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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仙圣利剑诛虎蛟 妖邪旁道斗圣者1

僧诗曰:

浮杯万里达沧溟,遍礼名山适性灵。

深夜降龙潭水黑,新秋放鹤野田青。

身无彼此那怀土,心会真如不读经。

为问中华披剃者,几人雄猛得宁馨?

道诗曰:

独骑雕翼抹沧溟,东有天门昼不扃。

晴瀑遥分千涧碧,阴崖俯眺万山青。

篆烟缥缈笼金殿,绛节崔巍倚玉屏。

借问天尊何事事,紫霄深处度黄庭。

上回说到虬龙将“冥魔七煞”中六煞诛灭,回至地心中历练七七四十九年。再说当日青松斩杀那“凌剑双星”,震撼剑域,其师尊邪修剑仙轩阳子已然得知,携领终南山云甾洞的九莲夫人,祁山天龙崖火翎姥姥,御剑从昆仑山东泽飞至罗京内城。

先说这轩阳子乃是昆仑仙山饮誉一时的邪修散仙,常年用鬼婴妖魅,人心兽魂炼化成提升修行的丹药,淬造可灭地毁天的魔剑,虽是邪修一途,无法成就金仙,但修炼此行的散修若是造化两三万年月,擅炼造魔兵妖宝这类邪器,修为及法物威能堪比一名金仙和一口纯阳至宝。

九州各地共有八千八十五名邪修散仙,那轩阳子威名便可位列前茅。再说那九莲夫人与轩阳子是旧日情人,因所修师门不同,彼此观念不和,困于门内法规,所以不得已将儿女情丝放罢,二人暂时分离,只许下承诺:若有一日两人之中有一人遇难或得有不平之事,另一人定要竭力相助。今朝轩阳将二位爱徒遇难身死之事告知九莲夫人,那九莲乃是天仙一阶的修为,立时气得是怒发冲冲,银牙切咬,便教轩阳子即刻赴往罗京,寻杀害“凌剑双星”的少年,若是被她瞧见,立马将少年诛杀,摄取其魂魄镇压在自己仙府的九莲神塔中,永世不得返生。

再说那火翎姥姥乃是祁山闻名之鼎仙,拥有一口方圆九十里的炉鼎,集天下五毒之精华,名曰风云烈翎鼎,内中生有八十一种地心火焱,四十九种南极贞冰。鼎外装配八口小鼎,每口只是十里方圆,鼎内蕴藏无数妙用法物,一时齐齐施将出来,鼎子便可笼天盖地,将一方圆百丈地域围罩住。说这火翎姥姥性如烈火,天生一副急性,不服输得紧,年轻之时四处惹事,生出无数是非,亦又好胜无理,内心冲动,死于她鼎下的修士更是不计其数,外人又借此称她为“烈火婆婆”。今日是轩阳子前来祁山天龙崖中拜谒,经百般讨好,将一只九十九足飞天蜈蚣赠送,那火翎才是肯与他出山。三仙先是于罗京城中休憩一日,起晨便启动御物法宝,三仙虽不知青松现于何处何地,若势必将天下方圆搜寻一番,才肯愿罢休,是以果真碰巧相遇,立时可以将仇人报复。

火翎姥姥乘御那只九十九足青鳞飞天蜈蚣,九莲夫人御使一盘水火丙光莲座,厚度足有一寻,人盘膝之中,犹似天庭圣者,高洁脱俗。那轩阳子坐御的一支弥沙鲸魔幡,高下达一丈,人便是坐于幡面之上,煞是清逸。飞行之中,三仙有笑有言,笑的是以往三界的旧事,言的是那青松的下落该如何探查。九莲率先言道:“吾家仙门以前倒流传一宝,名为‘宙元谪万里通灵镜’。只须是将此宝祭起,无自念动真诀,更不用催发元力支持,灵镜自然升在九天,可增大万倍,如同天日,射发万顷寒光,照住一方世界,只将一人的血滴或手纹提供给灵镜,自然镜面上可现出那人的一切行踪与动态,即令那人早已躲入另一方宇宙世界之中,也难脱逃其照镜之光。”

一听九莲夫人此言,火翎姥姥及轩阳子立即圆睁双目,颇有兴致,欲再听九莲的下言,那九莲也不急不缓,顿一口气才道:“只是可惜了此宝在五百年前毁于吾门天绫散仙手中,如今终南山的方恬阁只余下一部分的镜片,和通灵镜的镜柄。”说罢,不自在地叹了口气,神情凝重,那旁二人听后也不禁痛惋。若是此宝现在,这普天之下的任何一人一道一妖一魔俱可寻到,即令逃遁地府,升上天阙,也照样觅得住。可是早已失去此宝,为后世者只是留下一番传说与佳话,便就别无作用。正是:

