锣鼓震,旗纛扬,锦官天府剑舞狂;玉人笑,庸人焦,八尺擂台谁笑傲?
八月十五,中秋。剑盟大会如期举行。CD校场内早早的就已经聚集了各门各派的好手,蜀山剑派、武当剑派、峨眉剑派、青城剑派、蓬莱剑派、昆仑剑派、崆峒剑派以及五岳剑派和各类江湖豪杰均在其中。本次大会邀请少林方丈广释禅师主持,百花城主苏浩天和寒雨堡主于雄也应邀参加为本次坐镇嘉宾。
剑盟大会,意在各派交流武技心得,推陈出新,也为武林优秀新人崭露头角提供平台,同时凝聚正派力量抗衡邪魔外道,可谓是武林最大之盛会。
CD校场中央,四方青石擂台高筑,四周光滑犹如刀削,全无阶梯,一般人或武艺稍逊者即使上台也是件难事。擂台下铺满厚厚细沙,意为防止比武落台者摔伤所用。校场四周均为石阶看台,北面略高,为嘉宾所用,南面中央为校场大门,大门两侧和其余两面参会门派和受邀武林人士自由入座。
此时除了北面稀稀拉拉外,其余三面早已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了。原来不知何故,百花城主苏浩天一行人此时还未到来。广释禅师抬头望了望天,即将巳时,心道:如若苏城主误了时辰,也只得按时开始,以免群雄起哄发生骚乱。广释禅师这顾虑确是必要,各派豪杰和江湖人士大都是武人粗人,多数道理都是从拳脚兵刃上过,这误了时辰难免有人借题发挥。
又过片刻,巳时已到,广释禅师心知不能再等,向旁边端坐的于雄望了一眼。于雄道:“请大师定夺。”广释转过头来,手执禅杖正欲提气跃向青石擂台。忽然看见一行人从南门上空御气而来,这行人都身着白色华服,由远及近,宛如一行白鹭上青天。校场内一片欢呼,这等轻功众人均是啧啧称赞。
来人正是苏浩天一行,他们缓缓落入北面看台,向广释禅师作揖行礼后即便入座。广释回礼后跃向擂台,这一跃比起刚才苏浩天一行又略逊一筹,台下一片嘘声。广释并不理会,聚气朗声道:“承蒙江湖豪杰抬举老衲,主持本次剑盟盛会,甚感荣幸。”此声一出,众人均感有天摇地动,雷声轰鸣之响,震耳欲聋,内力稍逊之人更感胸口烦闷,几欲作呕。原来广释深知刚才在轻功上已经输了锐气,身为剑盟大会主持,必要有过人之处,于是使出少林狮吼功,以慑群雄。群雄经此一震,均是叹服,随即掌声欢呼雷动。沐雪却是低头不语,心中所想,得道高僧,何必争强好胜?
广释禅师收起狮吼功,朗声又道:“本次剑盟大会,意在各门各派切磋武艺,交流武道心得,擂台角力,点到即止。”随即将大会规则一一宣读,包括单打切磋和剑阵对垒等。规则宣读完毕又向群雄介绍百花城主苏浩天和寒雨堡主于雄,特邀两位坐镇观摩,以示江湖公正。苏浩天和于雄起身作揖,群雄一片欢呼。
这苏浩天坐镇滇池边陲百花城,治理一方水土,善待乡民,深得人心。又极善医术,悬壶济世,救死扶伤,加上修习神农心法,武艺超群,江湖中美誉极高,故送雅号“赛神农”。
于雄乃潭州岳麓山寒雨堡堡主,寒雨堡冶炼技术极为高超,所铸兵刃精良耐用,当朝天子敕封皇家兵器坊。且于雄膝下三子,于勇、于豪、于飞,一门三杰,使得家传枪法出神入化。更有镇堡神兵撼天神枪,据传是补天晶铁所铸,破石断金,当者披靡。
广释一阵云云,台下群雄早已按耐不住,江湖武人,大都是动手不动口,广释心知其理,单掌致礼道:“请华山郁少侠上擂舞剑助兴。”说完便跃回看台合十而坐。
这郁少侠乃华山弟子郁青山,此人上届剑盟大会以出神入化的五云剑法力克群雄,夺得头筹,依历届剑盟会的规矩,开擂之前皆由上届首名舞剑助兴。
郁青山耳闻广释有请,遂聚力于脚,跃向擂台,在空中拔剑倒立,垂直落于擂台中央,再以剑触地,剑身一弯,随即带动郁青山反弹而起,这郁青山确实了得,在半空中使出五云剑法,真如华山之奇险般俊秀绝伦。台下顿时啧啧称赞,欢声雷动。
一套剑法使完,郁青山抱拳致礼,跃回看台。这剑盟大会不知从何时开始有了个不成文的规矩,参擂之人可以随意上台攻擂,但身份须是武林新秀,江湖前辈或成名高手一般只是前来压阵,因为此等正派盛会,不免有邪派歪道前来搅局。
