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说定了。”
六个月后，便是你死后五年的忌日。
得到承诺的水宜曜再次露出邪魅的微笑，而不羁表面下的内心，正在残留的那片纯净上哭泣。
为了能报仇，水宜曜隐藏得如此之深的情感，连玉无瑕都没看出来。对于他来说，邪公子那想要收了自己的表情，看着总有些发毛。玉无瑕赶紧撇过脸，身子不自觉地往玉凝霜身后移。
而虽然失忆，但阅历比丈夫多了四十余年的玉凝霜却看出来了。她不想让这个很像一个对自己很重要的人沉在伤感之中，便想转移他的注意力：“你先说说西鹤现下局势罢。”
还有比感伤更重要的事做。水宜曜转回心神，微微有些涣散的眼神再次凝聚。对上开口询问的玉凝霜，他本想继续带着妖孽的面具装作满不在乎。但那看遍世事，如同深渊的眼神，让他不禁发愣。
昊天宫宫主果然深不可测啊。
然后，水宜曜连忙掩盖自己的失态。他悠悠地走到书案前提起笔，示意两人走近。待两人都围了过来，他刚要提笔下字，耳边竟然传来细细的传音入密之声：“你我同是可怜人。”
对于玉无瑕来说，西鹤蜂起云涌的局势尽在脑中被分析的详详细细。他来之前，担心这里情况有变，又在各方势力中多加了几条不为人知的牵制。所以对于水宜曜的讲解，他没有丝毫兴趣。可师父愿意听别人讲，自己只好陪着。
听一个本来自己就清楚得不能再清楚的事情本来就浪费时间。讲解的人还提着笔停住不动，更加让玉无瑕觉得自己在做无用功。他只好开口，心含微怒地提醒变成雕像的水宜曜：“王爷可是无从下笔？”
“自然不是。”水宜曜连忙将魂魄从那句奇怪的话中拽了回来。他将笔借着刚才无意滴落的墨汁，在宣纸上画出一个大大的圆。接着，他又以圆心为扇径，将圆分成了六个大小不一的部分。向两人讲解：“西鹤共有九个皇子。因宗法有规，非嫡出皇子不可封王。所以加上本王只有四个封王。其他的，恭王和勤王乃先皇后所出，义王乃现任皇后所出。”水宜曜指向其中最大的近一半的扇形，“这是皇帝所掌握的权力。虎符在握，又有百万禁军。朝廷每年上供白银一亿两。虽然皇权巩固，但朝廷中只有宰相、卫国公真正听命于皇上。”
“西鹤帝年事已高，想放手让你们去争这皇位，能者居之。”玉无瑕淡然地插嘴解释，让失忆的玉凝霜更加明白。
“那老狗打的算盘不错。”水宜曜恶毒的冷哼一声，“把这皇位弄成一块悬在高处的肥肉，让底下的蠢狗互相争着、跳着去抅。”
他指向除皇权最大的一面扇形，“哪里有灾、哪里有难，准少不了勤王。勤王为民分忧，得百姓一片爱戴。不过……”说到这里，水宜曜停了一下：“不知百姓得知爱民如子的勤王建水坝时偷工减料，发放赈灾粮的时候将稻米全部换成糠米时又怎么想！”
然后，他又指向第三大的扇形，“恭王虽说是大皇子，最有实力竞争皇位。可他以前曾经被下了蛊，身体一直不好。而下蛊的就是他同父同母的弟弟。恭王恭顺，也是最不握实权。六部中只管礼部，前些年身体好些，又多管了翰林院。他没事常常和太傅啊、学士们喝喝酒、谈谈诗词歌赋，看似无害。但这几年新进的大部分朝廷要官，他都收在手下，势力不可小觑。”
说到这里，水宜曜停下来，别有深意地看向玉无瑕。他其实也想让那些官员为自己所用，但奈何有昊天宫阻拦。而玉无瑕对此显得毫不在意，他指向第四大的扇形，问红衣人：“这是你吧。”
“不错。”水宜曜对于他防范自己的愤怒悄悄压了下来，毕竟此人现在答应助己夺位。而且接触时间虽短，但他敢把妻子、儿子全部交给自己，足见对自己毫无戒心。若是将事情办好，得乐天长时间信任，以后攻打北楚时必能分一杯羹。
“本王没什么本事，也就把皇上给的护卫军练好，顺带再和地方上的司马啊、经略使啊，关系好点。不过本王所掌的兵马并不多，也就比，”他指向第五大的扇形，“义王多那么二十万。”
“义王快死了。”玉无瑕看着那个扇形，眼神淡然，“此人不过是个弃子罢。”
水宜曜听后，亮入珍珠的牙齿恨恨地咬上妖孽的红唇。
“没想到昊天宫手这么长。”
玉无瑕摆摆手，赶紧反对水宜曜的想法，“在下做得并不多，只是义王他太疼义王妃罢。”
此句一出，水宜曜不禁伏在桌上“哈哈”大笑，他根本没有想到义王如此恩爱情深的夫妇，到头来竟然是同床异梦。他指向玉无瑕，食指上下摇摆，“你啊你！你就不怕义王妃爱上义王，然后把你背叛了？”
“不怕。”玉无瑕抓住那晃动的手指，再如甩脏物般的甩开，“义王妃的七寸在在下手里。”
“这最后一个扇形是谁？”玉凝霜不想那两个人把话题岔开，大谈义王妃，便让他们的目光重回纸上。
“这是八皇子的势力。”水宜曜向她解惑，“八皇子的母妃是商人出身。他自己也是个商业奇才，现掌握着西鹤一多半的经济。势力很难夺权，可比起其他未封王的皇子，自保还是有余的。”
玉凝霜“哦。”地一声，沉默一会儿，问向身边的玉无瑕，“他那里昊天宫可插得进脚？”
“不知。”
此事一直是玉无瑕心中所憾。他叹了口气，面对充满疑惑的玉凝霜，“师父的势力徒儿并不知晓。可是徒儿知晓的昊天宫势力，连一根针都没有进去。”
“十五岁竟然做到让昊天宫少宫主都头疼。”水宜曜没有想到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有如此能耐。他不禁感慨：
这年头，真是乱世出英雄啊！
“你不也一样。”想到此，玉无瑕揉揉有些发痛的脑袋。西鹤局势乱的像一锅粥，可偏偏又出现了几个强角色。这块骨头可真是难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