传说奇宝如何奇,不如一睹方能信。

轩阳子叹声道:“莲妹的师门乃是十万年来的大教大帮,难道无其它更厉害的法物?”九莲夫人轻喟一声,道:“即令师门中有更加厉害的法物圣宝,我尚未成就金仙,参悟天道,岂能从我家师尊手中得来。”那轩阳子闻言便不再对语。那火翎姥姥赤面红发,两耳挂有一小蛇形的半圆环,哈哈笑着,开言说道:“方才九莲所说的通灵镜并不是汝等师门专有,我百年前外出缘游之时曾于东夷百丈山昌海崖见过一黄衣僧使用过此宝,其实无甚么真正的威能,但那可探知万里人迹的镜面真是利害。我见他亦是将镜宝祭在当空,无须念诀,镜子正面好似一轮寒月,蓝彩夺目,令人惊叹。镜面晃眼时射去一道黄红宝光,直冲斗府。镜中已现出一老道在青州的道观中打坐,要知青州至东夷共是三万八千里,果是好宝。当时我法力修行不够,自知不是这僧的对手,便一看那异象,乘云便出走了。”说毕,很是心感可惜,若当日能杀害那名大僧,得到那宝,会是何等心满。此些年日来,火翎姥姥杀道夺宝的事甚多,虽夺来之宝无一口纯阳至宝,但还是有仙家的珍藏。轩阳子听后只是大笑。

九莲便开口道:“我的‘方储’中还藏有一件六象品阶的探窥类法物,妙用虽是不及那通灵镜,但还能窥探到七百里的一切事物。”说完又回想启动此宝窥视人族,还须那人类的血滴、指纹。顿然叫道:“哎呀,我又给忘了呀,那宝和通灵镜是相同的,也须一人的血滴或是手纹,方才可以启动。”轩阳子与火翎姥姥听罢,微有汗颜,也不说话了,坐于法宝中,俯瞰云层之下的景况,一条山脉从三人的眼帘中云一般的飘过,一片是葱郁的山泽,好似荒僻之地,一点人烟俱无。

青山中有很多洞穴,多是鬼怪龙蛇衍生之所,一些山岗长满松柏,蔽日遮天,枝柯繁密,地面的光线斑斑点点,十分模糊,还有些许山脉满是荒芜,多是一片漠地,寸草不生,干旱枯燥,仍见数只火蝎爬上仙人掌,又是爬下,张着双钳,摆着毒尾,隐隐射出银光,犹似铁钩一样,爬动直来晃摇,这种毒物真是狰狞可怕,虽看似巧小,不足五寸大小,却有致命之害。

世间上甚多毒物亦是与之相似,虽是羸小,却生下便有令人意想不到的杀机,心肠毒辣,面貌狰狞凶煞,有足够毒人的厉害之技。正巧是三仙穿行出这梁州的一片荒山莽野,来至潇河,青松正是困锢之中。午牌刚过,这日天气炎燥。潇河河岸人客比起往日好似减去不少,九莲夫人在云空中冷笑一声,道:“本夫人饿累了,先去一家客栈休憩一会。”说罢,收下法宝,化作一条红线射入地面,步入一间小酒家中。轩阳子见九莲解下法宝,匆忙间也收了弥沙鲸魔幡,下达地面,人客见天空下来一人,轻飘飘鸿毛也似,俱以为神仙降世,而众人偷眼去看那轩阳子,九莲夫人时,却生得不是一副仙人隽骨之样,只见二人皆双瞳阴晦,很是邪性,轩阳子穿就一身宽体绣龙云黑丝袍,脖子处挂垂一条骷髅银链,那双唇阴黑十分,愈看越发觉出可怕,众人面容煞白,头儿低下,纷纷让开道来。轩阳子气质轩昂,无视在傍这些凡人俗夫,大步地行入了那间酒家中。

少时天上又飞下一老女,长得鹰鼻火唇,高骸阔口,穿就一火狐烈云绣花袍,脚下就一赤鹰蟠龙双喜红靴,腰束赤红白玉羊脂锦带,耳悬两只焰形大环。双眸中红芒毕现,迷离纤毫,赤红的长发至脑后垂至地面,脚步姗姗懒懒,人客一看就脚尖未触实地,仿佛凭空浮行而来,越发感到惊异,纷纷不敢做声,这种仙门低级奇术在此些凡人眼中,就好似仙界中强大的法象一般。火翎姥姥也不发笑,面态漠然,只是一瞬眼间已行入酒家。店中堂倌一见有三位气宇非常的客官来此,便欲办法讨好,在柜台上哈腰笑道:“三位客官是要住店还是打尖?”那三仙正时走入一桌,好似未曾在意那堂倌的问道,也不转身,只是坐入长椅上,轩阳子这才漫不经意道:“本座三人要打尖也要住店。”一听对面黑袍男子答话说到“本座”二字,堂倌立时怔住,心下暗自以为是朝廷的大人物,或为王公贵族一类之人,自然当下不可有所怠慢,再次哈腰笑道:“是,是,是,小的马上给三位备上午食,官人们请侯等。”说罢,便快步行入后头厢房中。不多时,只见得一位长相鄙猥的堂倌从内走出,一手之中托着一盘美食,另一手之中提着一大壶的玉酒,见到那座上的三仙,立时犹如被天雷击中一般,颤巍巍地走上桌前,哈腰卑敬道:“三位的午食已到了。”说罢,便将那盘美食及那壶玉酒摆在桌面,双目也不看视三仙,全身有些须打颤,径就往后厢内去了。

