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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来自天堂的芳香”(3)

蒸馏提取

普遍认为,水蒸馏技术是公元10世纪由阿拉伯人发明的,当时是为了从玫瑰花瓣里提取玫瑰纯露。但在此之前,世界各地已有许多原始的蒸馏方法,如印度在公元前900年的一篇印度医药论文和更早时候的吠陀经中,就提到用水蒸馏的方法从檀香木心中提取檀香油。

可以说蒸馏技术开创了香水业的一个新纪元,从此各种香料可以通过蒸馏得到高浓度的芳香精油,也可以说是植物的元精,植物的生命荷尔蒙就浓缩在这些油滴里。从此世界上第一瓶无醇香水产生了,但现代香水是在酒精发明后才产生的。

欧罗巴的香料文明

欧洲的历史与香料息息相关,香料使欧洲人从几次瘟疫中逃脱出来,香料创造了欧洲人丰富的美食文化和生活情趣,香料使欧洲人积极探寻海上贸易之路从而间接改写了世界的近代历史,直至如今欧洲成为世界香水中心……事实上,多个世纪以来,香料主宰着欧洲人的想象力、口味和财富,也为优雅和健康的生活文化创造了必要的条件。

(一)

欧罗巴的香料文明,可从古代希腊、罗马说起。香料的美容和医药用途在希腊和罗马都有广泛记载。

古希腊人是一个富于思想的民族,它在哲学、数学、医学、历法方面对人类的贡献印证了这点。他们对植物香料的认识和运用,直接影响了西方医学的发展。古希腊人很早就注意到某些花的气味会刺激而振奋精神,而某些花的味道会让人放松以致想昏昏欲睡。他们利用橄榄油来吸收花瓣或药草的气味,再将这些具有香味的油,当作药物或化妆品,这就是后来提取植物精油的一种方法——脂吸法。

《荷马史诗》在描述希腊英雄阿喀琉斯战死沙场时写道:“女神雅典娜从奥林匹斯山上俯视着他,在他的额上洒落了几滴香膏以防尸体变形,顿时英雄的身体如同活着一般。”表明诗人对香膏的医疗及防腐作用已有认识。而他描述的希腊年代(约公元前12世纪)男女英雄人物都以土荆芥植物做的香料沐浴,用香油按摩,这便是他们的一种生活方式。

公元前五世纪左右,希腊人把罂粟的花或果榨汁入药。发现它有安神、安眠、镇痛、止泻、止咳、忘忧的功效。

被称为“医学之父”的希波克拉底(Hippocrates公元前460年)就是希腊一个伟大的药物学家和医学家。在他的著作当中提到了许多药用的植物,如天然的麻醉剂——鸦片和曼陀罗花,食用植物大黄等。也曾在古雅典遭受流行性瘟疫时教导民众大量燃烧芳香的香杉木来拯救传染病患者及抑制瘟疫的散布。希波克拉底甚至有一句流传至今的名言:“保健之道是每日做一次芳香的沐浴及按摩”。

约在公元前330年,亚历山大大帝征服波斯和埃及后,希腊人自埃及和波斯获得了香料植物的知识,并以此为基础,继续深入研究,产生了许多新发现并广泛用于生活中,这进一步完善了后来的西方医学。

希腊医师盖仑(Galen,公元2世纪)曾写下了许多关于植物药学的书籍,并依照植物的医药功能,将植物分门别类,这就是现在所谓的“盖仑分类法”。他知道许多关于药草的制剂和配方,以致于在他任职期间,罗马竞技场没有一位格斗士因受伤而死亡!而希腊的另一位医师迪欧斯科利德(PedaciusDioscorides)曾经写过多本有关于草药的书籍,当中的一本书成为西方医学的标准参考资料达1200年之久。许多迪欧斯科利德在书中曾经提到过的疗法,仍然广泛地应用在今日的植物芳香疗法之中。

