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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木剑赠子勉前程

鸣剑武场,今日人声鼎沸,琓州城各界人士皆汇集于此,原是他们的子女今日正参加鸣剑门第三代弟子选拔,如若得选,即可成为凤奕鸣的入门弟子,而今次选拔,凤奕鸣只在这百余名后生中挑选八名作为亲传弟子,所以竞争激烈可想而知。不过凤奕鸣开派立宗,意愿是只要向武之人,不分贵贱,皆可传授武艺。即使本次未在这八人之列,只要体格健硕,诚心拜师,也可分文不取,加入鸣剑门,分拜第一代弟子为师。

鸣剑门建派虽只有短短十五年,却在武林中美誉甚广,原是鸣剑掌门凤奕鸣少年成名,以自创凤鸣剑法独步武林,曾只身前往曜山剿匪,一日间凭借一把铁剑斩杀三百余名悍匪,生擒匪首。又在剑盟大会上力挫峨眉、崆峒、青城三大高手,却不骄不傲,一派武林宗师之态,震惊武林,时年二十五岁,由此江湖人士送其雅号‘剑秀’。三年后,于琓州城太白山开宗立派,建立鸣剑门,更于次年迎娶寒雨堡堡主于雄之妹于英,共结连理,成为一代佳话。

凤奕鸣立于武场中央,抱拳拜首四方,朗声道:“凤某今日承蒙诸位爱戴,愿将爱子托于凤某教导,凤某受宠若惊,定当竭尽所能,倾囊相授。”原来凤奕鸣环顾四周,未见一位女娃,那时门风严厉,一般家庭均不愿女娃抛头露面,研习武艺。所以在话语中只提爱子,未提爱女。

凤奕鸣一般说词后,众人掌声雷动。稍事安静,鸣剑大弟子吴从龙上前宣读选拔规则:“本次选拔共为三项,第一项跃绳,手持长绳原地跳跃三百次,用时短者则优;第二项速步,快速奔跑武场百丈距离,用时短者则忧;第三项掷剑,站立原地单手扔出木剑,距离远者则忧。最后选出八名成绩最优者,即拜掌门为师;三十名成绩次优者,分拜一代弟子为师。未选上者请勿气馁,各门武学,只要终身研习,亦可登峰造极。”话毕退下,凤奕鸣上前道:“为让诸位了解此次选拔项目,凤某先让小女做个示范。”说着让凤小小走上前来,只见小小拿起地上的长绳,跳了起来,呼呼之声顿时不绝于耳,好不迅速,众人见状,议论纷纷,不断叫绝。跳罢又行于场边,提气飞奔,小小从小习武,奔跑之速早异于常人,众人又是一阵欢呼。凤奕鸣看在眼里,流露出自豪的笑容。

最后一项掷剑,只见小小面色严肃,接过师兄递来的木剑,凝神聚气,架起凤鸣剑法起式,忽的原地转体一周,蹲身出剑,那木剑像脱弦之羽,嗖的飞出,在百丈之外才脱力落下。这一下全场寂静,然后轰然雷动,均道虎父无犬女,更深信凤鸣剑法之奥妙,能学到一招半式,那真是受益匪浅啊。

站在一旁的沐雪看了小小这一掷剑,已是目瞪口呆,他哪里想得到这位一直于大家嬉笑打闹的掌门千金,在剑法上已经有如此造诣了。

袁子渊甩着胖乎乎的脸叹气道:“这些考试太难了,看来我是选不上了,哎!”原来袁子渊这一行十来名孩童早在一个月前就上山来了,他们均是琓州城的豪门之后,父辈长兄在得知鸣剑门即将新选弟子,即一早将他们的子嗣亲弟送上山来,请凤奕鸣提早安排。凤奕鸣知道他们的意图,虽他为人正直,但又不愿得罪这些地方豪客,就提早收了这些孩子在门下见习,但依旧告知这些豪客,选拔之时,一视同仁。众豪客知凤奕鸣正气,既已网开一面,也不纠缠,只愿自己的子嗣亲弟能够争气些。

选拔正式开始,武场上沸沸扬扬,热闹非凡,加油声,鼓掌声,孩童欢笑声,叹息声,声声交错。

经过大半天的角逐竞选,最终三十八名新秀弟子脱颖而出,而这三十八名弟子中,豪门之后寥寥无几,多是勤苦乡农之后。那八名入室弟子虽然年纪小小,但是个个身强力壮,神采飞扬。

沐雪险以第三十八名选拔成功,一旁的尉迟公早已惊得面如土色,如若这从小在鸣剑门长大的孩子没有入选,他真不知如何跟掌门交代,掌门定会责骂自己对沐雪过于溺爱,误其前程。

不过这最高兴的莫过袁子渊,他比沐雪进一位,排在三十七名入选,虽然这小胖子在跃绳和速步中几乎垫底,但是在掷剑中却拿下第一,且投掷距离远超他人,凤奕鸣知他天赋奇力,便收于门下。和他一起上山的富家子弟们均是愤愤不平,想这其貌不扬,身材臃肿的黑胖子居然入选鸣门,可气可恼。