且说那堂倌去后,这酒家里又没甚么人在,只余三仙在座,九莲夫人嗤地一笑而出,道:“我平生还未见过如此之人,对咱是这般恭敬的。”说完,又自顾自的娇笑。火翎姥姥一听笑着道:“咱们已是成仙之人,虽未能成就大罗,宝盖可也金霞飞腾,气宇不凡,此些凡夫俗子他们目中岂是金睛火眼,可曾知晓那成仙者的体面威风,以为咱是天庭圣者,是成道大仙,这才对咱如此用礼。”

轩阳子也点首笑道:“火翎说的极是。此些凡夫俗子目中无丝毫本事,只将那些模样怪诞之人称作神仙,实在可耻可笑。若在百年前,这些等凡夫俗子早在老夫的兜率炉鼎中炼化成人蛊,人丹。今时是我要保全仙人德样,唾弃旧日毛病,不愿造次,不然便教永州城毁灭一场。”说间,举起桌上那壶玉酒,正待开口喝饮,方才觉到自己若直接从壶口饮酒,形象大为不礼,举目四顾桌面,只见桌上竟无小杯可以倾倒酒水,立时发恼起来,捶桌大声唤道:“怎地无杯,怎地无杯,汝等难道要让老夫无礼是罢?”说着,又要去摔那壶,连被九莲夫人阻住,骂道:“轩阳,汝的毛病怎地五百年来还不见改?”

说罢,九莲银齿轻咬,摸样很是恼羞不满。轩阳子闻言才不敢如此,显然很是听从九莲夫人之言,将壶酒轻一放置桌面。正时,厢房中立即走出一人,乃是原先那个鄙猥的堂倌,只见他面如土色,双唇已然煞白,双股不住打颤,叫了声:“大爷。”又道:“方才对不住,未带上杯子来,现给你老带来了。”说罢,他自心下好似才宽裕些须,快步前去,将手中三只犀角玉杯放置于桌面,正急忙拔腿离开,猝然听闻后头火翎姥姥的喝声:“慢着。”那堂倌立感全身好似被钢钉定住,无法动弹,寒栗顿起,额面沏满豆大汗珠,颤巍巍垂手侍立,低声道:“奶奶有何吩咐的?”

“本座问你,此处唤作何地?”火翎姥姥对那堂倌道,话语之中登时令人倍感无限的威穆,使人无法逃避话题。原来三仙初到此潇河岸头,还未知此处是何地,这才如此之问。

那堂倌长吁一口气,道:“官人,此地正在潇河南岸,永州之南,无乡无名,只要渡过河岸,便到那永州城下,自古此间地势也是一绝,也只有此地才可通过潇河水路。”正说着,额面上莫名滚出几滴豆汗,显然乃过于紧张,好似受着拘束,并无善容,双手已然垂至腰间,双目呆滞。这却不多说,那三仙一听此处的地位,双眉稍紧,彼此心间思量,若是进入永州城郡,或许可能探到要寻之人的下落,自然那要寻者便是青松,他此时仍在潇河百丈水下的河谷断峡之中,不知生死,看官也不必惶急,小子待后会一一向各位道齐。

堂倌颤声道:“请问,三位官人是否正要渡河去?”一听这堂倌之言,三仙徒感莫名其妙,轩阳子凶睛一瞪道:“汝等是甚么之意?”九莲及火翎也是恼忿交集,不知话中原因。只听那堂倌是如何说将内因的,他说道:“三位官人是有所不知吖,上几日之时,潇河之中出了一件怪异事,河中的河神不知为何缘由发起怒火,将河面的一条舟船困住,船上之人皆是身陷水神的肚中哩,你道奇异不奇异。”说完,双眼轻轻坠下泪来,此种泪,正是世人的同情泪水,出自本性,怎知轩阳子乃是邪修,心内满是淫。念邪道,只是心下略有些惊疑,九莲夫人与火翎姥姥更无妇人家子的伤心怜悯,也是与轩阳子一样心存惊疑,面上无甚神情,正启筷动食。少时开始吃将起来,又倒了酒入杯,皆喝得是面目通红,颈项发热。轩阳子也启筷欲吃,只听那堂倌又道了句:“官人,汝们可万不得去潇河中,如真是遇到那河神,即令是万般利害人物,亦是救你们不得的,恳望官人三思而行。”三仙不闻不应,这轩阳子暗忍肚中怒火,未可发作,大声吼了一声,便将竹筷丢在了一边,满面通红,扬起手来好似要来打那堂倌,把小小的堂倌唬得撒步跑了,一溜烟躲入后厨之中,轩阳子便用手抓着肉食,大口大口吃将起来。