公元前323,希腊的城邦国马其顿国王亚历山大帝统一了希腊,并开辟了一个希腊化的时代(公元前323~前3年)。他通过横跨亚非欧的东征西讨建立了一个强大的马其顿帝国,正是在帝国的不断扩张中,希腊文化与埃及文明、波斯文明实现了大融合,从而形成了一种新的文化。后来的罗马人在全面吸收希腊文明成果的基础上,创造了灿烂的罗马文明。

(二)

公元前2世纪,罗马帝国逐渐强大,并迅速征服了当时已经分裂的马其顿王国,帝国随即扩大并一度称霸欧、亚、非三大洲,把浩瀚的地中海变成了自家的“内湖”。罗马人从希腊人那里承继了许多医学知识,并更进一步广泛利用芳香植物的治疗功效。帝国扩展的力量所及,把细腻的希腊文化融入到强悍的古罗马文化中。直到公元395年,帝国分裂成东西罗马,最终于公元476年,西罗马帝国被日耳曼人所灭。

一个称霸世界的庞大帝国,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细想,“古罗马浴室”一词几乎成为公众精神生活的集体颓废,和社会文化的大面积堕落的代名词。帝国末年的豪华浴室几乎彻底沦为诲淫诲盗的场所,公众淫乱事件纷纷登场,整个社会弥漫着醉生梦死的空气。“哀大莫过于心死”,古罗马的心,死在了包括皇帝在内的集体参与的荒淫无度与道德沦丧的生活中。

有资料说,罗马浴室富丽堂皇,如卡拉卡拉大浴场,占地12万平方米,可供2000多人同时洗浴,里面除了热水浴、冷水浴和温水浴,还专辟健身房、休息室、花园和图书馆,这些设施足以和现代豪华浴场相媲美。罗马人习惯在洗浴后以芳香油进行按摩,并把这种沐浴文化和芳香文化传遍帝国所及之处。直至现在,一千多年过去了,欧洲某些地方仍留有古罗马统治时期沐浴文化的一些兹丝马迹。位于英国伦敦郊外的巴斯(Bath)小镇,是一处罗马统治时期所建的豪华沐浴场所,从现在巴斯博物馆保留的大理石浴池和附属设施看,人们仍可联想起当日的辉煌和华丽。英文中“沐浴”的单词为“Bath”,不知是否跟这个Bath小镇有关。

事实上,罗马人的奢华远胜于希腊人,人们用昂贵的香料给几乎所有东西增加香。据说尼禄大帝(Nero)在他的皇后葬礼上焚烧了整个罗马一年库存量的肉桂皮,而皇帝埃拉加巴卢斯还曾在宴会上让宫女们在如山的玫瑰花瓣上嬉戏并以此逗乐。

在古罗马帝国繁荣时期,罗马是欧洲香料的消费中心,罗马人每年要花费大笔开支从阿拉伯及东印度等地进口香料。罗马时代的香品分为固态、液态以及粉状。喜欢泡澡的罗马人,甚至以象牙制作容器,存放香膏;更不用说他们善加利用的大理石、玛瑙、花岗岩以及玻璃等材料制作精美的容器,来置放香膏。精致容器之外,他们使用香料的程度,更令人咋舌,往往一磅重的香精就要用数十种植物混合而成,常见的有没药、豆蔻、香蜂草、菖浦、肉桂等,无论是人体、衣物、床、墙壁甚至公共澡堂,都充满了香气。

在罗马帝国向整个欧洲拓展的过程中,罗马人也将他们的香料带到了欧洲各地。当然,欧洲有些地方原本就有自己的香料。在罗马帝国崩溃时,罗马人又退回到罗马,但他们留下了丰富的香料遗产。威尼斯和热那亚因为投资香料贸易逐渐变得富有,由于香料贸易中的高额利润所积累的巨额财富,意大利文艺复兴才得以产生。

(三)