入选弟子在场上站立,八名入室弟子站于前,其余弟子在后站立成方。凤奕鸣走到众新人前,朗声道:“一入鸣剑门,正气身长存,铲奸亦惩恶,忠义当为尊。”众弟子和新人们跟着高喊,其响震天。毕了,凤奕鸣对新人说道:“无论家世富贵贫贱,入我鸣剑门即为一家,不可骄傲,不可欺骗,不可妄自为尊。”随即又对在场的众人道:“本门选拔,公正平等,落选诸位,不必气馁,从此勤加练习,定有另翻作为。切莫妄自菲薄,又或养尊处优,弃了习武之心。”众人听闻皆为叹服,不少豪客因此均想到吕家灭门,如若他们研习武艺,岂能在大难之时束手待宰。

八名优秀者当场敬了师傅茶,拜入凤奕鸣门下。其余新人分十人拜于大师兄吴从龙,二师兄齐庐,三师兄公冶麟。沐雪和袁子渊均拜在公冶麟门下,子渊更是高兴,这正膳堂尉迟公的义子居然成了自己的同师兄弟,以后不愁没肉吃了。

鸣剑门第三代弟子选拔正式结束,众人向掌门纷纷道贺,新秀们的家人也纷纷对自己的孩子胞弟挥泪嘱咐。一阵喧闹后,众人都下山返家去了。

沐雪此时早已跑回正膳堂帮助尉迟公打理晚膳了。尉迟公在灶前轻拍了一下沐雪的脑袋道:“你这臭小子,当年你义父我在关外大战三十名鞑子高手时也没今天看你选试这么紧张刺激,从今往后要好生与公冶那小子学剑,他已尽得掌门真传,为人豁达,定是个好师傅。”说着又想了想道:“不过别学他那贪玩性子。”

沐雪噜噜舌头为尉迟公递过去一钵青菜,其实沐雪拜公冶麟为师那是很高兴的,这公冶麟为人豁达逍遥,剑法和轻功极其了得,最重要的是他不像其余师兄总是板着臭脸,他曾多次带沐雪和一帮小师弟在太白山间摸鱼打鸟,可谓名副其实的孩子王。

招呼了众弟子的晚膳,已过了酉时,尉迟公知道明天起就不能像往常一样随时唤沐雪在身旁了。孩子总要长大,总要习得一身本领去闯荡江湖,雏鸟总要离开鸟巢去天空翱翔,心中不免一阵酸楚。

尉迟公在厢房的衣柜里拿出一长条布包,轻轻拽在手里走出厢房。此时沐雪正倒了泔水回来,尉迟公叫唤他放下泔桶洗手后来堂外相见。

沐雪发现尉迟公表情异常严肃,也没多问,洗了手迅速跑来堂外。只见尉迟公负手而立,见了沐雪出来便道:“孩子,你可知道义父师出何处?”沐雪摇摇头,只见尉迟公解开长条布包,一把紫铜色的木剑赫然握于他手道:“我师承蜀山剑派的云游道人‘玉清子’,我五岁那年战乱四起,家破人亡,师傅于乱世中救下我,供我衣食,教我武艺,师傅希望我明精意以导之罚,明正德以道之赏,即将我改名为正德。这把木剑,就是师傅在首次传我剑术时赠与我的,他不但希望我传承他的剑术,更希望我传承他诲人正道,妄动杀欲,摒弃邪淫的志愿。”尉迟公顿了一顿,叹声道:“可惜作为弟子,确有不孝。之后机缘巧合我遇到明公凤奕鸣,便拜于他麾下,跟随闯荡江湖,虽然干得皆是正义之事,却是以鲜血染成,有违了师傅妄动杀欲的信条。”

尉迟公望了望沐雪,又继续道:“孩子,你现在既已正式拜入鸣剑门下,就需勤加练习剑术,方能在武林之中有所作为。可是你性格温良,对武学的喜好不如诗画文墨,虽然这对习武之人不甚良好,可是于我却大有另意。”

尉迟公走近一步,面色更为严肃,他手捧木剑举于沐雪前道:“吾师玉清子之愿,诲人正道,妄动杀欲,摒弃邪淫。为父今日将此剑赠与你,希望你能牢记此教诲,继承吾师的意愿,也算是了却为父的一桩心事。”尉迟正德一身杀戮无数,深感有违师傅玉清子的教诲,所以成名后一生未娶,教人向善,希望能弥补心中的歉疚。幸得老来收此义子,他希望将自己未能实现的师愿传于这孩子,以报师恩。

尉迟公正声道:“尉迟沐雪听令,跪,接剑。”沐雪虽然年幼,但是天资聪慧,对义父这篇云云早已明了,即刻郑重跪下,双手作捧状高声道:“沐雪领剑。”尉迟公将木剑传于沐雪,即便扶起抱于怀中哈哈大笑,直笑得老泪纵横。沐雪深知义父心事,也紧紧抱着,心中想着定不负义父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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