着心事。
唐嬷嬷刚刚的言外之意是那厮在帮她。怎么会?以现如今的情况来看,她同他应算是刚刚认识。虽然在她那个时代,她与他打过多年交道,但毕竟她是因为穿越过来的,所以对他非常了解。可是对于这个时代的二皇孙殿下来说,她完全是一个刚刚见过一面的陌生人。难道就是那一面之缘,他就对她有所图了吗?她不认为自己昨天那幅样子会有人对她一见钟情。那么他到底想干什么?
静静坐在院中,看着月亮高高挂在星空。今天是个圆月呢,月光如细碎的金粉铺散着整个庭院,细看去,空中似乎还飘着细密的粉星儿,亭台楼阁廊桥花树皆沐浴在朦胧轻纱之间,恍若仙境。夜色中依稀能看到桌椅及一些辨不出模样的摆置静默着。满天的繁星细细洒洒将月亮围在中间,清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沁人心脾。树梢间,夏蝉声声鸣叫,草丛间,蟋蟀互相追逐。
如此良辰美景,却掩不去她心中的焦虑。她把过去总总想了又想,终究分不清他到底对她有情还是无情。一切太过难以把握,所以她放弃。那种不确定的感觉在她来看十分危险,但有一点她却十分肯定,对他,她没有爱。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又哪可能会有爱呢!今后,她应该更加谨慎小心。
一丝及其细微的声音传进耳里,她微微皱起了眉头。声音细小,似是十分谨慎,离这里也应有一段距离。但在这寂静的夜里,加上她灵敏的听觉,还是令她有所察。
那声音,似是女人的呻吟声。不是普通的呻吟声,而是那种极为销魂与满足的呻吟声。当然,这种声音她以前也曾听过。不过,那是在宫外,隔了一条街的年轻夫妇夜里缠绵恩爱时发出的。虽她也算是过来人,但大晚上的听见这种声音,还是令她不好意思的脸红。只是现在,这种声音怎么会在这深宫里出现?**里,本就不许男人随意进出,就连御膳房里的大厨,也会在傍晚时分出宫回家,只留下几位精通厨艺的太监同嬷嬷守夜。那这声音又是因和而来?
一丝好奇慢慢爬上心头,齐月垠想了想,总觉这事与她并无相干,但是最后终究没能敌过好奇心的驱使,纵气向那声音的源头飞去。
施展轻功,纵横穿越,飞檐走壁却如同飘飞的棉絮,落地无声,衣袂飘飘,裙带飞舞,宛若轻盈的蝴蝶翩翩洒洒,转瞬间,便来到一扇房门前。侧耳细听,声音正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轻轻用舌头舔了一下细嫩修长的手指,探向窗柩,将窗纸桶了一个小洞,向里面望去。这一望,却令她大惊,马上将眼睛收回。
正如她猜想的那样,屋内,风光旖旎,一对男女一丝不挂地纠缠在一起。这原本并不会是令她吃惊的原因,毕竟这种场面她或多或少见过一些(小小的脸红)。只是,那男人竟是个太监!她分明看见他俩腿之间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疤!
怎么会这样?难道深宫生活真的如此难耐寂寞?生生令人的心理扭曲畸形?
看他们那样,也称不上有什么实质上的夫妻行为。不过,正因如此,才令她更加害怕!
虽然在她那时代,也听说过古代太监宫女凑成一对,甚至有极少数婚配的,但真亲眼见到,还是令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股股令人作呕的恶寒感袭遍全身,在这炎炎夏日,她竟有种冷的想打哆嗦的感觉。
一阵阵嘈杂声由远及近向这边靠近。她耳朵灵光,离得很远就能听见。只是屋中的两人不能这么早发觉。
齐月垠快速打量周围环境,找到一棵及其高大茂盛的杨树,遂纵身飞跃,跳上树干,躲在一个粗大的树枝后面。
‘怎么办?要不要提醒一下屋里的两人?’齐月垠一边屏息凝神,一边想。听那声音,嘈而不繁,杂而不乱,应是一群身手不凡的习武之人。她虽然并不喜欢屋内二人的行径,但同时亦感到他们非常可怜。想他们,也不过是这封建制度下的牺牲品罢了。思及此,她终是忍不住多事,伸手拿起一旁鸟巢里的一颗小石子,向屋中扔去。那鸟巢里的鸟,早在她上来时已经飞走了。好在是没有孵蛋的鸟巢,否则鸟不会轻易离去,那她就要暴露了。
屋里的人,听到石子砸在窗柩上的声音,立刻警觉,急急去找散落一地的衣物,慌乱地往身上套,怎奈还是晚一步,那些人已经到了门口。
齐月垠偷偷探眼望去,只见一名年纪不大的小太监引领一群身穿墨蓝色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侍卫来到门前,二话不说,破门而入。
领头的锦衣卫头目,在看到屋内二人衣冠不整,一脸慌乱时,大吼一声,那声音中气十足,宛若洪钟,“大胆奴才,胆敢在**对食!来人,将他二人绑了!”