尽管香水文化和奢华的沐浴文化随着罗马帝国的灭亡而有所息微,中东和远东的香料贸易仍在继续进行着,中世纪的教会仍在使用香料,同时香料让人们的想象和创意发挥到烹饪艺术上。当时所有的肉类烹饪都必须加香料,而且要有浓浓的色泽,至于香料的昂贵则全然不顾。有一个时期,一匹马与一磅藏红花粉(saffron)等值,而一只羊用一磅生姜就能交换,一头牛只能换两磅肉豆蔻(mace)。胡椒(peppercorn)更是昂贵,其价格是以一粒粒数着卖的,胡椒可以充当货币来交税交租(后来胡椒贬值时,peppercorn被比喻为空有其名的地租)。

中世纪时代是欧洲历史上一个非常黑暗的时代,缺乏有条理的历史记录,但是我们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欧洲人在罗马统治的700年中已经形成了使用香料的习惯。我们所知,莎士比亚曾提到过的“阿拉伯香水”(时间为十二世纪),指的就是精油,当时名闻全欧洲。

中世纪的文献记载了制作薰衣草纯露和浸泡油的方法,在印刷术被发明之后,这些制作方法被印制在“药草学”的书中,任何一个识字的人都能够根据书中的制作程序来制作浸泡油、纯露等植物药剂。《贝肯氏的药草集》就是其中最早的一本,成书于1572年,由贝肯氏出版,故名。书中记载了多种玫瑰精油的生产方式。

值得注意的是,由于宗教的关系,中世纪的药草学家提出了精油的“阴阳学说”(未考究是否参考了东方的中医理论),即对于一种精油要考查它的阴阳属性,这当中的代表人物就是十六世纪的药草学权威威廉·特纳。此外还有就是和占星学结合起来,发展出精油的“星象学说”,如卡尔培勃的《星座药草大全》就是把植物和星座以及人的出生月份联系起来,并发现总结其中的关系。

瘟疫是中世纪非常严重的灾难,在瘟疫大流行期间,人们发现,香水制造师因为整日与植物精油为伍,患病机率较一般人低得多。

公元6世纪发生的鼠疫死亡人数近一亿,并导致了东罗马帝国的衰落,公元15-17世纪时的黑腺鼠疫则夺走了欧洲2400万人的性命。在瘟疫流行期间,强而有力的芳香植物与药草,像大蒜、松树、乳香、迷迭香、尤加利等,广泛地被运用在安置病人的修道院、医院里燃烧,藉此使其空气清新,帮助病人呼吸,并保护工作中的修道士与医护人员。

在第二次瘟疫期间,英国一个名叫伯克勒斯伯的小镇是当时的薰衣草贸易中心,由于小镇的空气中总是弥漫着薰衣草的芳香,所以,该镇当时竟奇迹般地避免了黑死病的传染和流行。

当公元12世纪十字军东征从巴勒斯坦回来,欧洲的香料文化又被重新唤醒。从文献记载上预示,当时欧洲人将植物提取的芳香精油用于防御传染病的散发,事实上也真能取得不错的效果,并有效地降低了死亡率。

在十三世纪,意大利著名的波隆纳医学院,发明出一种以各类植物芳香精油所制成的麻醉剂,广泛地应用在外科手术上。而发明这项处方的Hugo据说是波隆纳医学院的创始人。

进入十八世纪,香薰精油被广泛用于医疗过程中,在所罗门所写的药方大全中就提到了许多精油,如薰衣草、玫瑰、安息香、乳香、肉桂等精油的相配治疗效果。十七、十八世纪的欧洲是药草盛行的黄金时代,许多伟大的药草学家如卡尔培勃、帕金森、杰拉德等都出自于这个时代,人们对药草学以及各种芳香植物的认识和应用已有了长足的进步。

1897年,法国一位药剂师为了改善当时医院的空气品质,避免空气中的细菌造成病人的二次感染,他发明了现代人所用的香薰炉蒸薰法,后来人们认为这是一种取自于天然植物精油的养生方法,不仅能防御疾病,还能提升生活品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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