郁青山下擂之后,校场上似乎一下安静许多,不过历年如此,大家并不奇怪。这首擂必是大占下风,除非极为自负或是头脑发热之人才会一马当先。可在这浪荡群雄间,这种人不乏少数。
忽然一人从西面看台跃出,沐雪离他不远,看得仔细。只见此人身形精瘦,一袭劲装头缠纹带,于半空中拔出佩剑,倒立垂直落向擂台中央。群雄均道:“咦?”原来此人所使剑式与郁青山毫无差异,只是运剑速度又快了三分。待剑招舞毕,立于擂中,直视华山一派,却不自报门派及名讳。
“师傅,此人有意挑衅,我去会他!”郁青山早以按耐不住,向师傅禀了一声便冲向擂台。
郁青山重返擂台,大声喝到:“你是何人?为何会使华山五云剑。”那人并不答话,却以极快身形欺近郁青山,郁青山架起剑招迎战,顿时剑光火石好不灿烂。好景不长,那人剑法奇快,同样招式下迅速压制郁青山,未过三十招,郁青山左臂中剑,那人见好就收,抽剑回退到擂台中央。
郁青山捂着伤口此时心情郁闷如山压顶,本来此次大会自己不宜参擂,如今又在极短时间败于自己成名剑术下,哪还有脸?加上台下嘘声不断,更是愤慨。大吼一声,挺剑冲向那人。眼见这是拼死的打法,那人也不慌张,嗖嗖两剑再加一脚,郁青山手腕连中两剑以至佩剑脱手,跟着被一脚踢下擂台,惨遭个满口吃沙,极为狼狈。
华山派门人均是一惊,都欲冲上擂台与那人拼个死活。华山掌门举剑示意不可轻举妄动,遂派两名弟子将郁青山搀扶回来。
成王败寇,加上那人本已放过郁青山,是郁青山自己冲上去触了霉头,台下欢呼那人赢得漂亮过后又陷入安静。上届首名居然如此惨败,众人心中不免发颤,畏首畏尾。
随风性直,见此等剑术高手,早已跃跃欲试,正欲上擂,忽被掌门齐霞真人出手拦住道:“风儿且慢,此人大有蹊跷。”
果不其然,那人站立擂中,单手举剑,直指昆仑剑派。昆仑剑派也不含糊,大弟子谢木谢尔挺剑而来。这昆仑剑法大开大合,气势磅礴,以攻为主,凶狠凌厉。
众人又是一“咦”,那人这次所使剑术竟然也是昆仑剑法,谢木谢尔同是不敌,被逼下擂台输掉。
之后峨眉、青城、蓬莱、崆峒以及五岳剑派均一一败在自家剑法下,那人在短短半个时辰内就力克十大剑派,十家剑术也尽使得行云流水,在场群雄或是惊叹,或是咒骂,或是摇头自哀。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哪是来交流武艺,分明是来踢场子的。
各派掌门仍旧按兵不动,且看剩下的武当、蜀山和鸣剑如何应付。
可是那人在擂台上执剑而立,不再挺剑指向任何门派。他环视群雄,几欲露出轻蔑表情。沐雪此时心中疑惑,此人虽然剑法伶俐霸道,可是身形面容俊秀,且有不经意间流露娇柔姿态,如此年轻就有这等造诣,难道是练就了传说中的葵花宝典?沐雪善画,眼力细腻,他所察觉的当然是这些武人粗人所不能比拟的。
沐雪正在天马行空间。忽然东面看台一高大身影直冲擂台,此人落下擂台时发出轰隆巨响,就像流星坠地般震惊八方。台下刹那间欢呼雀跃,吆喝鼓气。
此人正是寒雨堡三公子于飞,原来广释察觉到擂台之人别有用心,遂与于雄、苏浩天商量需想法措其锐气,于飞自告奋勇愿当此任。广释嘱咐于飞看准时机再上台攻擂,切莫扫了各剑派的门面。于飞有勇有谋,心领神会,此时方才杀上擂来。
于飞立于擂台东面,只见他身长八尺,浓眉大眼,阔面重颐,手执龙胆亮银枪,身披白虎钢丝甲,宛如阵前将军傲视疆场。众人见于飞装束并不奇怪,寒雨堡乃朝廷兵器坊,这等打扮也在情理之中。
于飞挺枪直指那人道:“这位兄弟,在下于飞,特来领教。”那人见于飞高大威猛,一身戎装煞是唬人,却也不急出手,握剑抱拳致礼,并不答话。