他二人顾不得衣衫凌乱,急忙跪地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奴才(奴婢)……知道错了!”说话的声音已然瑟瑟发抖,人几乎是堆在地上。
“哼!知道错还这么做,真真是胆大妄为!”那领头的锦衣卫头目,铁了心软硬不吃。
“大人……”那名引领锦衣卫到这里的小太监,开口插话,“不仅如此,蓝嬷嬷还骂皇上呢。”说完,一双细长的小眼睛眯成缝,恨恨地看向那被唤为蓝嬷嬷的宫女。
“杨涛!你这畜牲!你陷害我!”蓝嬷嬷愤怒的眼睛似是要喷出火来,恨不得上前掐死那告密的公公。
“哦?”那锦衣卫的头目,饶有兴趣地看着地上跪着的宫女,“骂皇上什么?”问题却是丢给那告密的公公的。
“小人不敢说。”那告密的公公装出一副为难状。
“杨涛!不许胡说!”蓝嬷嬷愤怒至极,也顾不上害怕,冲过去就掐那公公的脖子。
地上已经瘫软的另一个人,瑟瑟开口,“不干……我事……,是她……,是她……勾引我……”一干责任,全都推到女人身上。
锦衣卫侍卫自是不会让蓝嬷嬷得逞,抓住她的两只胳膊,将她按倒在地。连同地上瘫软的另一个人,捆了个结结实实。
“你……,你……”蓝嬷嬷不敢置信地看向那将所有推到她身上的人,眼神是悲哀的绝望。
她怎么就相信他了?一直以为他是爱她的!不想大难临头,他飞得如此之快!
“住口!将他二人嘴堵上!”头目一声令下,下一秒,二人的嘴皆被破布堵的严严实实,再说不出话来,只剩咿咿唔唔。头目遂转向那告密的小太监,“恕你无罪,说。”
告密的小太监脸上闪过一丝得意,“启禀大人,蓝嬷嬷说皇上年老阳衰,形将入土。”说完,低下头做出一副诺诺的害怕状。‘蓝嬷嬷,谁让你得罪我!看我不整死你!’
蓝嬷嬷嘴被堵住,不能言语,只能拼命摇头,绝望的泪水流了满脸。
锦衣卫头目似乎很满意,他要的就是这句。
“大胆蓝嬷嬷!竟是如此心如蛇蝎!妄想谋害皇上!来人,将她押入天牢!”言罢,一群人将蓝嬷嬷推搡着往外走。却将另外一位犯事的公公松了绑,放了。
就这样,蓝嬷嬷被关入锦衣卫设在宫里的天牢里。
齐月垠将这一切看得真真切切,原本自认为冷漠的心,也泛起丝丝怒意。摆明了这一切都是陷害!她甚至看见那告密的公公冲那犯事的公公会意的一笑。
看来今晚之事是早就预谋好的。不然,为何单单只抓了那宫女押入天牢,却将另外一个同样犯了事的公公放了?想那蓝嬷嬷,无论如何也不曾想过,她一直信赖的人会害她吧。这世上总是多情的女儿薄性的郎,一片真心,换来的却是无耻的背叛与陷害!
当一切恢复平静,她才纵身离开。回到刚刚坐过的石凳边,默默沉思。月——还是那轮圆月,景色——依旧如此美妙,只是心情——再也不能平静!
男人果然不可信!前一秒,还同你耳鬓厮磨,恩恩爱爱,后一秒,就露出本性,将你陷害!
经此一事,她更认定,对于那厮,她要加倍提防,千万不能朝了他的道!
第二天,宫中各处便接到消息,皇帝又要在御花园活剐一批宫女,所有宫中之人皆要前往观刑,不得有误。为什么是说又?原因无它,只因在此之前,那永乐大帝已经活剐了两千多名宫女了!最多的一次,竟同时活剐了三百多人!加上明天要活剐的人数,竟是达到三千人之众!其残忍暴虐,果然名不虚传!
难怪齐月垠从一进入宫中,就明显闻到一股股浓郁的血腥味!也能理解这宫里为什么二十多岁的宫女少的可怜!为什么要从各地调集大批秀女入宫!原来,那些人都被杀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