九莲夫人把一双水晶也似的妙眼,看了轩阳子一回,冷哼一声,开始吃食,轩阳子看她那副娇傲德性,并不发作,只小心将座位挪向九莲夫人那边,暗暗好似与她亲热,轩阳子又一边向九莲夫人夹菜添饭,那举止十分可笑滑头。火翎姥姥则把老脸藏着,用两只手拄着桌面,却并不吃饭,聚着两道赤红火眉,只说她近时在炼辟谷之术,十分挑食,其他二仙也不在意下。不多时,三仙吃罢午食,也不结账,迈开步,登上第二楼天字十七号、十八号房,想是去休憩了。那堂倌也撤到厢房中,好似这间酒家并无甚么生意,久久未见有人入内,整楼是空荡的一座。

翌日,三仙出店,见潇河附近无甚人客,一些船老渔夫纷纷坐在岸边的望水亭,看视着河面的动象,面态枯燥,好似已甚无希翼,有些蹲坐,拿着烟管狠狠抽上几口,有些木坐,好似在坐于炕头,痴目不语,更有些人,正在编织手中的破烂渔网,口中低声呢喃几句,叹气几声,面色甚为沮丧。三仙不禁惊疑,心念在暗自思想:莫非这些船民不愿出发渔猎,河中定存有足以震慑他们的灵物。忖间,只听东面一座亭子,一人悲呼道:“这般日子要熬到何时,才是个头。‘河神’为何降罪于我们这些善民。”说毕,眼中顿时堕下两行冷泪,甚是不甘。原来自从河中出了虎蛟,将青松抓去,闹得这附近不得安宁,谣言四传,来此地揽景观光的人客逐次降少,渔夫也不得出河猎渔,顿然经济已萧条起来,甚些渔民为维持家计,背井离城,赴往别处地区另谋生存,永州城中的城官员外又是不管不问,怕是激怒了河中神灵,唯恐受到天谴,仍不愿发兵及出诏辟谣,安身在自家府邸中享受荣华,却也对外世不闻不问,闹得是城内城外人心惶惶,表丧不堪。三仙并不听信昨日堂倌之言,即令河中有龙蛇鬼怪,他乃成仙之人,不惧丝毫,早年修道时也是炼妖一道,自家所珍藏的降妖法器更是众多,若妖物一现,宝光一照,必死无疑。只看那畔上无甚么水植,浅滩中只有几株琼玉般的水草摇动不止,好似飞裙飘帕,波彩潋滟,岸芷町兰,鱼鹰翔集。

此间午时,清波浩淼,如玉挟珠,迷光辉照,七色风采,齐齐光亮,远处水面白练滚滚,颇如白龙,吐雪飞屑。河的西畔有一石径,由白云石条铺就,长约里许,宽是丈许,径上来往者有数多渔夫,俯望河水,轩阳子,九莲夫人,火翎姥姥一行步不止息,朝石径走去,少时便到,见水势稳当,平波缓缓。九莲道:“如今水波还稳,无甚风流大浪,怎地会出现‘河神’,这明明便是无稽之谈。”轩阳子接话道:“愈是平稳之地,便是最凶险之所。厄险都于这河下之中,莲妹,你难道未曾注意河水深浅?”轩阳子不亏心细熟虑,九莲及火翎姥姥才运集目力朝河中看去,一看便知这河水多深多浅,怕是有五十寻深度。二仙登时惊骇,这一条不广河流,竟如此高深,看来成型已早,由神魔时代衍生。九莲哎呀一声叫出,娇滴滴道:“多亏是轩阳子之言,不然我真就不知这水河高深哩。”火翎姥姥道:“此面水域深达百米,若有水妖,却是大有可能之事。”说罢,双目凝注向河面,泛出烈烈火芒。霍然听闻石径上一人高叫一声,用手指着北面的河面道:“诸位速看!那处水面浮有一石碣。”说罢,半身已瘫,动弹不得,豆大汗珠直冒,连忙向后召唤数声。火翎姥姥一听笑骂道:“你这小儿,岂不是说笑了,这河面的浮载之力怎会承受一石碣的重量,简直白日间看花眼了罢?”说着,仍自半信半疑地向北处三丈外的河面望去,果见一石碣浮在河面,登时亡魂皆冒,骇然失色。九莲夫人与那轩阳子也惊叫一声:“可煞作怪。”那石碣竟从远远河道中漂浮而来,水程缓慢,竟不会沉溺,稳稳妥妥,三仙一看,心中思量:这定是一件不凡之物,看官想必是猜对了,请待小子一一道来。众位看那石碣上青芒闪跃,蕴着通灵之性,上凿刻三方朱色古篆,乃是天瑛阁三字。想必是何人的寝室居所或是某门某派的楼庭家阁,可怎会出现在河面当中?这一惊非同小可,石径上的众人立时看将过去,心间顿感寒栗,因这笔势如同蛟龙飞腾,猛虎舞跃,若人一看之上去,无不各个煞住了心神,唯独那三仙炼有坚强元神,只是稍稍惊疑,便已镇定,轩阳子,九莲夫人及火翎姥姥正满心回想着有关“天瑛阁”的讯息,希望能从旧日的经历探寻到这三字的含意。

