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今天是有什么要事要商量吗？”沁颜斜了门口一眼：“主公不会又是来做戏的吧！”
“你紧张？王后和主公多年不在一室而居，这样不是一件好事，为王的尚且还不能为天下百姓做出表率来，那我这个王岂不是太无能了！”
“说到底主公还是要堵住世人的嘴！”沁颜走进内室吩咐宫人弄好了惟光的需要品：“主公今日还是在内室休息，臣妾告退了！”
“你要去哪里？”
“臣妾有自知之明！不会给主公丢脸的！”沁颜坐在茶塌上道：“宫人绝不敢随意进来，主公尽可放心。”
冷的被拒绝，惟光心中有些恼怒：“那就委屈你了！”沁颜等了很久，惟光内室的烛火已经熄灭。她独自点燃兽油灯，拿出《尉缭子》仔细阅读起来。这本书似乎被她翻阅了很多遍，线条已有几处断裂，块块竹简早已磨得光滑，昏暗下泛出光来。
“看来，宫中的议论会越来越厉害了！”她叹了一口气，轻轻翻折竹简，生怕弄出一点声音来。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惟光突然出现，一手拿过她手上的书简：“《尉缭子》？女人家怎么看这种书？”
“一字一句自行琢磨才能得出治国的策略，主公似乎太忙了，这本书自从幼时读过后就没有再读了！”
“这本书表面上说的是兵书，实际上是关于庙堂决策，不算的是一本很好的书。”
“那要看主公怎么看了！”
“后宫本不该管庙堂之事，不想你竟这样用心！”惟光突然感觉到了自己的无能，随之自尊心急剧膨胀起来：“以后你还是不要再管政事了，这样不好！”
“主公如果不让我过问，那么主公会安心吗？”
“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狂言？”惟光把书扔在桌子上，转身要走，却被沁颜叫住。
“宫中的谣言一直很重，主公从大婚到即位，应该为国家开枝散叶！”
“开枝散叶？”惟光想到了沈凌鹤的话，如果一直没有子嗣，别的王室难免会有二心。
“臣妾已经为主公选定了一批女子，只等主公挑选，合意的就可以封为美人，与主公成婚了！”
“什么？”惟光有点惊讶：“王后无出，别的女人怎么可以越礼呢？”
他的话再次刺到了沁颜的痛处，她拿起书来将眼光放在书上：“还是等主公看看再说吧！”
惟光从窗外望去，苏幕斋依然立在门口，像是雕塑。他看见了苏幕斋紧握剑鞘的手，紧紧地握着，以至于青筋凸起。他突然释怀，心情却又复杂起来。
“苏幕斋应该还爱着我吧！否则，今日她何以如此沉不住气呢？”惟光转身再看沁颜，她依然在看着书，呼吸中透出来的是浮躁的气息，眼神游离不定，鹅黄时而皱成一团，让惟光觉出一丝怜爱来。
“或许真的要决断一点，该放的就放，听师父的话，堵住流言！”楚王说，在先王的第一年祭礼时，一定要请来法师，在宫中为先王祈法。
楚宫忙碌起来！
全宫缟素的时候，宋王依理来到王室祠堂，为先王祈法。
苏幕斋感觉很久没有见到宋王，她是外人，没有资格进入祠堂，时能远远地看着子规。他的背影清瘦了很多，失势的王爷当然不会受到怎样好的待遇，就算是亲王，无兵无财也会被宫人怠慢。
“毕竟是王室自己的恩怨，我又何必担心！”她安慰自己。一天的喧闹过后，大家都很疲乏，庙堂里面还剩下宋王一人跪在地上，低泣着。惟光看着他，有点不忍。
“以前是先王那么宠爱的王子，现在却成了没有实权的亲王，确实太痛苦了！”他轻叹一声，扶起子规：“不要太过伤心，父王会在天上保佑你的！”
“父王死得太突然，我都还来不及见上父王最后一面！”
惟光脸上有点燥热，多年之后，关于先王驾崩的内幕让他依然心悸。子规的话碰到了他的敏感处。
“如果想念父王就多陪父王一会儿吧！”口气突然冰冷，惟光走出门外，又想到了沈凌鹤的话：“究竟是留着还是要他去陪先王？对于子规是该放还是该把握？”“宋王似乎对先王的死还在耿耿于怀！”惟光商量着问沁颜：“留还是杀？”
“主公留他多少年了？”
“你知道的，将近两年，子规也快成人了！”
“主公觉得宋王性格如何？”
“子规……”惟光努力思索着，想要把子规从小到大的行为全部回忆起来：“子规算是单纯怯懦的人！长这么大不敢拿剑学武，从来没有随父王出去围猎，他骑马总会摔下来。唯一会的就是读书丝竹，话不多，我看他不是个能成大事的人！”
“主公不是说子规是个男人了吗？男人就要成家了，成了家就有个牵绊，有了牵绊就不敢乱动，我看主公还是给宋王定一门亲事，找一个他喜欢的又能监视他的女人，这样，往后宋王要是有什么不规矩就可以时刻除掉！先王刚刚逝去不到两年，主公要是现在就除掉他，确实有异议，宋王一向规矩，没有理由杀他！”
“找个女人监视他，哼哼！这倒是个阴险的主意！”惟光的语气不知道是赞赏还是轻蔑：“那么，现在就要开始物色了，明日本王叫内侍递上满朝所有大臣的家室情况，总有一个是适合子规的！”
“主公不要忘了一件大事！”沁颜提醒道：“镇远将军征战快回了！”
“嗯！”惟光思索着：“是时候收回兵权了！否则宋王岂不是有机可乘！”
子规从庙堂回来，脸上还挂着泪珠。冷秋殿早就冷得像后宫一样，宫人总是怠慢。
“失势的亲王还能奢望什么呢？”子规嘲讽了一句，把守夜守得睡着了的侍卫退了下去，屋子一下全空，只有子规一个人的呼吸声在呼应着这房内还有活的东西。
“我这个亲王真的当得好笑啊！师父，你说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