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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宋史(12)

杨幺跳入水中,被牛皋擒住杀了。岳飞进入敌军营垒,其余的贼寇首领惊奇地说:“怎么能如此神妙!”于是全部投降。岳飞亲自巡视各营寨安抚慰问投降的贼众,把其中老弱的人放归田里,年轻力壮的编人官军,果然在八天内平定贼寇。张浚叹服地说:“岳飞真是神机妙算啊!”当初,贼众凭借天险扬言:“要想打败我们,除非是从天而降。”到这时,人们才相信岳飞的预言。此役缴获敌船千余艘,鄂州水军一时成了沿江水军中最强大的一支。朝廷诏令岳飞兼任蕲、黄制置使,岳飞以眼睛疾病请求辞去军职,朝廷没有准许,并加升他为检校少保,进封爵位为公。岳飞率军返回鄂州,被任命为荆湖南北、襄阳路招讨使。

绍兴六年,太行山忠义社梁兴等一百多人,仰慕岳飞忠义可信,率众前来归附。岳飞觐见皇帝,当面陈述说:“襄阳自从收复以来,没有设置监司机构,州县情况无法按察。”高宗接受了他的意见,任命李若虚为京西南路提举兼转运使、提点刑狱,又下令湖北、襄阳府路自知州、通判以下官员,视其贤能与否,允许岳飞自由罢免和提升。

张浚到长江会见各位大帅将军,唯独称赞岳飞和韩世忠两人可以托付大事。他命令岳飞屯驻襄阳,以便伺机收复中原,说:“这是此君一贯的志向夙愿啊!”岳飞率军移居京西,改任为武胜、定国军节度使,并任宣抚副使,设置宣抚司于襄阳。朝廷命令岳飞去武昌调军。因母亲去世,岳飞在家守丧。丧期未满就被应召复职,岳飞护送母亲灵柩回庐山,接连上表请求守满丧期,高宗不许,多次下诏催促岳飞复职,岳飞于是回到军中。朝廷又命岳飞负责河东路事务,管理河北路。岳飞先派王贵等人进攻虢州,将其攻克,缴获粮食十五万石,收降敌众数万人。张浚说:“岳飞筹措计划宏大,命令已达到伊水、洛水之间,那么太行一带的山寨,必然会有所响应。”岳飞派遣杨再兴进兵长水县,所战皆胜,中原响应。又派人烧毁了蔡州敌人的粮草。

九月,刘豫派遣他的儿子刘麟、侄子刘猊分路侵犯淮西地区。刘光世准备放弃庐州,张俊打算放弃盱眙,于是他们同时上奏要求朝廷召岳飞率军东进,想让岳飞阻挡刘豫军的锋芒,而使自己得以退守自保。张浚说:“岳飞军队一动,那么襄汉地区又靠谁来控制?”极力反对这一建议。高宗担心张俊、刘光世难以担当重任,命令岳飞东进。岳飞自从破曹成、平定杨幺以来前后共有六年,都是在盛夏酷暑季节行师用兵,导致眼睛生病,到达时病情更重了,但岳飞接到诏令后当天就率军出发了,还未到达淮西,刘麟军便被击败。岳飞奏章到了朝廷,高宗对赵鼎说:“刘麟败北不足以让人高兴,各位将领尊崇朝廷却是值得庆贺的。”于是赐给岳飞亲笔信说:“敌军已离开淮河地区,你不必继续前进,敌人或许乘机进犯襄、邓、陈、蔡等地,应从长计议。”岳飞于是撤军返回。当时伪齐集结军队想专攻唐州,岳飞派王责、董先等人率军攻破敌军,烧毁了敌人的营寨。岳飞上奏希望夺取蔡州以进军收复中原,高宗没有允许。岳飞命令王贵等人回师。

绍兴七年,岳飞入朝觐见皇帝,高宗温和地对他说:“你得到良马没有?”岳飞回答:“我有两匹马,每天吃掉几斗草料豆子,喝一斛泉水,但不是精料清水它们便不吃不饮。披上马鞍奔跑,开始时跑得并不快,等到百里之后才开始加速,从午时到酉时,还可以跑二百里。