少时,轩阳子不由一阵大呼,自语道:“天瑛阁.天瑛阁.莫非乃是太古春秋老仙的遗迹!”说毕,元神大为撼动,全身毛孔乍放寒气,不由亡魂皆冒。轩阳子不成想这潇河之中赫然藏匿太古时期一绝代天仙的遗迹,当下其旁二仙一听轩阳之言,也是无比讶异,汗珠直冒,春秋之名,如雷贯耳,生事似史,当年数万年间,春秋老祖于秦州封火山独斗东海方丈仙岛七妖、北海屠魔园祁昀老魔,名号大震宇宙,可惜那时因受清平天黄帝轩辕氏嫉恨,加以诬陷迫害。最终春秋老仙为逃离天将追杀,及四九天劫,隐迹西方英格兰地,后于西方大洲波罗国开创春秋大教,教徒遍布世界三个大洲,声势余波仍在当世。这天瑛阁便是春秋平生所起居饮食之所,谈笑儒道之地,相传天瑛阁位于东海某处仙岛白顷碧林之内,外有百道万里海下隧道,可通地心之域及海外世界,却万年来无人知晓天瑛阁具体所在。此碑好似从北方河水溯流而下,流落到此河之中。火翎姥姥正时大喝一声,飞身而出,将河上的石碣一把提溜而起,好似不费吹灰之力,踏波回岸,将石碣砰的一声扔在岸上的沙泥中,顿起一阵沙尘,姥姥撤身而退,众人只看那石碣长足八尺七寸,宽为一人腰身左右,其上所凿刻的三方古字怵目惊心,令人顿然寒栗。石碣且能浮动于水中,致之不沉,实属怪诞,莫非潇河的水力可承受如此巨大之重量,可那石碣少说也要三个大汉方能抬就得起,怎能如一张雪片一般浮于河面,不禁使人疑云重重。当然这些疑团三仙已无从认知,亦无心了解。其他在场之人,除轩阳子及九莲二仙,见火翎姥姥有着这般身手,纷纷肃然起敬,深知此人绝非凡人,身怀仙技。

那火翎姥姥忽地怪笑一声,朝围来观石碣人群扑将而出,犹似电掣流星,来回只残留片片魅影,不久沙烟弥漫,只看到沉烟中有一红色爪子正自抓拍,徐徐沙烟消散,地面竟陈列着十多具尸身,死相狰狞,尸身的喉结处皆留有一道血印,形如圆口,隐泛着黑紫彩光,血水流个不止,漫入河中,河面的水色登时化成血色,甚是凶怖,又听数声人嚎,径外的数名人物继也倒下,血流出淼。正时,潇河河岸已无他人,只余下三仙。轩阳子不禁拍手森笑道:“不亏是姥姥啊,下手如此之狠,除您之外,别无其人。”说着,九莲夫人也森森一笑,道:“如今岸上已无任何旁人,我们可以好好探究这具石碣了。”说罢,欺步前去。九莲夫人手中幻出一根火红的长鞭,犹如章鱼的根须,长达一丈,鞭身描刻有不少焰云及九朵火莲,其表隐隐有赤色的元力浮动,犹似一层赤红光膜。

又听嗤嗤几声,火鞭顿然喷发出数根火舌,出将开去便足有一寻之长,射在石碣上,石碣在赤焰的煅烧之下,好似一块雪片,逐步交融,化为一滩甚是粘稠的石灰泥,石碣上的朱字早已化为硝埃,赤焰霍地消退,收入火鞭中,石灰泥中竟挟带一枚圆方的金牌,金牌上刻画一方金莲,下处又凿刻有寂灭、长生二个青色古篆,牌面边沿凿满神诡莫测的符号,更似天书。金莲上有三朵米粒大小的银点,代表是莲花的光芒。火翎姥姥立时将金牌收起,在掌中看究一番,九莲同轩阳子也快步前去,观赏这石中的诡秘金牌,而那“寂灭、永生”二字用意令得三仙费解深究。三仙皱眉思索之间,轩阳子豁然“唔”了一声,颤声道:“金莲教!”这一句着实让旁处的九莲,火翎目惊口呆,齐齐瞪着那枚金莲金牌,终于也才觉悟此内奥义,火翎姥姥大声道:“对,对,是金莲教的修真之人令牌,可怎会藏挟于石碣之中?”这一问,三仙俱都不解。

