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半个时辰的赶路,温颜庭和陆子川二人终于找到了余玄薇的家。二人看到这柳巷之中的破宅子,都叹息了一声。而后温颜庭上前敲门。院子中正在凉衣服的小女孩听到敲门声,放下手中的衣服前去开门。温颜庭看到一个小姑娘开门后,礼貌的问了句:“小姑娘,此处可是余玄薇的家?”
“小女就是余玄薇,请问二位有什么事情吗?”听余玄薇的回答并不像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能说出口的。
温颜庭、陆子川二人听到余玄薇这样回答都赞许的点了点头,于是和余玄薇说明来意。余玄薇一听是当朝大诗人温颜庭,于是请进了家门。
“小薇,是谁来了?”正在洗衣的余母问道。
此时的余玄薇已经把温颜庭二人请进了院子中。还没等余玄薇说话,温颜庭便回答道:“在下温颜庭。”余母此时也放下手中的衣物,但是听到来人是温颜庭,心里也是一惊:“大人可是当朝大诗人温颜庭?”
“大诗人在下可不敢当,也就是喜欢写写诗而已。”温颜庭回答道。
余母听后连忙把二人引入屋中,温颜庭拒绝了:“多谢夫人好意,在下此次前来只是为了小女。”然后把来意和余母说明。温颜庭看着余玄薇,温庭筠见到了这位女诗童,余玄薇虽然才满十一岁,但生得活泼灵秀,纤眉大眼,肌肤白嫩,俨然一派小美人风韵。温颜庭深感这小姑娘生活的环境与她的天资是多么不相称,不由得油然而生怜爱之情。而一旁的陆子川也目露怜惜之情。
温颜庭想试探一下她的才情,看是否名过其实。
“余玄薇,名字不错,但是听起太过生疏,不如我也叫你小薇如何?”
余玄薇薇显得十分落落大方,毫无拘促为难的模样:“如若大人不嫌弃,但叫无妨。”
“嗯,那好,小薇,我想请你作诗一首如何?”
“谢大人抬举,请大人出题。”余玄薇请温颜庭二人入座后,站在一旁,扑闪着大眼睛静待这位久闻大名的大诗人出题。温颜庭想起来时路上,正遇柳絮飞舞,拂人面颊之景,于是摊开收起的纸笔写下了“江边柳“三字为题。
一旁的陆子川看到题目,突然一笑。温颜庭看了陆子川一眼,陆子川便忍住了。
而余玄薇不明所以,便看过题目后以手托腮,略作沉思,一会儿,便在一张纸上上飞快地写下一首诗,双手捧给温颜庭评阅,诗是这样写的:
翠色连荒岸,烟姿入远楼;
影铺春水面,花落钓人头。
根老藏鱼窟,枝底系客舟;
萧萧风雨夜,惊梦复添愁。
温庭筠反复吟读着诗句,觉得不论是遣词用语,平仄音韵,还是意境诗情,都属难得一见的上乘之作。这样的诗瞬间出自一个小姑娘之手,不能不让这位才华卓绝的大诗人叹服,于是连叫了三声好。陆子川听到温颜庭连叫三声好,于是抢过诗来。当他看完后反应比温颜庭还大:“好,好,好,好,好。”一连说了五个好,于是已怀疑的语气问道:“这真是你写的?”
余母看到二人如此反应,也有些惊喜,自己女儿的诗能让当朝著名的大诗人都说好,也感到高兴。
余玄薇听到陆子川这样问道,于是回答:“此时确为小女所写。不知大人有何见教?”
陆子川突然大笑起来,说道:“果然是名符其实。不像某些人。”说完他看了看温颜庭。
温颜庭听到陆子川这时拆自己的台,感到十分生气,但并没有发作出来:“确实不错,不论是遣词用语,平仄音韵,还是意境诗情,都属难得一见的上乘之作。这诗瞬间出自一位小姑娘之手,确实是让我叹服。果然是名符其实。”
“谢大人夸奖,小女子愚拙,不敢当大人夸奖。”此时的余玄薇已经对这个比自己母亲还要大的男人产生出了一点好感。
温颜庭听了余玄薇的话大笑起来。此时刮来一阵春风,吹起了温颜庭的满头黑发,尤为显得气质飞扬。
从此以后温颜庭经常指点余玄薇作诗,不但不收学费,反而经常接济母子二人。他们之间,既像父子又像朋友,师生,但是温颜庭始终没收余玄薇做弟子。而温颜庭被调职,离开长安,远去了襄阳任刺史徐简的幕僚,几个月的相处,两个人都产生了感情,余玄薇不想离开这个给她温暖的男人,但是她明白,温颜庭不可能留下。所以在温颜庭离去的哪一天,余玄薇没去送温颜庭。
温颜庭站在落花亭外,看着哪条通往京城的大道,眼中露出期盼的目光。
落花亭,落花亭,这个亭子之所以被命名为落花亭,是因为此亭带走离别之意,从此亭分开的人就犹如败落的花一样,很难再见。
“颜庭,走吧!玄薇不会来了。”陆子川看着温颜庭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他哪里不会知道,温颜庭在等的是余玄薇,虽然他们只相处了几个月,但是感情很深厚,而且他们二人又重感情。
温颜庭转过身来,叹息一声,没有说什么。他知道余玄薇不想让他离去,更不愿意承受分别时的痛苦。对陆子川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咱们以后再见,另外玄薇就拜托你多照顾一些了。”
“你就放心吧!玄薇的事就交给我吧!在你下一次见到他时,一定会比现在更好。”
“嗯,那我就先走了。”温颜庭道别过后起身上了马车。就在这是一声马鸣声传来,紧接着就是一个人高声喊到:“大人慢走。”
温颜庭听到喊声,拨开马车上的门帘,看到一个中年男子骑马而来,此人正是陆子川家里的管家,王正。随着王正把马停下,温颜庭已经下得马车。一旁的陆子川问道:“王正你来干什么?”
王正对陆子川施礼道:“老爷,我是给温大人送信的。”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封信“这是余姑娘送给温大人的信,她说话都写在信中了。”
温颜庭此时的心里终究是有些伤感,他从王正手中接过信,说了声:“谢谢你,王管家。”接着便上了马车,便吩咐车夫赶路吧!陆子川看到温颜庭这个样子,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转身和王正而走。
温颜庭双手拿着余玄薇的信,眼中充满了伤感。他叹了口气,之后打开了那封信。信中只有短短的几个字――无愿离别,愿君安好,勿念,勿忘。余玄薇。信纸之上还有几滴泪痕。温颜庭此时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溢出,滴落在信纸之上,他掀开窗帘,看着离去的长安,心里惆怅――不知何时再回到此地,再见故人。马车渐行渐远,最后只留下路上的车辙印。
长安城柳巷的破宅院中,马上十二岁的余玄薇坐在院中的桌子前,以手托腮,眼中充满了惆怅,漂亮的脸上还残留着泪痕。心里想着:“他现在已经走了吧!不知道他看到信后会怎么样,不知下一次见面又到何时?”
一处名叫阳朔观的道观之中,一个老道叹了口气:“终究是天命不可违,罢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