卸下鞍甲还是不喘气不流汗,好像没事一样。

这是因为它们善吃喝又不乱吃滥饮、力量充足而不逞一时之速,是能够达到遥远地方的良才。可惜它们已相继死亡。现在我乘坐的马匹,每天吃的草料不过几升,而且吃不择食、饮不挑水,缰绳还没拿好,便踊跃急奔,才跑了一百里,便力量用尽,喘汗交加,好像要倒毙一样。这是因为它吃喝不多,容易满足、喜好逞能卖弄,而力量容易枯竭,是平庸愚钝之才。”高宗称赞岳飞回答得精彩,说:“你今天的议论比以前大有进步。”于是任命岳飞为太尉,接着任命他为宣抚使兼营田大使。岳飞跟着高宗来到建康,高宗把王德、郦琼的部队归属岳飞指挥,诏令晓谕王德等人说:“服从岳飞的命令,如同我亲自下令一样。”岳飞数次见到高宗,议论恢复中原的方略。又亲手写奏章说:“金人之所以在河南扶持刘豫,大概是想残害中原,用中国人攻打中国人,粘罕因此可以休整兵马,寻找机会挑衅进攻。希望陛下给我一些时日,有机会就率领军队直趋汴京、洛阳,占据河阳、陕府、潼关,以此号召五路叛将来归。叛将既来归顺,派遣官军前进,敌人必然放弃汴京而逃往河北,京畿、陕右地区便可全部收复。然后分兵进攻溶州、渭州,固守两河地区,这样刘豫就可以擒获、金人就可以消灭。国家的长久之计,就在于这一举措。”高宗回答说:“有你这样的大臣,我还有什么可忧虑的。进退的时机,由你决定,我不从中干预。”又把岳飞召到寝宫对他说:“中兴宋朝的大事,就全都委托给你了。”随即命令岳飞管辖光州。

岳飞正在计划大的行动的时候,恰逢秦栓主张与金人议和,于是不再让岳飞统辖王德、郦琼的军队。朝廷诏令岳飞到都督府同张浚商议军事,张浚对岳飞说:“王德为准西军士所敬服,我想任用他为都统,而让吕祉以都督府参谋的身份率领这支部队,你认为如何?”岳飞回答说:“王德同郦琼向来不相上下,一旦提拔王德位于郦琼之上,两人必然会发生争执。吕祉不熟悉军事事务,恐怕不足以服众。”张浚说:“张宣抚怎么样?”岳飞说:“他这个人残暴而缺乏智谋,尤其为郦琼所不服。”张浚又问:“那么杨沂中怎么样?”岳飞回答:“杨沂中与王德差不多,又怎能统率此军呢?”张浚不高兴地说:“我知道非你不可。”岳飞说:“都督郑重地征求我的意见,我不敢不说出我的愚见,哪里是想得到这支人马的指挥权呢?”当日岳飞便上奏请求解除自己的兵权,去服满丧期,让张宪代理军权,自己步行归去,在母亲墓旁搭建了一座小屋。张浚很是恼怒,他奏明朝廷让张宗元任宣抚判官,监督岳飞的军队。

高宗多次下诏催促岳飞回军还职,岳飞极力推辞。高宗于是下令岳飞的属下前往岳飞守孝的居住处以死相请,用了六天时间,岳飞才赶到朝廷等待处罚,高宗安慰了他一番便把他派回军队。张宗元回来后报告说:“将领和睦、士兵精锐、人们心怀忠孝,这都是岳飞培养的结果。”高宗十分高兴。岳飞上奏说:“以前在寝宫听命,都以为陛下决心已定,为什么至今还没有作出出师北伐的决定?我愿率兵进讨,顺应天道,合乎民意。我军会因为正义而强大,敌人会因为悖逆而虚弱,如此必会收到万全的效果。”又上奏说:“钱塘一带地处僻远的海角,不是用武的地方。希望陛下能把都城建在上游,仿效汉光武帝的做法,亲自率领六军,往来督战。全军将士知道陛下的意图志向,这样必然会人人拼命向前。”结果没有得到皇帝的回复。这时郦琼叛变,张浚后悔未听岳飞之言。岳飞又上奏说:“臣愿意北进屯驻淮甸,伺机打击郦琼,必定能消灭他。”高宗没有答应,而是诏令他驻军江卅作为准浙地区的后援。

岳飞得知刘豫勾结粘罕,而兀术却厌恶刘豫,想离间他们而后采取行动。恰好这时军中捕到了一名兀术的侦探,岳飞假装责备他说:“你不是我军中的张威吗?我以前派你到齐国去,约定引诱四太子兀术来,但你去后却不再回来。我再派人前去询问,齐国已答允我,今年冬天以联合进犯长江为借口,把四太子诱到清河。你所拿的书信竟没有送到,为什么要背叛我?”敌间谍只图不被立即处死,便假装服罪。岳飞于是写了一封书信藏于蜡丸中,上面说明同刘豫合谋杀掉兀术的事,并对敌探说:“我今天饶你不死。”又派他到齐国去询问用兵的日期,割开敌探的大腿把蜡丸藏进去,并告诫他不得泄密。敌探归去后,把蜡丸书交给兀术,兀术大吃一惊,迅速报告给金国皇帝,金朝于是废掉了刘豫。岳飞上奏:“应该乘废掉刘豫的机会,攻其不备,长驱直入收复中原。”结果没有得到回答。