金莲金牌上金光不消,兀自泛发出慑人的金光,若在黑夜之中,金光足以照亮一间屋子。

火翎姥姥将金牌递予九莲夫人手中,九莲凝目而视,见金牌除散发颇为耀眼的金光之外,并无其他稀罕之处,默然一笑道:“金莲教建教才是三百多年,而春秋这老仙则是十万年前的人物,居所的石碑中怎可能挟带这样一枚金牌,我断定这是后者用禁术将其挟入石碣中。”说罢,重重地喘一口气,轩阳子和火翎姥姥也微微点头,关于这“天瑛阁”的地标石碣流至潇河河面当中,着实费解,疑云团团,好似有心人故意而为之,又似巧合所造,皆不能同事实。

此间三仙急着要去寻找青松下落,怎会费精力于这枚金牌及石碣之中,轩阳子当下怪声道:“我们暂且不费时辰在此地周旋,放下心间疑窦,先入永州城中探寻那小儿的下落,若是擒住或是诛杀,事毕之后,方才回到此处,果真这河下有座太古遗迹,我等今世也枉为邪修一道!”说间,轩阳子将那枚金莲教金牌纳入额头“祖窍”之中,双手掐诀,犹似一宝瓶状,十指之间隐有黑气浮荡,顺势将双掌覆罩,光彩熠熠,好似发动万千法象,雷音在其“天灵”上轰轰不绝,震耳欲聋,双瞳之中邪气升腾,口中低吟一阙梵歌,轩阳子终喝了声:出!雷音滔天,梵唱不休,一口乌亮飞剑,横扫出一条乌虹,平悬于轩阳子身前五尺,通体长为八尺,宽方十寸,隐约间便有撼山栗岳之势,剑体魔气交集,如道道乌蛇交纵横窜,邪性升腾。殊不知这口乌剑乃是神魔时代赫赫威名的一代名剑“莫邪”,轩阳子青年时期游历吴地,在西岳涧中,意外得到。

莫邪原是一口未开剑魂之剑,好似经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斗,剑脊尚有破损,原本的剑气消逝殆尽,品阶竟在六象中成左右,谈不上大威能,初是一口纯粹飞剑。怎因那时轩阳子偶得,爱惜至极,用以九泉之下,八十八个魍魉邪魄炼化成就莫邪剑魂,剑性虽是通灵,但一股魔气徘徊其中,不曾散去,反而日子过久,便越发浓郁,为轩阳子常伴的一口邪剑,品阶竟回复到纯阳初期,威能颇强,重归上古名剑一流,但已不是往日仙家之佩剑,体蕴已无二相,剑气充斥邪。淫,满生戾气,故可称为“天下第一邪剑”,品阶为七星中成。只看那莫邪飞剑悬浮已定,剑体之中忽地响起怪啸,震耳轰鸣,轩阳子立时应和大笑,一指向剑,咬舌喷出一团血光,道了声:开。莫邪呜的一响,划去一道长虹,飞上三丈处的高空,轩阳子飞身踏上剑脊上,甚为潇洒,九莲及火翎也皆应了声,也飞身上了莫邪剑上,铮地一响莫邪飞上云空,直向北面飞去,三仙一行在剑上看潇河河面看得真切,原来潇河前岸的河水还不湍急,可一到河床中部水势便显得激速,三仙不禁迟疑,分明找不出甚么原因,也不愿多费神思索,立时飞往永州城而去,暂且不提。

且说当日六煞放去的火鸦兵群将昆仑,天山,青城,峨眉一带山区游历一番,无功而回。讵料,正当火鸦兵群飞回九徽乡之时,只见六煞妖府被一块巨石封闭,早已生出三尺厚的青黑苔藓,无法开将出来,火鸦兵群登时察知各主人身死之事,倒无悲忿,它们只是傀儡法宝一类,如今无主操纵,已无真正灵性。火鸦兵群左右脑袋一晃,倏忽好似断线珠子一般,统统掉落泥面,像是滴了一场大雨,各个火鸦化作一团团赤色磷火,随即天穹缝中起了一声霹雳,云层轰然碎裂,迸出一派青灰强光,降来一片甘霖,将地面磷火俱都浇熄。今此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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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青松被虎蛟劫去,进入虎蛟的妖府当中,当时在虎蛟肚中惊骇十分,疑云不断,心胆俱裂,仍傲气心冲,将虎蛟大骂个不休,虎蛟气得不待,张口便将青松吐将出来,张着厉牙,虎须兀自起伏,甚是骇怖,青松骂道:“老妖邪,吃我不吃,反将我吐出,小心你全家落得尸骨无存个下场。”好青松,果真嘴利,虎蛟更是生气,大掌向青松“天灵”拍去,青松未及防备,倏忽之间挨了一掌大力,“啊呀”一声,顶门一道血箭喷出,身形倒将下去,瘫在妖府的空地之中。