于飞还礼,随即一招龙腾虎跃长驱直入,那人见枪气逼人,侧身闪开,避其锋芒,再以剑直指于飞胸膛。没想到于飞不守反攻,手腕一抖,以枪为棍,横扫千军。一寸长一寸强,如若不挡,剑未及胸,定会被这枪横劈断骨,这招以拙打巧,气势磅礴,不可不挡。那人迅速立剑于左臂,只听哐的一声,火花飞溅,那人如脱线风筝向一旁飞去,眼见要落到台下,他以剑触地,将力道改变,直冲天际。随即俯身凌空下旋,直冲于飞而来。
于飞单手执枪,斜上极旋,与那人的利剑旋转交织在一起,顿时台上剑光枪闪,绚丽夺目。
如此又拆得八十余招,那人忽然低身欺近于飞,一寸短一寸险,只见他反手握剑,由下至上如陀螺旋转,于飞来不及回枪,急提起轻功后撤,仍是慢了半拍,只听嘭嘭两声,利剑在胸前钢丝甲上连擦两下。于飞退得半步,本能的转身扫枪回来,跟着一招回头望月挺枪斜指云霄。那人于半空中招式用老,反手握剑奋力一挡,枪刃微斜,力道却不减,眼见就要利刃穿脑,于飞手腕一抖,长枪再斜,枪刃擦着那人的发际而过,瞬间割断了他头上纹带,一头披肩长发忽的飘散开来。
那人翻身落地,众人才惊觉此人是名妙龄女子,于飞更是一惊,收枪立于一旁不知所措。只听那女子道:“刚才我一招飞龙在天,你已经身中两剑,如果不是你身穿铁甲,早就破胸而亡。”其实那招飞龙在天于飞已经避过大半,就算没穿甲胄,最多也是皮肉擦伤,以于飞体格,此间小伤依旧能使出回头望月,输的还是那女子。只是这女子强词夺理,于飞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那女子见于飞面露难色默而不语,哈哈一笑,银铃嗓音朗声说道:“看来这剑盟各派也是徒有虚名,连我这个小女子也打不过,以为喊来个大蛮牛出头,却也是头不顶用的笨牛,呵呵呵。”说完瞟了一眼于飞,轻蔑中带着娇媚。于飞脸一红,一口闷气却又难以发作。
“无耻妖女,口出狂言,吃老夫一剑。”原来是华山掌门李本恒,他飞身跃至擂台,一道凌厉剑气于数丈外劈空而来,那女子被剑气所逼,无法闪避,只得举剑硬挡,只是功力相差甚远,一挡之下虎口破裂,利剑脱手,被震退到台边。
李本恒落于擂台中央,举剑直指那女子道:“妖女,你是从何处偷学我派剑法,从实招来!”此时其余各派也都起身呼喊:“妖女,从实招来。”偷学别派武技本是武林大忌,此时各派同仇敌忾,看来此女在劫难逃。
这女子,捂着手,一脸倔强。狠狠的盯着华山掌门,不发一言。
李本恒见她倔强,心想必要给她点苦头才肯招认,她虽女流,却犯了武林大忌,此时全场人都认定她是妖女,我为武林出头,想必不会讽我恃强凌弱,以大欺小。随即挺剑上前欲割断她手筋,废其武功。他正欲出剑,忽然一柄寒枪立于前,原来是于飞眼见此女受伤,李本恒又将对她不利,英雄救美之心忽起,便挡在那女子身前对李本恒道:“李掌门,得饶人处且饶人,您一代宗师,欺负弱质女流,就不怕江湖人耻笑?”李本恒一听,甚是恼怒,随即一想,我堂堂华山掌门,岂可在这众人之下与晚辈争执,遂收剑于鞘,横了于飞一眼,转身向北朗声道:“请广释禅师为武林主持公道。”
广释一听,正欲上擂,忽然天空中传来一声长啸,众人抬头看去,原来一只巨大木鸢飞将而来。忽又听那女子大喊:“娘,我在这儿!”原来木鸢上站着一身披白色斗篷的女子,只见她长鞭一挥,忽的把台下女子卷起,向木鸢上拉去。李本恒见事不对,立即拔剑以剑气劈向长鞭,妄图斩断长鞭阻止妖女逃跑。哪知一道霸气掌劲从木鸢上直压而来,硬生生的把剑气压得粉碎,掌劲未消,直扑擂台,李掌门和于飞急忙提气跃开,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青石擂台被掌劲轰塌一角,五根巨大的指印深陷其中。
众人皆是瞪目结舌,凤奕鸣更是一惊,此掌分明是二十年前留在鸣剑门的那一掌,难道木鸢上的人就是当年托孤之人?
这一掌过后那妖女早已登上木鸢,借着掌劲推力,木鸢升到高空,随风飞向远方,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