绍兴八年(公元1138年),岳飞回军鄂州。

王庶视察江淮地区的军队,岳飞给王庶写信说:“今年若不举兵北进,我就交还符节请求辞职回家赋闲。”王庶给予岳飞热情的鼓励。到了秋天,岳飞奉召前往杭州,高宗命令他到资善堂去见太子。岳飞退下后高兴地说:“国家社稷得到主人了,中兴的基业,就在他身上吧!”适逢这时金朝遣使前来准备归还河南失地,岳飞上奏说:“金人不可信赖,和好不能依恃,宰相大臣谋划国家大事不当,恐怕会让后世的人讥笑。”秦桧因此而怀恨岳飞。

绍兴九年(公元1139年),由于收复了河南失地,朝廷大赦天下。岳飞上表祝贺,表中包含了不应与金议和的意思,其中有“燕云之地唾手可复”,“雪耻复仇报国”等语。朝廷授予岳飞开府仪同三司,岳飞极力辞谢,说:“今天的形势,应感到危险而不应感到安全;应该感到忧虑而不应庆贺;应该训练军队、谨慎应付突发事件,而不应该论功行赏、让敌人取笑。”高宗三次诏命他都不接受,高宗便温和地奖励劝慰,岳飞才接受。此时正巧朝廷派赵士偯朝谒先王陵墓,岳飞请求率领轻骑兵随从前去祭扫先帝陵墓,实际上是想借此机会侦察金朝的情况以谋划北伐的计策。他又上奏说:“金人无故请求和解,其中必定有阴谋,名义上是把土地归还给我们,实际上不过是暂时寄存在这里罢了。”秦桧报告高宗阻止岳飞前行。

绍兴十年(公元1140年),金军攻打拱州、亳州,刘铸向朝廷告急,朝廷命令岳飞迅速出兵援助。岳飞派遣张宪、姚政率军赶赴增援。

皇帝赐给岳飞亲笔信说:“军事计划的安排,全部委托给您了,我不从朝廷进行远距离的控制。”岳飞于是派遣王贵、牛皋、董先、杨再兴、孟邦杰、李宝等人,分道取西京,汝州、郑州、颍昌、陈州、曹州、光州、蔡州等地;又命令粱兴渡过黄河,联络召集忠义社的抗金义军,攻取河东、河北各州县。又派兵去东面援助刘锜,向西援助郭浩。自己则率领主力长驱北进,意在中原。大军即将出发时,岳飞密奏皇帝说:“要先确立国家的根本(太子),以安定人心,使这个位子不致于长期空缺,以表示没有忘记复仇雪耻的决心。”高宗得到奏章,大大褒奖岳飞的忠心,授予他少保、河南府路、陕西、河东北路招讨使,不久又改任为河南、河北诸路的招讨使。没过多久,岳飞派遣的各位将领先后传来捷报。大军已进入颍昌,诸位将领分路出战迎敌,岳飞亲自率领轻骑兵驻扎在郾城,军队气势十分锐利强盛。

兀术极为害怕,与龙虎大王商议对策,他们认为其他宋将都容易对付,只有岳飞难以抵挡,所以打算引诱岳飞的部队前来合力拼死一战。朝廷内外听说这一消息后十分恐惧,诏命岳飞谨慎处置保全军队。岳飞说:“金人的伎俩已经用尽。”于是天天出兵挑战,并不断辱骂金军。兀术怒不可遏,汇合龙虎大王、盖天大王和韩常的兵力逼近郾城。岳飞派儿子岳云率领骑兵直冲金军阵中,并告诫他说:“不能取胜,我先杀你!”双方激战数十个回合,金军尸横遍野。

当初,兀术有一支精锐部队,他们都身披重甲,用绳素互相连在一起,三人为一组,号称“拐子马”,宋军不能抵挡。这次战役,兀术带领一万五千名骑兵前来,岳飞命令步卒拿着麻扎刀冲人敌人兵阵中,不用抬头仰视,只管砍敌人的马腿。拐子马因用绳素互相联结,一马倒下,其他两匹马便不能行动,宋军拼命攻击,于是大败金军。兀术大哭着说:“我自海上起兵以来,都是以拐子马取胜,今天全完了。”兀术增兵前来,岳飞部将王刚率领五十名骑兵侦察敌情,遇见了敌兵,王刚奋力斩杀了敌军将领。当时岳飞出来观察战场情况,望见黄尘蔽天,遂亲自率领四十名骑兵突入敌阵冲杀,最终将敌人打败。

当郾城之战再次获胜时,岳飞对岳云说:“金军屡次失败,必然会回军进攻颍昌,你应该迅速去增援王贵。”不久,兀术果然率军攻击颍昌,王贵率领游奕军、岳云率领背嵬军在城西同金军展开大战。岳云率八百名骑兵冲至阵前同金兵决战,步兵在左右翼展开推进,杀死了兀术的女婿夏金吾、副统军粘罕索孛堇,兀术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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