待到青松醒转之时,见自身直卧于一玉榻上,浑身通神,真力已复,元神亦镇定不慌,颇感惊奇。又看四下是:宝光大照,恍然身在玉宫灵室,大如佛家宝殿,铺就青石大砖,寒气从砖面突发。有一玉榻,二蒲团,二紫檀桌椅,室空有两盏碧色光团一见青松起身,立时落将地面,现了原形,原是二小妖,鱼首人身,六尺大小,一妖人手持妖噬骨棒,身着一黑金匹锁甲,紫眼鹰嘴,阔耳粗眉。另一妖双手持着两口开山紫斧,煞是彪猛,也是紫眼阔耳,身着一黄铜妖锁甲。青松看视这二妖面目,知晓身陷妖魔地处,怒气冲冲,将手举起,欺步开前,正欲打将出去,竟在途中真力恍然间又失,元神一阵扭曲堕落,又立即不堪地晕死过去。

青松再次醒转过来时,真力回复,见两个妖人仍在身前,其中一妖手捧一五色珊瑚,晶莹剔透,奇辉四射,青松不禁看迷了眼。心想从无见过此海中珍宝生长得如此精美,好似玉质打磨,晶光透亮,便自语道:“不知这五色珊瑚工艺出自何人之手法呀,小子愿去拜访。”下榻中一妖人接话道:“此珊瑚宝贝乃是我家洞夫人的手艺,怎地你小子喜爱,想要讨一件么?”青松闻言,缓缓从迷眼中醒觉,深知方才道错了话,小妖故意拿他当茬,一时无法答语,便看了看小妖,摇了几个头。小妖看了青松这副的摸样,不胜哈哈狞笑,道:“你小子且在这里歇憩几日,我家主人自会来请你。”说罢,二名小妖已出了房外,将一扇玉门关掩上。青松见玉门轻掩,翠玉般的窗户则无透光,房中虽宽达无比,却空荡无物。青松下了床榻,举步去把玉门打开,好趁机逃脱此处,怎料那玉门看似虚掩,其实已然封闭,愣是那万钧之力,也是打开不了,青松不禁懊恼,怒气不消,将房内桌椅一并掀翻,玉榻一掌便劈成两段,心中怒恼方才也所消退,不过也是对虎蛟恨意未绝,又不知当下如何是好,又思想出一法,见玉榻已断,便盘膝跌坐在砖面,手掐灵诀,犹似一铜锣状,又将两手食指,中指搭在眉心间,口中念动道义,又将四指归于腹中丹田,指头中泛发蒙蒙青光,真气皆回收入丹田之中。

青松乃是第一次施展“道识”,双掌一并,搭在眉心,竟在泥丸宫前开启一瞳,满瞳尽是青辉流光,熠熠耀目。少时,青松周身之外的灵气皆如气蛇一般游入青松的第三眼瞳中,青光又是大涨,朝天射出一团青色光华,登时罩满整间房室,青气又似长蛇一般钻出屋室,欲去探更深更长之处的光景,只看屋外三丈内有一片黄玉圆环方砖铺就的空地之外,一无所察。正时,青松真力不足,青瞳忽然回闭,气流逆回,冲入泥丸宫中,登时涨破,青松张口吐出一口殷血,身形不堪地朝后一倒,之后便不省人事。直待三日后醒转,神志已清,元神回定,迷糊中揉了揉双眼,默然将当日灵宿剑仙传予的练气法诀念动一遍,果觉真力回复,比往日还增强数倍,精神一清,抚摩额面,盘膝坐于地面,仰面发愣,仍不知那虎蛟妖邪几时要来见他,倏忽间一想起,便怒气大盛,若是妖邪便在他身前,青松便立即招来斗打,将发麻的双腿收起,起身而立,见四下房间无甚地隙可以逃脱,很是不愿甘心,堂堂男子,竟被如此禁锢,着实可令人心生怒气。

青松立时跺脚不断,将地板之上青玉砖石跺将碎开,脚足直陷入土,旋即又嘿嘿苦笑,似带有一股讽骂意味,又趁此真力回复之际,青松正欲再度开启“道识”,有恐会再发生以往后果,便心生惧畏,不轻易施发。青松颓然跌坐在地,将元神离出祖窍,在房内游离流连一番,见无甚么好奇之物便又归窍起身,不久便酣睡过去,不提。直至明日晨时。青松虽不知现为几时几刻,房内有真光辉照,犹如日夜明昼,分毫不分何时,青松不甚忿恼,也是无济干事,又不知虎蛟何日要来招他,越思想愈感不对,好似那妖邪故意戏弄。气得银牙切齿,捶地许久,又是悠悠沉沉地睡去。

如此过了九日,青松还是未见房门开启,已是一筹莫展,心寒胆裂,寂寞之时,便盘膝运气,想这几日的潜心炼气,青松丹田之内的真气隐间已提升三成不少,只是他尚未发觉,只感到自身在行尸走肉一般活动,不甘忿恼及凄苦幽恨之念,又不觉冲上心头,无法消去,他曾试图逃离此屋,却无功而返,屋中不知受何魔法禁锢,寻常真力根本无法破得。“看此境况,那虎蛟莫非是要圈禁自己不成。”青松心中忖想,不由打了一阵寒噤,又惊又忿,无力可施,一股可怖气息登时迷漫整间屋室。

又说青松元神于太上周天感应,冲出虎蛟妖府已将脱离。在元神冲霄之时,他道识趁此将整座妖府揽赏一番,长纵有三千五百六十丈,宽下为一千零八丈,好似有潜间的规格,一千零八丈意为太古一千零八位地尊魔神,三千五百六十丈乃是宇宙成就新新造化的三千五百六十块天罡地煞星辰。青松暗道这小妖仙竟将自家妖府在地下打造如此规模,不免是切齿气忿,若他修为过众,早便将这座妖府毁于一旦,将虎蛟斩杀诛戮。可如今是得隐忍几番,果是他日再来此处,他定要报恨消辱。这座妖府东处是分部八十九座金水天麟塔,分为八十一层,高启一百一十九丈,每座塔之塔檐悬着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乌煞妖铃,八百八十口天魔夜叉钟。塔层壁面中雕画飞禽玄兽,魔人妖族,各供天下八十一魔郡的魔君。

西处乃是一巨灵广场,场地周遭沸腾蓝焰,小妖皆在那处聚会,天悬九万七十八盏九华魅灯,只看那广场中央中,立有一乌袍蛟龙冠,穿着妖筋角靴的妖人,原来是那虎蛟变化的人形,这些日子中他纵欲畅。淫,倒将囚锢青松之事忘得一净二干,实在耻笑。

倏然耳边听见府邸空中一阵冷啸,忙潜出“第三妖瞳”前去窥查,周旁的小妖一见自家大王忽然施展妖术,纷纷是些须讶异,将头仰起,并不问虎蛟发生甚事。

青松元神冲霄之际,也暗觉地头有妖人窥视到,立时分出一条道念遣去,果见地面西处有一妖人施展妖法,妖瞳中射来两道精光,朝此处飞将而来,青松元神不但不惊不怒,反是仍盘膝浮空而上,元神内的九颗元遁珠霍然飞出,流转在青松元神的周身七尺,将虎蛟的两道眼瞳精光打消去,虎蛟登时觉到妖瞳失去明亮,气得不堪,收回妖术,大喝一声。

正时,府邸上空一道青色光柱,冲天射出,轰隆一阵,天幕好似迸裂,回音不绝,地头上的小妖纷纷手足慌乱,以为有外人入侵,登时众妖人惊喊异常,如潮水般退入巢穴当中,虎蛟仰天怒喝一道,叫骂了声:“小子,本座即日便再将你擒将回来,将你三生魂魄囚锢在金水天麟塔塔基中,若本座食其言,定当自斩命根,从此不出魔道!”喝骂中,光柱已然消逝,天幕隐隐流荡一条条青芒,少时才消失殆散。虎蛟化为原形,冲各小妖的巢穴前一阵嘶吼,宛如天雷打击,万电齐鸣,足有万只小妖从穴中出来,此些妖人乃是虎蛟用自身精血炼化出的妖儡,俱为鱼首人身之物,面目凶煞,各个手持十八般厉器,登时回归广场,跪伏于中,正处在虎蛟的脚趾头下。虎蛟面对万妖,表露无边肃穆,低首大骂道:“本座平日是甚么训练汝等,怎头次遇到此番境况,便溃不成军,成何大方气候,我三千里蛟尊岂养了汝这些鼠辈败类?”

原来虎蛟下界之后,名号为三千里蛟尊,原是三万年前迦刑老魔雷元池中供养的妖灵。正时,众妖不敢抬起头来,怔在当场,乖乖地被三千里蛟尊训斥一番,蛟尊的内心这才过意得去,立马选拨三百六十八只先天妖人同自己出离妖府,煞气冲冲,誓将青松擒将回来。且住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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